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實那個時候,我對他,還是抱有一希的。
我在重華宮等了很久,都沒有等來他的質問。
那時我在想,興許是太后騙了我,那里本就沒有他安排的人,也沒有人會知道我私下見了太后的事。
又或者是他知道了,但他選擇了縱容我,對這件事采取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理方式。
但無論是哪一種。
只要我與他還沒有徹底將那層窗戶紙捅破,我依舊還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還能以皇后的份留在他的邊,看著他實現他的野心,帶著東蜀走向更好的未來。
即便我不能占據他的整顆心,可只要真的如他所說,我是他唯一的皇后。
如此,我便是唯一可以與他比肩的人。
我騙我自己,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不過那時的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我與他之間的決裂不是因為太后,不是因為他宮中的那些妃嬪。
是因為他。
因為他對南蜀做的那些事。
在聽到他親口確定要帶兵攻打南蜀之時,我終于明白:
沒有人會是他的例外。
他那麼野心,又怎麼會滿足于一個東蜀。
縱然不是此時,等到他兵力雄厚之時,他依舊會對南蜀下手。
我作為和親公主換來的,不過是短暫的和平。
他的野心,他征戰沙場的步伐,永遠不會因為我而停下。
亦不會因為我而有毫改變。
于他而言。
我與他后宮里的那些嬪妃并沒有什麼不同。
我的真心真,亦是他不需要的東西。
我合了合眼,只覺得滿疲憊。
那時太后說過的話一遍又一遍的在我腦海中響起。
當時只覺得太后無理取鬧,不愿意聽多說。
可如今再想起那些話,竟會覺得說的很有道理。
或許一直以來,活在夢里,不愿意看清一切的人,是我吧?
我以為只要能一直陪在他的邊,我就會滿足。
但現在我才發現,我錯了。
人終究都是貪心的。
一開始的時候只要能陪在他的邊我就會很高興。
可漸漸的,我想要的越來越多。
他的重視,他的寵。
到最后,我想要的,是為他的唯一。
但是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是他的唯一,沒有人會重過他的江山。
我是貪心的,貪心的想要得到他的全部。
我的貪心注定我無法再像以前那樣陪在他的邊,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模樣。
繼續扮演他合格的皇后。
也是這個時候我才終于明白,或許我的一直都是當年花燈節上那個驚鴻一瞥,風度翩翩又溫知禮的年公子。
而非是如今有著鐵手腕,不擇手段又野心的年帝王。
他們兩個,是不一樣的。
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
盡管月影月夕都勸我看在長嬴的份上,好好的與耶律齊過日子。
可我知道,我做不到了。
我過去為他做了不不計后果的事,縱然沒有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可我并不后悔。
但到了這一刻,我也有自己的尊嚴。
既然努力過了也得不到,那就放棄吧。
為了一個人而失去自我的樣子,實在是太難看了。
好累啊……
我好想回家……
可是怎麼辦呢?
我已經沒有家了……
我躺在床上,意識慢慢開始渙散,我知道,這是我的嗜睡癥又開始了。
從我丟掉那些藥開始我就知道,接下來的日子里,我昏睡的次數會越來越多,昏睡的時間也會越來越長。
或許哪一天,我就會長睡不醒。
這樣也好,這樣最好。
我不能離開,我該失去的已經全部失去了,這個東蜀皇后的位置,我必須保住,它是屬于南蜀長公主的位置。
我也不能死,不能讓父王母妃再為我這個不孝而傷心。
可是就這麼活著真的好累,我不想再對任何人強歡笑,也不想再整日面對一個本不可能上我的人。
不想和那麼多的人去爭一個男人的寵。
或許能夠長睡不醒,不用日日清醒的活在糾結為難之中,對我來說才是一種解。
曾經沒有得到過的意與重視,如今想來,竟也不是那麼想要了。
我這短短的一生對不起很多真心對待的人,我的父母,朋友,故國還有我的孩子。
唯一沒有對不起的人,就是耶律齊。
就這樣吧。
我曾經那麼深,深到不惜拋棄一切的人,我對你的,就到此為止了……
迷迷糊糊還未徹底昏睡過去之時,我好像又聽到了他的聲音。
但下一秒,我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今日才在那麼多宮人下了他的面子,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又來看我呢?
真是可笑,都到了這時候,我怎麼還出現了如此不切實際的幻覺呢?
……
這一覺,我睡的很不踏實。
夢里反反復復看到了很多過去的事。
有在東蜀這段時間里發生的事,有以前在南蜀發生的事,還有那一年,花燈節的點點滴滴。
我渾是汗醒來的時候,才發現已經到了第二天清晨。
可奇怪的是,這一次醒來我并不覺得十分疲憊,反而很有神。
我喚來外面守著的月影,讓人給我準備了沐浴的熱水。
給自己渾好好清理了一遍之后,又坐在桌前安靜的用過了早膳。
我看到月影的臉慢慢變好,大概是我的轉變給了錯覺。
讓以為,我已經想開了。
這樣也好,月影月夕實在是無辜,們不該為了我這樣一個沒有用的主子整日里擔心怕。
用過早膳后,我和往日一樣將們支走。
從柜里找出了當初讓人做了卻還沒來得及穿的新裳。
都是一些很俏皮的與款式。
與我在南蜀時的風格很是相像。
本來是想要給穿給他看的,但如今看來,已經沒有必要了。
我換上了新的,將頭發梳了未嫁人時的發式。
打開后面的窗子之時,花香撲面而來,外面的花開的正好,鮮艷滴。
如果忽略我此時在南蜀的這個事實,我想我應該是會很開心的。
今日,是耶律齊出征的日子。
為皇后,我是該去城樓上為他送行的,但他既然沒有旨意傳來,想來也是不想再見到我。
這樣正好,我也不愿意再見他。
如果能這樣兩兩不見,與我而言,也是一件快事。
午膳的時候,我讓人將長嬴抱了過來,他生的很可,總是朝我“咯咯咯”的笑著。
等他長大了,一定也會是個笑的孩子吧。
可我不敢抱他,我怕抱了他我就會心,就會妥協,就會想方設法的讓自己保持清醒。
我能覺到,我的時間似乎不多了。
讓人將長嬴抱走之后,我強撐著子回到床上躺下,剛醒來時那麼力充沛的覺就像是我的錯覺一樣。
還未徹底躺下,抑制不住的困意便一陣一陣的向我席卷而來。
我想。
這一次,或許我真的會昏睡很久了。
希這一次,我可以做一個長長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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