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恰有一隻盤旋的鷹。

他啊，就如他空中的鷹，看似離天很近，卻無論如何振翅高飛，都無法。

蕭府之中。

冉靠在躺椅上看著天空，蕭頌將削好的蘋果遞到邊。

“夫君，三個孩子的周歲宴該辦了。”冉咬了一口蘋果，含糊的道。

“你這一傷。不便行，準備如何辦？”蕭頌用竹簽又串了一塊蘋果給。

冉裏一塊還未吃，便將蘋果遞到蕭頌麵前。他偏頭含住，然後繼續切水果。

“簡單弄個抓周，然後請親近的人過來吃頓飯。總好過不辦，畢竟是重要的日子。”冉道。

蕭頌頜首。“好。”

冉忽然想起件事，歎了口氣道。“我的吳王罪狀還沒有呈上去，居然就立了九皇子！”

經過蕭頌的分析，李泰恐怕沒有殺李治的遠見，李承乾忙著謀反。唯一可能做此作的，隻有李恪。

冉隻是按照邏輯推論了一下，沒有任何證據。李恪做事一向比李承乾和李泰要幹淨利索，但是像權謀這樣的事，本不需要證據確鑿，一顆懷疑的種子丟在了充滿算計的土壤，，必然會茁壯長。

蕭頌微微一笑，並未答話。

那個雪天，他得知李恪欺負冉，便發誓要報仇，所以耐心的等待到這一刻。

其實蕭頌早就開始私下搜查證據，前段時間便空給長孫無忌。

他覺得因為報仇便去惹聖上不痛快，有些不合算，於是賣給長孫無忌一個人，反正那些也正是他所需要的東西。

蕭頌知道長孫無忌為了不引起李世民的反，不會下手太狠，不至於將李恪置於死地。他稍微肯鬆一鬆手，是因為後來得知其實李恪並沒有把冉怎麽樣，畢竟李恪還是他妹夫。

冉瞇起眼睛道：“聽說燕賢妃牽扯謀反，被廢了？”

蕭頌知道又頭暈了，掏出帕子拭了拭手，幫太，“又是聽劉青鬆說的吧，他居然還敢來？最好別給我上，否則我廢了他。”

劉青鬆危言聳聽這件事，蕭頌一直耿耿於懷。

冉覺得劉青鬆這次倒是有點冤，他說的那個可能的確有，不過也未曾替他澄清。

“你應該也聽說新的賢妃是鄭氏吧。那位鄭賢妃曾經與嶽母還算親近，新上位，必然會急於鞏固地位，隻要你稍稍示好，很容易便能拉到關係。”蕭頌微笑道，“也是時候開始與冉氏撇清關係了。”

蕭頌話音方落，便聽見劉青鬆大聲嚷嚷道，“冉，冉，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劉青鬆一陣風似的衝進來，猛然看見蕭頌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不怔住，驚道，“門房居然騙我！居然告訴我你不在！”

蕭頌拿了抹布拭著水果刀，“是我代他這麽說的，否則，怎麽等著你自己把脖子送到我刀口下。”

“九郎，你別來啊！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劉青鬆著柱子道。

“看心。先說說好消息吧。”蕭頌淡淡道。

劉青鬆吞了吞口水，幹的道，“我和九嫂上次商量的事，我寫了折子呈上去了，今天尚書省給了批複，聖上讚同此事，隻是說細節部分還有待完善。”

“當真？”冉眼睛一亮。

冉與劉青鬆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便商量在大唐教授法醫學的事。太醫署負責為宮貴人醫病，同時它也是一個醫學校，培養醫學人才幾百人。於是他們便建議在太醫署中分開一個法醫類目，由劉青鬆主要授課，冉客座授課，一個月去講上一堂課。

這個法醫，掛的並非“仵作”的名頭，而是解剖學，一旦立了……教什麽還不是他們說的算？

作為華佗一門最得意的弟子，願意教授不傳技，連張醫令和周醫令都恨不得報名參加。尚書省剛剛接了劉青鬆的折子，還未批閱，消息便“不脛而走”，一向低調的太醫署，這次卻擺開一副“誰阻止誰就是千古罪人，人人得而誅之”的強架勢，隨時準備據理力爭。

再說主要授課人是劉青鬆，又非冉。

“這個在我意料之中，算不得驚喜。”這麽奉違、心思縝的創意，當然是蕭頌給的建議，他向來不幹沒把握的事。

劉青鬆連忙湊近蕭頌，低聲音道，“那蘇伏拐走晉公主，聖上下旨通緝。這件事件算不算好消息？”

蕭頌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果然是天大的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冉看著兩個神神的人問道。

兩人笑而不語。不過蕭頌心裏卻懷疑，蘇伏那種冷漠寡淡的人，會幹出這種事有趣的來？

但晉公主向來乖順，況且年紀又小，不可能無緣無故跟人跑了吧……

考慮到冉的，待把劉青鬆趕走之後，蕭頌便一邊扶著醋壇子，努力不打翻，一邊把蘇伏的事講了。

冉倒是很欣，不管是不是男之，隻要他能找得到一溫暖，就好。

曆經一個暖冬。

冉的外傷已經都愈合，可以下地走，但是依舊是一陣陣的發暈。流的時候呼啦啦的快，想靠自補回來就需要一個漫長的時間。

隻不過上最嚴重的傷卻並非背上那塊，而是被撕裂的虎口，的大拇指反應遲鈍了許多，這對一個持解剖刀的法醫來說，幾乎是個致命的打擊。

可是冉一直沒有放棄過，相信堅持做複健一定會有效果，同時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一邊做複健，一邊開始練習用左手持刀。

太醫署的法醫類目已經籌備妥當，生源不用愁，太醫署的生徒為了區區的幾個名額爭的頭破流，於是經過商量，決定名額增加到三十個。

二月的天氣尚有些寒冷。

冉正裹著皮裘吃豬肝粥，蕭頌正與商量初夏把三個小家夥丟給母親帶，夫妻二人一起去關山的事，晚綠進來稟報道，“郎君，夫人，有客來訪，是周氏母子。”

“周氏母子？”冉一時並未想起來是誰。

晚綠提醒道，“夫人在蘇州莊子上救的周三郎。”

“啊。”冉想到，當時有人打聽救人之事，便聽說這對母子離開蘇州了，沒想到竟然到長安了！

剛剛過去一個沉悶的冬天，忽有故人來訪，冉心中高興，便讓晚綠領他們到偏廳去。

冉會見故人，蕭頌便去了書房整理卷宗。

外麵竟是又飄起了小雪。

冉在侍婢的攙扶下緩步往偏廳走去。

廳不大，因此火爐燒的很暖，冉下皮裘，在主座上跪坐下來，看著案上一隻小小的四方燈，不微微一笑，想起在蘇州的時候，曾經便是點著這樣一盞等，坐在廊下看書，那時還把周氏母子的契丟進燈裏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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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勢所迫，不得不放棄把周氏母子帶在邊，這一舉卻沒對自己起到什麽幫助什麽作用，現在看來，卻是賺了份人。

冉令人取來火折子，將四方燈點燃。

就好像，這幾年之間什麽也沒有變，前這盞四方燈，下的圓腰胡床，手邊的書卷。

看著門口兩個悉的影走進來，冉仔細打量一遍，發現周氏母子著鮮，十分麵，顯然生活過得不錯，而他們的舉止依舊得，似乎本應是這樣的人。

“獻梁夫人。”

母子二人躬行禮。

“不需多禮，快坐吧。晚綠，上茶。”冉莫名的很高興，其實算起來，與周氏母子也算不得很有分。

周氏關切道，“聽說夫人傷了，前些日子妾一直焦心，卻又怕擾了夫人休息，這幾日琢磨夫人應該早已經痊愈，才來探，還請夫人莫怪妾來的太遲。”

“周夫人不必如此客氣，你能有這份心，我就很高興了。”冉笑著看向周三郎，他已長年郎，生的很好，擁有一雙眼睛沉靜。

年微微施禮，也似有若無的在打量。

周夫人與冉說了許多別來之事，熱絡的竟如許多年未見的親人一般。冉覺得，怕是因為他們是自己到大唐先遇見的人，此時才會生出這樣的覺。

“有件事，妾一直覺得很不安。”周氏道。尤其如今彼此都在京城，而且冉如今份又高，有事必須要坦誠。

冉微微笑道，“但說無妨。”

周氏深深行了一禮，“其實妾並非未亡人，周是妾的姓，因著些許家事，攜子逃到江南道，令他跟著我姓，姓埋名以渡難關，近來風波已過又回來長安。妾實在是有難言之，才欺騙夫人。”

冉沒有毫驚訝，從一開始便看出這對母子不是尋常人家，於是笑著問道，“周夫人夫家是……”

周氏見冉並未不悅，越發歉然，“妾的夫家姓狄，我阿翁曾任尚書左丞，已經過世，夫君現任大理寺推丞，卻並不是大。”

冉微怔，喃喃道，“狄……仁傑。”

這滿大唐，除了狄仁傑的祖父狄孝緒任過尚書左丞相，再沒有別的狄姓丞相了。

原來，未來那個千古名相，斷獄高手，已經早早的便出現在的視線中了，隻是命運與開了一個深藏不的玩笑。

冉著年驚訝的表，麵上泛起一抹宛若清水映桃花的淺淡笑意。

那個大周皇時代的人，開始不斷以最青的姿態出現，冉知道自己將能夠看著他們一步步的蛻變，最終撐起一個更加繁華的盛世大唐。

很好奇，自己與他們並肩前進的時候，能有怎樣的作為，會在大唐曆史上留下怎樣的痕跡。

這一切，是一個句點，亦是另外一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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