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聞聲抬起頭,見明的落在永兒的上,自己既然在涼地里坐著,自然是迎著烈日朝自己走來,后的人手里捧著各東西,一看就是去給愉妃道喜的。而這永兒,所到之都亮堂堂的,上并沒有謠言的芒,可縱然是紅眼睛里看著,也仿佛是個敞亮通的人,那爽朗歡喜的笑容,好像對著人世充滿了激。
果然永兒是特地走向紅的,在面前道了聲吉祥,問候紅是否安康,說是奉太后之命來給愉妃娘娘送東西,賀喜愉妃得了皇孫。
宮里主子奴才雖有尊卑之別,可一如紅當年走出去代表著皇后,凝春堂的人在宮中向來被高看一眼,紅自然是客氣含笑,說道:“何嘗不是太后娘娘大喜添了重孫兒呢,愉妃娘娘正說若非天熱,一定要請太后來九州清晏喝一杯酒。”
永兒笑道:“太后娘娘也念叨著,若非酷暑炎夏,還想親自去五阿哥府看看小重孫。”
紅頷首不語,聽說些太后如何歡喜的話,見后頭的宮都不耐炎熱,便道:“快去吧,愉妃娘娘殿里正熱鬧,白梨手里好些紅包,你們去討一些。”
永兒忙行禮告辭,請紅小心暑熱,便帶著人繼續往愉妃那邊去,此時永琰早就跑回自己邊了,紅便也問他:“熱不熱了,額娘帶你回去吃綠豆湯可好?”
小家伙咿咿呀呀地要和紅牽手,可他個子太小而紅有孕不宜彎腰,櫻桃便上前抱起十五阿哥,母子倆才得以牽著手,永琰正是學說話的時候,總嘀咕著表達他想表達的事,紅哄著他不知所云地應答著,忽聽櫻桃道:“主子,您今天看到永兒,好像和從前不大一樣了。”
紅笑問:“哪里不一樣?”
櫻桃想了想道:“您今天是看著永兒的眼睛說話的,過去您并不樂意正眼看著,若是不知的人瞧著您方才的模樣,要不就是喜歡那永兒,要不就是給太后娘娘面子,可妥帖了。”
“之前呢?”
“瞧著就是不待見太后娘娘邊的人。”櫻桃笑道,“差別可大了。”
永琰停止了咿咿呀呀,看看額娘又看看櫻桃,像是能聽懂們說什麼,紅見孩子這樣,便提醒櫻桃:“我們一會兒說,永琰也長大了。”
櫻桃忙正經起來:“是,奴婢疏忽了。”
直到回來清涼的殿閣,小七和恪兒過來說了幾句話,帶著弟弟繼續去愉妃那里玩耍,紅才得以清靜,出去走了一遭上汗津津的,櫻桃怕在涼爽的屋子里會著涼,用熱水為拭,這會兒子熱乎乎,搖著團扇坐在窗下聽前頭傳來的歡聲笑語,倒也愜意。
此時白梨送東西來,是愉妃命將太后分賞的點心和宴席上的佳肴請紅嘗嘗,離去后,櫻桃笑道:“太后娘娘待人到底不一樣,您有了孕幾個月了,也不見太后娘娘當回事兒。也不是要老人家什麼東西,可是……”
“大家彼此彼此,我又有什麼資格要求太后對我好?相安無事,我就謝天謝地了。”紅笑道,“我還缺什麼?”
櫻桃苦道:“奴婢自然是向著您的心,可偶爾想想,倘若您能和太后親如母,那該多好啊,像幾位太妃娘娘那樣。”
紅想象了一下和太后親昵的樣子,笑著連連擺手;“罷了,這輩子我連想也不愿去想,沒可能的。”
這一邊,永兒回到凝春堂,太后在走后就歇了覺,永兒替換下搖扇子的宮守在一旁。果然老人家淺眠,翻時睜眼見在一旁,便問:“回來了?”
“是,奴婢回來了。”永兒上前幫著太后翻了個,輕輕搖著團扇道,“奴婢把東西送到了愉妃娘娘那兒,娘娘還是朝凝春堂叩謝了,說等客人散了,便親自來謝恩。”
“總是規矩多,不過圖個樂子。”太后滿不在乎,懶懶地合上眼,可這才完全清醒了似的想起什麼來,微微睜開眼睛,瞧見永兒漂亮的臉蛋,年輕的人皮那樣,曬過太正紅撲撲的,道,“往后出門打一把傘,別把好好的臉曬黑了。”
永兒一愣,忙道:“是,奴婢記下了。”
太后又道:“在天地一家春見了什麼人,愉妃都請了誰?”
“宮里的娘娘大多都在,連寶月樓的容嬪娘娘都在。”永兒歡喜起來,笑道,“愉妃娘娘可高興了,大白天的被灌了好幾杯酒,和奴婢說話的時候,好像已經有些醉了。”
太后笑道:“那是高興了,好容易盼得養大的兒子開枝散葉,皇上那會兒……”可是回憶往昔,太后卻記不起什麼高興的事,那時候已經一門心思要為兒子守住前程,而弘歷正是氣方剛到拈花惹草的時候,回想起來盡剩下心的事,也不記得自己哪天像愉妃這樣高興過。如今孫子孫越來越多,重孫子也能圍一個圈,就不稀奇了。
永兒見太后好像不大高興,不敢再多,靜靜地在一旁搖著扇子,反是太后說要喝茶,端茶送水小心地伺候著,忽地聽太后問:“見到令貴妃沒有?”
“見到了,在路上見到的,貴妃娘娘沒在宴席上,帶著十五阿哥在天地一家春門前乘涼。”永兒應道,“奴婢遇見了,就上前請了安。”
太后邊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問道:“怎麼對你說的?”
永兒把能說地都說了,可太后的神卻不如方才那樣平和,微微皺起的眉頭讓有些擔心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半晌后太后懶懶地躺下,擺手道:“退下吧,換其他人來。”
永兒應著話起,將涼榻邊的扇子拿起來,見太后沒靜了,便轉悄悄地走開。可忽然聽太后喊住了,問道:“在你心里,令貴妃一直是救命恩人,恩人和主子,你心里偏向哪一個?”
永兒心里一,屈膝道:“一仆不侍二主,奴婢自然全心全意都向著太后娘娘,救命恩人是另一回事,但哪怕舍出命,奴婢也不會背叛太后娘娘。”
太后睜開眼打量,抬手道:“起來吧,我不過是一問,沒什麼要的,知恩圖報才是人,別以為我是要你忘恩負義。”
永兒從來的第一天起,就知道皇太后與令貴妃有過節,不論是膳房的總管提醒,還是之后華嬤嬤的教導,都明白關于令貴妃的一切都會讓太后不高興,但回想方才說的話,并沒有什麼不是,但怎麼惹來太后娘娘這幾句話?或許是該收斂些,往后見到貴妃娘娘繞開走,但那是的救命恩人,此生沒有什麼機會能回報,見了面請安問候都不了嗎?
退出太后的寢殿,永兒捧著手里的團扇發呆,忽地被人拍了肩膀,見是嬤嬤笑悠悠站在門邊,嬤嬤示意跟著自己走,遠遠地離了太后,站在風涼地里,永兒浮躁不安的心也冷靜了些。
嬤嬤道:“主子說對你的話,我都聽見了,別放在心上,你也來了很久了,主子如何對待令貴妃娘娘,該見怪不怪才是。”
永兒點頭道:“奴婢明白,可二位都是對奴婢很重要的人,奴婢常常不知道如何是好。”
嬤嬤笑著了永兒的口,那里乎乎地正日日夜夜盈起來,見永兒害了,嬤嬤卻笑道:“迷茫的時候,自己的良心,只要良心還在只要憑良心做事,錯不了的。”
永兒的笑容頓時明亮不,歡喜地應著:“我聽嬤嬤的話,好好做人憑良心做事,既要忠于太后娘娘,也不能忘記令貴妃娘娘的恩德。”
嬤嬤笑道:“你是聰明的孩子,我很放心。”
且說那日愉妃高興,最終被灌得大醉,午后五阿哥忙完他阿哥府上的應酬,帶著青雀進宮謝恩時,愉妃正呼呼大睡。小兩口不得不獨自來凝春堂謝恩,太后對永琪的婚事本是不滿的,但總是念著孫兒們能好,見他小日子過起來了,倒也客氣。
別過凝春堂,兩人繼續折回天地一家春,想看看愉妃是否醒了酒,半路上遇見從韶景軒請安歸來的穎妃,他們自然以禮相待,穎妃笑道:“送給小皇孫的東西,我可給了你們額娘了,記得去問要來。”
青雀笑道:“多謝娘娘惦記,妹妹且要坐了月子才進宮,到時候再帶來向您請安。”
穎妃卻上上下下打量青雀,嘖嘖道:“一晃六阿哥都要家了,今日在愉妃姐姐那里喝酒,還記著五阿哥親那天的熱鬧呢。側福晉生下小皇孫了,怎麼不見你有靜呢,是不是不大好,該讓愉妃娘娘為你請太醫瞧瞧。”
青雀不能生養的事,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其實穎妃這樣的話,也聽了不了,但從前側福晉還沒生,沒真正見到孩子,這樣的話聽著的分量,與此刻家里有了健健康康的小嬰兒就完全不同了。
很不自然地垂下了眼簾,勉強應道:“多謝娘娘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