。當下屏息，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去現場。”蕭頌話音未落，人已經了雨中。

馮縣令連忙撐傘，可惜蕭頌高出他一頭，人高長，幾步便將他甩在了後頭。

很快門外響起馬蹄聲，漸漸遠去。

晚綠站在外間，手裏捧著一把傘，愣了半晌，實在不敢相信，那個渾煞氣的人會是方才還笑語逗自家娘子開懷的風趣郎君。

冷風吹進屋，晚綠打了個哆嗦，匆匆跑進室，“娘子，蕭郎君走的急，奴婢的傘沒送上。”

“那就算了。”冉有些困倦，歌藍見狀便起去看看邢娘是否把藥煎好了。

晚綠擱下傘，才呼出一口氣，“娘子，您沒看見，方才蕭郎君可嚇人了。他那個綽號什麽來著，對，‘長安鬼見愁’，奴婢覺著這稱呼還是客氣的了。”

冉不以為意的道，“這兇手太囂張了，手拔老虎須子，他能不發飆？”

晚綠頷首，收拾案幾時，拿著那張“案宗”問道，“娘子這東西擱哪兒？”

冉畔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看看。”

方才隻是略略看了幾眼，並未細看，眼下看起來，這份案宗寫的著實專業，條理分明，人證證齊全，隻是在犯罪機空白下來。

“唔，看來還要審問審問犯罪機。”冉收回目。

晚綠嘟囔道，“娘子平時通的，這會子倒犯糊塗了，這個犯罪機還要審問麽？明明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機就是：打算把娘子騙回家當夫人。”

冉陡然間覺得熱上湧，直直衝到臉頰，幹咳了幾聲，“晚綠，你以後含蓄點。”

“奴婢以前含蓄的，上回歌藍告訴奴婢，您抓著蕭郎君的手問‘是表白還是調♪戲’，奴婢以為娘子喜歡這樣呢。”晚綠一邊打趣冉，一邊把“案宗”仔細收好，和桃花簪放在一塊。

冉看著屋頂裝，心道歌藍平時看起來一本正經的，怎麽也會八卦呢？

“娘子……”晚綠緒忽然低了許多，“歌藍還能說話嗎？”

冉收回神思，“的聲帶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應該能發出聲音來，可能太久沒有說話，忘記該怎麽發聲，平時讓和你一起多多練習……過來，我教你……”

第174章卑鄙之徒

冉用盡辦法的恢複損聲帶，雖然不可能回複原來的狀態，但說話應該沒有問題，歌藍不能發聲可能是因為心理障礙。

隻能刺激無意識的發聲。不過冉也有些頭疼，歌藍淡定的令人發指，無論晚綠怎麽嚇，結果換來的隻是淡淡一瞥。

無奈之下，隻能暫且將此事擱下。

冉吃了藥後便躺在榻上想案。莊尹被抓，竟又死了一人，是他同夥作案？兇手另有其人？羅鈴究竟有沒有殺人機？

據蕭頌說，幾個案犯死時，都沒有證明的行蹤，如果能有殺人機，那麽就很有可能是兇手……

這些都是後話，讓冉不解的是，王四住在，怎麽會出現在此呢？還有馮兆也是，無緣無故想來也不會大半夜的往城西樹林跑。

窗外夜雨越來越大，天地之間所有聲音都被落雨淹沒。

戌時末，縣衙燈火通明。

蕭頌從案發現場已經回到衙，換了一，坐在小東房中喝茶，墨發用帛帶在後鬆鬆結起，發梢還不斷的滴著水。

氤氳的熱氣將他的麵容遮掩，看不出神。

跽坐在他對麵的莊尹額頭上冒著細細的汗珠，暗暗心驚，如果不是知道此人真的隻有二十六歲，莊尹恐怕會以為這名場老手不過是保養得當而已。方才隨便問幾句話，不深想也隻是尋常的問題，可是現在想來卻句句掐中要害。

莊尹張倒不是怕他，而是要時時刻刻提防對方看似無意的問話，實在很累。

蕭頌喝完茶，將杯子輕輕放在幾上，再次抬眼看向莊尹，麵上帶著溫和的笑意，仿佛談論晚飯吃了哪盤菜一般，“《唐律》有令，殺非死罪三人以上者，罪犯無論首從皆斬。我記得刑部有幾個卷宗，武德七年冬十一月四日晚，大雪，穎州張莊；武德八年春，二月，穎州潁上縣……”

蕭頌並未說的案件，隻說了的時間。莊尹詫異的盯著他，聽這些案件，他如數家珍，竟是毫不錯。之前聽說蕭頌下江南辦案，莊尹特地打聽過他的行程，雖不知道他怎麽忽然跑到聚水縣，但莊尹可以肯定，他沒有時間去刑部查閱資料。

蕭頌沒有給他時間多想，“這些案子加起來，死在莊郎君手裏的足足有二十七條人命。”蕭頌淡淡笑道，“你犯下的罪，左右都是個死，不過……死也有很多死法，英雄好漢拋頭顱灑熱，腦袋掉了不過是碗口大的疤，蕭某實在不想看見莊郎君飽痛苦和屈辱。”

“無非就是絞刑和斬刑。”莊尹放在上上的手攥起，大拇指上的睚眥扳指將周圍出一片白。

於以前不同，唐律規定死刑決方法隻用絞、斬。

蕭頌接過剛剛添好的熱茶，撇著上麵的漂浮的茶葉，聽聞莊尹這話，頓了作，好心的解釋道，“莊郎君倒是很了解刑律，不過蕭某做刑部侍郎這幾年來，這琢磨不出不門道。比如這個斬刑，可沒有明文規定必須一刀斃命……”

“卑鄙之徒！”莊尹臉鐵青的打斷他的話，“你究竟想幹什麽！”

蕭頌抿了口茶，“聽說莊郎君不怎麽配合查案，想必你也聽說過，蕭某的名聲可不怎麽好。”

言下之意就是，落在他蕭頌手裏絕不可能有活路，但若是好好配合，會考慮給個痛快。

其實關於蕭頌的傳聞倒也不是很差，隻是說他雷厲風行，手段狠辣，帶煞氣，這對於作犯科之人自然不是好消息，但朝野之中對他風評極好，至也說他剛正不阿。

“你想知道什麽？”莊尹雖然很不想承認怕了這個比自己小二十歲年輕人，但事已至此，他不得不服。

蕭頌倚著圓腰胡床的靠背，笑容不減，但莊尹膽敢傷了十七娘，不管怎麽代配合，在他手裏都不可能會有好下場，然而從他平靜的神中，卻看不出半點端倪，“聽說前幾日在蘇家門口徘徊，為什麽？”

前些日宋縣尉獻殷勤，派人去蘇府抓可疑之人，雖然不曾抓到人，但卻有捕頭與莊尹打了照麵。也算是瞎貓上死耗子了。

莊尹扯出一個笑，子微微向前探了探，滿是絡腮胡子的臉上浮起一抹邪的笑，“蘇家俏寡婦的聲名遠播，要是把弄到手，不比做山賊強？”

蕭頌一雙漆黑的眼眸盯著莊尹，直盯到他笑容僵在臉上，陡然出一陣爽朗的大笑，“哈哈，可以理解。”

就在莊尹以為蒙混過關的時候，蕭頌笑聲戛然而止，淡淡道，“莊郎君，蕭某實在不想強行供，但我一片仁心，被人當了蠢，莫非你懷疑蕭某的手段？想親眼見識一番？”

屋抑的令人不開氣，蕭頌威的氣勢宛如水般綿綿不絕，連兩側站立的衙役兩鬢都滲出了汗水。

“放我兄弟一條生路，你想知道什麽都行。”莊尹終於繳械投降，這場對峙他沒有毫贏麵。

“這個可以商量，但在我耐心沒有用盡之前，請你回答我的問題。”蕭頌修長的手指彈去不慎沾上的水珠，放下杯子，好整以暇的看著莊尹，“否則，萬一你的那些兄弟在牢獄之中暴斃可就不了，你說是嗎？”

莊尹瞪大眼睛，他不敢相信從這個正義的刑部侍郎裏聽到了什麽！同時也深深後悔提出這個要求，因為他把自己的弱點全然暴在這隻狡猾的狐貍麵前。

“蕭家人哥哥耿直剛正，蕭侍郎當真是獨樹一幟！”莊尹譏諷道。│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蕭頌不可置否的一笑，未被激起半點怒氣。

頓了須臾，莊尹終於開始坦白，“十年前，我在聚水縣的牢獄中出資一千兩黃金買通當時的幾名獄卒，讓他們找一個犯了死刑的人犯替換，為了瞞過仵作的驗，他們盡力尋找與我型相仿，年齡、相貌相類的郎君，那日，他們帶來一個酩酊大醉的郎君，相貌竟與我有三四分相似……”

不知為何，莊尹講到了十年前瞞天過海的過程。

蕭頌敏[gǎn]的察覺到其中的問題，“那個酩酊大醉的郎君與蘇夫人有關？”

莊尹歎服的看了蕭頌一眼，垂下頭道，“不錯，那個郎君正是的夫君。當時蘇家便是聚水縣的大戶，我不知道一千兩黃金竟然讓那幾名獄卒如此豁出去，連蘇家的婿都敢殺。先付了一半黃金，事之後又約定在埋的地方付另一半錢，當時他們去了三個人，一個澤三，一個馮兆，一個王四……”

……

十年前聚水縣城西。

剛剛夜不久，澤平治和馮兆扛著一包麻袋貓在樹林裏，等了半晌，樹林裏忽然出現十幾個持劍黑人。

澤平治敏[gǎn]的察覺到對方的殺意，立刻道，“今日我等隻帶來一半，如果我們天亮還沒回，便有人拿著另一半去衙門報案，要死大家一起死！”

黑人作果然頓了下來，莊尹從一株壯的枯樹後走了出來，哈哈笑道，“他們沒有惡意，強盜嘛，匪氣重了點。”他瞥了一眼麻袋，“打開看看。”

澤平治飛快解開袋子，從中倒出半俱。看見這從兩中央被劈兩半的，連殺人不眨眼的莊尹都止不住頭皮發麻，為了活命，他們可真的什麽都能幹的出來！

“把金子抬出來！”莊尹吩咐道。

正在此時，旁邊的草叢中微微一。

莊尹衝最近的一名黑人使了個眼，那人飛了草叢。

“啊！救……”草叢裏傳出淒厲的呼救聲，隻了一半邊被人止住。

須臾，黑人從草叢裏抓出一個青灰衫的年，那年看見澤平治三人的麵容，臉煞白。

“這小子知道我們事，必須殺了滅口。”澤平治立刻道。

莊尹雖是劫匪，卻帶著行俠仗義的念頭，一般隻對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員和商下手，不屑危害普通良民。他心中對澤平治等人的做法實在厭惡，便反對道，“不可濫殺無辜。”

說罷轉向年道，“你剜眼盟誓，不許將今日之事泄出去，我便做主饒你命。”

聚水縣本就不大，相互之間至也會麵，澤平治等人自然不放心年活著，不過年是劉汶，聚水縣有名的才子，他們做獄卒，平時三教九流都有接，總有把柄可以拿劉汶。

“後來，我才得知替換我死的那個人竟然是蘇家的婿，當時便做了個假局，讓蘇家人誤以為沐郎君與別的子私奔去了。”莊尹如今尚有愧疚。

蘇家是大戶人家，家醜不能外揚，沒過一段時間，便傳出沐郎君病逝。因為沐郎君是外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