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明白蕭頌的意思，但也不敢再問，心想您說什麽就是什麽，大不了給換一間幹淨的就是了。

蕭頌看了衙役一眼，哪能不明白他的心思，道，“我說的是莊尹對麵的那間，若我明日見著不是……後果你懂的。”

他淡淡拋下這句話，負手朝衙門走去。

衙役看著蕭頌的背影，小聲嘀咕道，“那莊尹渾爛的差不多了，連我都不敢看，為什麽要人關在他對麵呢？‘

難道這兩人是假的？還是得罪了蕭侍郎？衙役滿臉不解的小跑著回牢房，給他們挪地方。

晚綠回了院子，便瞧見燈籠搖曳的亮下，有個人窩在走廊底下，小小的子蜷一團，頭埋在間，隻能看見溜溜的腦袋。

“幻空？”晚綠輕聲喚道。

幻空抬起頭來，小臉上滿是淚水，大眼睛也腫的如核桃一般，看見晚綠後，忽然啜泣出聲音，“我找不見師兄了，嗚嗚嗚……”

晚綠想了半晌才想起來，桑辰把懷做師叔，懷和淨惠是同輩的僧尼，幻空說的師兄一定就是指桑辰了。

自從冉了重傷，日忙的不可開，這些天都不曾看見幻空，竟將幻空給忘記了，“桑先生一會兒就回來了，這會子娘子還沒睡下呢，你要不要去找說說話？”

幻空自小在寺廟裏長大，加之淨垣從來不教，使得對人世故一竅不通，本不知道要去探病人之類。

幻空用袖子抹了抹眼睛，哽咽道，“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知道娘子很喜歡你的。”晚綠過去抓起的手，領一並回了冉的臥房。

冉剛剛洗漱完畢，看見幻空過來，不由得浮上一抹笑容，聲音因為虛弱而給人一種溫的錯覺，“好些日子沒看見你了，怎麽也不來找我呢？”

幻空見冉溫和，了幾分膽怯，小聲道，“師兄說外麵不安全，讓我不要到跑。”

這些天聚水縣被兇殺案鬧的草木皆兵，桑辰有此一說也並不奇怪，隻是幻空竟真的聽話乖乖呆在房間裏，顯然對桑辰過分的信任和依賴。

冉不想，兩個極度缺乏安全的人，是怎樣相互依偎，給彼此勇氣呢？

自從幻空親眼看見淨垣死在麵前，便越發膽小，也許在更弱小的人麵前，桑辰也能張開臂膀，撐起一片天空吧！

“冉娘子，師兄什麽時候回來呢？”幻空在榻旁坐下來，抓著角不安的問。

冉淡淡笑道，“桑先生同劉醫生一並出去辦事了，晚些就回來，你若是害怕，就住在我這裏，或者同晚綠一起睡。”

“嗯！”幻空歡歡喜喜的應了，旋即注意到冉的手被裹的嚴嚴實實，又憂心道，“冉娘子，你傷了，還疼不疼？”

冉聽著孩子氣的關心，麵上笑容更盛，“不疼了，再過幾天就能同往常一樣。你與桑先生一路過來，有沒有吃苦頭？”

“沒有，師兄可好了，他還教我讀書寫字，還教我琴。”幻空笑盈盈的答道，說到琴，幻空驕傲的道，“師兄說我學琴特別快，很快就能趕上他。”

“是嘛，那幻空比我聰明。”冉也順著的話誇獎了一句。

“冉娘子不要傷心，師兄說尺有所長寸有所短，冉娘子很勇敢。”幻空真誠的安道。

冉聽著幻空“桑式”的說話風格，頓時懷疑，讓幻空跟著桑辰學習是不是真的行。

“還學了些什麽？”冉問道。

“弈棋，茶道，不過師兄平時更多還是與我講佛經，師兄看過好多佛經呢！”幻空眼睛亮盈盈的，滿是興與崇拜。

也許在幻空心裏，桑辰就也能是一座堅實的山。冉道，“你覺得桑先生講經講的如何？”

幻空據實回答，“師兄說他沒有慧，不懂佛經裏的意思，隻給我解釋了生僻的字意，讓我自己參悟了。”

一番問下來，冉覺得桑辰天生就該為名流大儒，以教書育人為鬥目標。

又聊了一會兒，冉見幻空有些睡意了，便讓晚綠帶著去休息，晚上由歌藍值夜。

冉躺在榻上，雖然滿是倦意，卻怎麽都睡不著覺，翻來覆去想的都是白日裏蕭頌與說的案。

蘇伏曾經說過，他的母親是殺手，楊妃當年將這對胡姬姐妹送給蘇晟白，定然是有目的，既然如此，那麽蘇鸞的母親有沒有可能也是殺手？

由此推想，蘇鸞有沒有可能像蘇伏一樣武功高強？

既有殺人機，又有殺人條件……而且那串瓔珞……那串瓔珞……冉直直盯著從格窗過來的昏暗月，反複的想，是否應該把此事告知蕭頌。

蘇伏是出自信任才對說出此事，而若是將此告訴蕭頌，算不算出賣？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冉，直到困倦極了，才緩緩睡了過去。

次日一早，桑辰和劉青鬆滿臉清白的被放了出來。

眼睜睜的看著莊尹腐敗的軀，那可怖的模樣，連劉青鬆都有些打怵，更逞論長了一副兔子膽的桑辰？

桑辰從劉青鬆絮絮叨叨的話語中得知那是冉下的毒，心中驚駭，走出牢房呼吸著新鮮空氣，腦海中卻忽然想起昨晚劉青鬆的話來：世間最遙遠的距離不是你，不你，而是你又怕。

一直以來，桑辰隻明白自己想與冉在一起，至於什麽是，自己是否上了冉，他並不確定，然而如今他卻清清楚楚的明白，他怕。

昨夜霜降，路邊的枯草上粘著白白的一層霜，在下盈盈發亮，空氣涼心肺。

蕭頌站在牢房側麵的閣樓上，依舊是一襲紫袍，慵懶的倚靠在窗邊，手中端著的茶盞冒起騰騰熱氣，彌漫在眼前，卻並不妨礙他觀察桑辰的神。

看了一會兒，他閑閑的抿了口茶，角溢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將杯盞擱在幾上，轉下了樓。

接下來幾日，總算沒出什麽幺蛾子，過得順遂平靜。

冉倒是再沒有做過噩夢，偶爾會夢見自己曾解剖過的特殊，於來說也不算什麽。

蕭頌時不時的會過來陪說會話，帶出去曬太。也曾提示過蕭頌，蘇鸞可能是會武功的，卻並未解釋原因，蕭頌也不曾追問。

而桑辰自從回來以後就直接埋頭在自己屋，整日神出鬼沒，見人就躥。

直到第六日清早，蘇府派人過來請冉雲生和冉過去看戲。這次蘇府並未大宴賓客，隻請了平日裏往切的幾家過去熱鬧熱鬧。

“娘子，您上有些傷口還未痂，可得小心些。”邢娘一邊給冉理著上的，一邊不厭其煩的絮叨。

晚綠也點頭道，“十郎說，再過幾日便去，在養傷可比在聚水縣有意思多了，咱們還能出去玩兒。”

邢娘笑斥道，“就知道玩兒！”

“卻也是，我也想去看看呢。”冉原本就有心見識見識這座名貫古今的大城，“隻是，我這一傷，也不知道耽誤了十哥多事。”

邢娘和晚綠還未及接話，便聽門外冉雲生帶著笑意的聲音，“我這還未進門呢，便聽見阿這樣窩心的話了。”

自從上次冉雲生從回來便心神不寧，直到今日冉還是頭一次覺他恢複如常，心裏也鬆了口氣，“十哥進來吧。”

冉雲生步室，他著一襲白圓領胡服，戴黑襆頭，麵若朗月，鬢若刀裁，縱然冉見慣了他的容貌，卻依舊覺得眼前一亮。

“那些生意以前便是由阿耶打理，即便我不在也無大礙，阿無需憂心。”冉雲生道。

冉點點頭，又看了冉雲生一眼，評價道，“十哥穿的越是素淨，越是風姿綽然。”

冉雲生詫異道，“是嗎？”

晚綠和邢娘都隨之附和，冉雲生麵變幻不定，不是不高興也不是高興，而是有些憂心。

♀思♀兔♀在♀線♀閱♀讀♀

冉雲生一向不滿意自己的容貌，卻從來不曾如此反常，冉暗暗在心中記下，卻未曾詢問。

待冉收拾好，兩人帶上禮，登上馬車，往城東蘇府去。

馬車一路平穩，約莫過了半刻便到了地方。

比之平時的冷清，今日顯然熱鬧了一些，門口有四輛馬車停靠，沐管家早已等候在大門口，看見冉雲生下車，大步迎了上來。

第181章瓔珞（1）

冉雲生同沐管家邊寒暄著，邊往院中去，晚綠和歌藍攙扶著冉隨後。

從沐管家的言辭中，冉得知蘇夫人很看戲，蘇府的前院就有一個戲臺，修建的十分致。

蘇府的建築頗有些江南水鄉的風韻，兩側有迂回的曲廊，拐了七八個彎才聽見有有竹樂曲的聲音。

唐朝還未出現戲曲，蘇夫人所說的戲，不過是有些劇的舞蹈表演，並沒有對白。

這時候的舞蹈音樂還都隻是貴族才能的東西，除非自己養舞姬，否則在外麵很難請到樂人。從這點看，蘇夫人為兒當真費了不心思。

隨著沐管家進看戲的小閣，裏麵早已經坐滿了人。冉雲生一室，眾人便紛紛起，蘇夫人首先迎了過來，麵上帶著得的笑容，“貴客臨門，妾有失遠迎，還請十郎莫要怪罪。”

還是與頭一次見麵時同樣的說辭，但每一次聽，都覺得如此誠懇。

冉目在頸項間的紅瓔珞上掠過，垂下眼眸，緩緩欠行禮，“見過蘇夫人。”

蘇夫人連忙手將扶了起來。

閣中因著冉雲生和冉的到來增許多，有兩個十七八歲的年看見冉後，不怔愣。

縱然那張麗的臉上沒有一多餘的表，寫滿了生人勿近，卻依舊賞心悅目。不過，到底是顧忌蘇府的麵子，他們未曾有什麽積極的舉。

冉雲生遊刃有餘的與眾人寒暄，不管認識不認識，都能聊上幾句。

“今日小要獻舞，大夥別顧著說話呢！”蘇夫人適時的話道。

在場的人大多都是長輩，與蘇府關係切，聽聞蘇夫人如此說，便有人接口道，“聽說憫兒如今舞跳得極好，今日我等要大飽眼福了！”

真正貴族子並不會教導兒學習舞蹈，也有因好而學來玩兒的，所謂藝多不，卻不會有人把它當做一項評估子才能的技藝。

一眾人坐在閣中說話，眷和男賓中間隔了一張八扇屏風，蘇夫人則是在兩邊來回應酬。

“從前沒見過冉娘子，不知……”一名著湖綠底子寶相花紋的中年婦人詢問道。

冉微微垂首道，“兒是冉氏十七娘，與十哥是堂兄妹。”

“哦？”那婦人眼中喜一閃而過，麵上卻依舊平靜，不急不緩的問道，“令尊可是冉聞冉郎君？”

雖然冉很不想承認，卻隻能道，“正是。”

頓時，其他幾名婦人神各異。冉氏在江南算是名門，但在座的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