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綠遞過來的茶盞，抿了一口。

聖上還沒有要廢黜的太子的意思？明明都已經到了夜招群臣商議的地步，冉不相信這是李世民在氣頭上衝所為。

蕭頌看出意思，便放下茶盞坐到榻沿。道，“前日聖上在行宮，突利可汗之弟結社率裹脅突利之子賀邏鶻趁夜埋伏在宮外，攻打行宮。殺死衛士數十人。這是謀反，朝野上下震，紛紛揣測此舉是否出自突厥某位可汗的授意，未查明以前，儲位不能隨意，否則極容易導致舉國。”

房玄齡在貞觀初年就曾經拒做太子師，卻再此時應承下來，隻因為大唐需要以這樣的方式來平息罷黜之事。

冉倒是聽歌藍說起過這件事，不過也隻是聽得傳聞，並沒有蕭頌說的這樣詳細。

“陵公主呢？”冉原想著進宮清狀況，抓個時機報仇，但不巧的是，宮的大致況都弄明白之後，卻懷孕了。如此也隻好暫時罷手，不想帶著孩子去做這種事，但不得提防著。

“還記著仇呢。”蕭頌笑著躺在邊，“聖上已經下旨，令與柴令武六月份完婚，婚後繼續呆在府裏思過，除非應詔，否則不許出府半步。”

“為何會這樣？”冉不是殺人狂，陵公主遭到這樣報應也很高興，但也疑，公主別院那邊死的都是無戶籍之人，而且蕭頌為了瞞住有人襲擊莊子的痕跡，做了丹爐意外炸的形，懲罰婚後還足，並且沒有說明期限，是太過嚴厲了些吧。

“在蘭陵之時，我不是讓白義把一份證據給史馬周麽？那是陵公主迫男人為他臠寵的證據，並且其中有聞喜縣主一案。”蕭頌道。

聞喜縣主是太子唯一的骨，即便這些年李世民並沒有給很好的待遇，但因心深對的兄長的那點愧疚，也不會容許有閃失，但陵公主迫使其夫柴玄意吸食阿芙蓉，引發一樁命案，並且導致聞喜縣主香消玉殞，可以說是間接殺害了聞喜縣主，這是李世民所不能容忍的。

蕭頌慣常的打蛇打七寸，正正刺了李世民的痛，而且恐怕是一見到陵公主便會被刺痛一回，因此隻要李世民在位一天，很難有翻的機會，很可能這個足令的期限就是一輩子。

冉回過神來，再轉頭卻發現蕭頌在邊睡著了，而這時馬車剛剛好停下。

晚綠進來，冉做了個手勢讓不要說話。

因此車停在慈恩寺所在的山腳下，冉又陪他睡了一會兒。

直到有鍾聲傳來，蕭頌才睜開眼睛，含糊的問道，“到了？”

“嗯。”冉答道。

蕭頌了腦袋，起來挑開簾子向外看了一眼，詫異道，“我睡了那麽久！”

外麵刺眼，都已經快到午時了。

晚綠和歌藍聞聲進來，幫夫婦二人整理儀容。

蕭頌隻重新挽了發髻，便先出去了，等冉整理好之後，扶著下車。

遠的鍾聲還在響，冉看了看不遠的慈恩寺，奇怪道，“這是哪裏來的鍾聲？”

“夫人忘記了，清音庵就在這附近。”晚綠答道。

是了，幻空就在清音庵，冉道，“夫君，我很久不曾見過幻空小師傅了，不如待會兒回去的時候從那邊走，順道去瞧瞧？”

“好。”蕭頌笑答道。

兩人走到山腳下，冉有些為難了，慈恩寺的香火鼎盛，上山下山的香客絡繹不絕，讓蕭頌把抱上去，還真有點心理障礙。但看著幾百道階梯，冉還真不敢親自爬上去。

“夫君，不如咱們回去吧，隻要心誠，菩薩能到的。”冉勸道。

蕭頌不由分說的將打橫抱起來，往上走去。他們這樣親昵的作，再加上蕭頌俊容朗朗，頓時了目的焦點。

周圍的香客紛紛側目，有些暗暗搖頭，有些掩而笑。冉淡定的把臉埋在蕭頌口，反正也沒有人認識。

幾乎是剛想罷，便有個清朗的聲音破了他們份，“襄武侯！冉夫人！”

這個聲音，冉聽著十分的耳……是那隻兔子。

第387章從此常伴青燈

“桑先生。”蕭頌放下冉，與他打招呼。

桑辰比以前清瘦了許多，但量已然同蕭頌相差無幾，青不紮不束的披散在後，顯得他麵容越發清俊，他拱手道，“在下早應該去拜謝冉夫人的救命之恩，隻是……隻是……”

隻是想起那日中箭之後說的話，他不敢也不好意思去見冉。

“桑先生驚才絕豔，大唐文壇沒有先生乃是一大損失，我既是上了，又怎能袖手旁觀。”冉麵上沒有什麽表，已為人婦，為了自己，也為了桑辰，不想給他任何想象的空間，“先生無需言謝。”

桑辰麵微白，微微抿，幾息之後，才似是自語的道，“救命之恩豈敢相忘。”

“桑先生可是來探令師？”蕭頌見氣氛不對，便轉移了話題。

“正是。”話已說盡，桑辰越發不自在。他努力過了，為了使自己變強，他主求，然而即便是在國子監那樣還不算是真正場的地方，他也未曾學會強歡笑，未學會偽裝自己。

他這潭清水，隻是在太子與魏王的鬥爭之下被攪起了浪花，但清水，還是清水。即便他有過人的智商，了那層防備，也不可能像蕭頌這樣在場上如魚得水。

“在下還有事，告辭了。”桑辰朝冉的蕭頌一施禮，便飛快的跑開。

冉歎息聲未落，被蕭頌又抱了起來。

已經是春末，正午的已經有了炙熱的覺，到了寺院門口，冉見蕭頌額頭滲出了細的汗，便掏了帕子幫他拭。

“走吧。”蕭頌麵上帶著微微的笑意。

兩人攜手了寺院。有知客僧人引領他們去了主殿中。大殿兩側有灰袍的僧盤坐誦經，在供奉橫三世佛的臺子右側，放置著一個偌大的木魚。一名僧在不急不緩的敲著。

整個殿莊嚴肅穆。

蕭頌和冉在團上跪下來，有僧送上了兩柱香。

冉從來沒擺過佛，隻在心裏默念了：保佑邊的親人朋友平安順遂；保佑胎兒健康。這次分娩能夠順利。

蕭頌持香道，“今次上香來遲。是我貪睡誤事，實非對佛祖不敬。”

冉莞爾，像蕭氏這種有傳承曆史的門閥世家，信佛多過信道，蕭太夫人信奉佛教，蕭頌信也不奇怪。

祈願之後蕭頌便令人將帶來的一大箱錢財抬進來，算是供奉的香火錢。

上完香後。有知客僧引領他們去廂房休息，用齋飯。

“委屈我妻兒了。”蕭頌看著滿桌子非青即白，歎道。

“茹素有什麽不好，你既是奉佛，說這話也不怕佛祖怪罪你。”冉夾了一塊豆腐放他碗裏。

他信佛，還殺生呢！

蕭頌笑道，“佛祖明察秋毫，我供奉之心是誠，但憐我妻兒之心也是真。”

“誰要你憐！”冉吃了一口豆腐，慈恩寺的齋菜味道不錯。每天都要吃黑魚、老母之類的，縱然變著花樣的做法，但也都快吃吐了。

蕭頌被嫌棄，麵上笑容卻更勝。

吃飯時兩人都不再多話。用罷飯後，坐在院子裏休息了一會兒。慈恩寺接待貴客的廂房都是獨院，每個院子裏的風格都大不相同，冉所在的這個院中栽種桃花，此時繁花早已落，枝頭上掛滿了桃子，個個大而飽滿，墜的枝頭彎下。

兩人在亭子裏坐下，冉問道，“對了，方才聽見清音庵敲鍾，晨鍾暮鼓，大中午的怎麽會鳴鍾？”

“大約是哪位師傅圓寂了吧。”蕭頌道。

冉沉道，“那我們今日便不去庵，隻請幻空出來見見便好，免得擾了們超渡。”

“好。”蕭頌頜首。

“阿彌陀佛。”唱佛號的聲音蒼老而平緩。◎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冉看清來人，是一個老僧，上披著磚紅的袈裟，須白如雪，麵上的皮卻不是十分鬆弛，與胡須和聲音不相符，看起來也隻有五十餘歲的樣子。

蕭頌和冉起，也衝他施了佛禮，“懷靜法師。”

原來是桑辰的師父，冉一直對懷靜很好奇，能教導出桑辰那種子的人，究竟是什麽樣。

“阿彌陀佛，叨擾了。”懷靜並沒有走近，施了個佛禮，十分淡定且沉著的道，“老僧隻是迷路至此，非有要事。”

說罷再微微施一禮，轉往桃林裏去。

蕭頌出聲道，“懷靜法師。”

懷靜轉回頭，蕭頌指著另外一邊道，“門在那邊。”

“多謝施主。”懷靜又折了個彎順著蕭頌所指的方向離開。

兩人目送懷靜離開，蕭頌道，“懷靜法師向來不識道，這點桑辰倒是像他。但據說他迷路從來不問路，說是隨著佛陀指引而行。”

“果然是……”冉頓了一下，想了一個恰當的詞，“奇人。”

在寺中休息了一會兒，便有住持親自來拜謝蕭頌的香火錢，與住持說了一會兒話，兩人便告辭離開。

行到寺院門口時，竟是又遇到的懷靜。

“阿彌陀佛，老僧方才忘記說了，佛陀指引老僧見到兩位，乃是注定的緣。想來是想讓老僧告知兩位，桑隨遠決意落發為僧，從此常伴青燈古佛，為兩位以及後代祈福。”懷靜平淡的說完，唱了一聲佛號。

冉心頭一，忽然有種窒息的覺。一直都知道他固執，卻沒想到他竟固執到這種地步。

懷靜默然的站在原地，不走，也不說話。蕭頌和冉都覺他還有話要說，便耐心等著。

過了片刻，懷靜才又唱聲佛號，道，“不過老僧未曾同意。”

冉大窘，原來竟是個說話大氣的！

“他與佛無緣，但我佛慈悲，不忍他今世漂泊，孤苦無依，他日後便帶發在我寺修行。”懷靜頓了一下，好似覺得自己沒有什麽了，便轉離開。

冉心裏一時不知是什麽滋味，又好氣又好笑，但這兩種緒加一起也抵不上得知桑隨遠要出家之事的無奈悲傷。

“我想自己走下去。”冉道。

蕭頌未曾做聲，隻手攙扶著，慢慢往下走。

第388章

坐在馬車上久久，蕭頌的才道，“既然懷靜法師未答應桑隨遠剃度，必然有原因，你也不必太往心裏去，他自小在寺院裏長大，養了那樣的子，有遁空門的想法也不奇怪。”

曆經那麽多虛假之後，蕭頌偶爾會羨慕嫉妒桑隨遠的真，然而他並不期待自己為這樣的人，作為一個男人，他要得到自己想得到人，護住想護的人，這一世才算沒有白活。哪怕因此失去一些東西。

有舍才有得，自古便是這個道理。

冉不由握住他的手。蕭頌是個記仇的人，方才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