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離開前，來到江生房間。

“我出去趟，中午不用等我們吃飯。”

江生隔窗看眼院子裏的人，又看向林鹿，“晚飯呢？”

“說不準。”

江生這次並沒有鬧小脾氣，而是乖乖的噢一聲。

“……”

林鹿挑眉，江生問：“怎麽了？”

“沒事。”

林鹿放下簾子打算走，又忽的折進屋，走到書桌前垂眸看江生。

江生昂著頭，“還有事？”

林鹿問：“不酸了？”

江生轉著手裏的筆，“有點。”

林鹿角藏著淺淺的笑意，抱著手臂斜靠著桌沿，“在家乖乖的，回來給你買好吃的。”

“切，”江生扁，“我又不是小孩兒。”

林鹿在他頭上胡的撥弄把，“我走了。”

江生頂著一頭支楞翹的發，目送林鹿走出四合院。

再收回眼，小院裏歸於平靜。

落在桌角放著的一摞設計圖上，他從裏麵出張，小心展平。

這是他參賽設計的主打款，銀灰的紗飄逸唯，領口由原來的細吊帶調整為簡約的抹，這是上次浴室裏發現的，林鹿的鎖骨很漂亮。

腦子裏又出現林鹿圓潤的肩膀，白皙的皮，還有上散發的淡香。

江生撓撓鼻尖，臉頰在晨下微微泛紅。

他將口添上一層薄薄的紗，在下接及擺上點綴細碎的鑽，仙氣又高冷，很像給人的覺。

這條子需要很多水鑽，江生在網上找到一家價錢和品質不錯的店，付款後，心裏一塊石頭落下，就等東西到，他可以製版了。

同一城市，林鹿和陸承來到關北區16號。

這是一間獨門獨院的二層小樓，四周的院牆由青磚壘砌，大門門樓古樸雅致，門楣上方牌匾寫著‘驪山春曉’四個字，左右的豎匾上刻蒼勁的上下對，門墩是兩頭石獅子，整間別院威嚴肅然。

靠北的院牆裏爬出一叢綠，林鹿走進看是爬牆虎，裏麵還夾雜一株喇叭花，鮮優雅的紫穿期間，麵的牆角有苔蘚，早上有水，此時的苔蘚上綴著點點珠。

陸承過門看進去，裏麵的小花園伺候的不錯，各種花草擺放在花架上，錯落有致，別有風格。

彼時，屋裏有人出來，形高大，魁梧而不臃腫。他上穿著軍綠的欄背心，下麵是條深綠的長，手裏拎著噴壺直奔花架走去。

林鹿剛要開口門，陸承攔住，“我來。”

自退到後，陸承按下門鈴，裏麵的人聞聲回頭向門口。

“誰啊？”聲音洪亮，帶著軍人渾厚的底氣。

“請問是付憲偉家嗎？”陸承恭聲問。

老爺子一聽，把手裏的噴壺放在腳邊，從容的往門口走。

門打開，付憲偉看到兩張陌生的麵孔，不打量道：“我就是，你們是誰？”

陸承自我介紹，“你好付老先生，我陸承，這位是我朋友林鹿。”

付憲偉有著軍人的嚴肅，眼神不減當年勇，銳利深邃。

“不認識。”

陸承淡笑下，繼續說：“我們冒昧的來打攪，是想跟您打聽個過去在您部隊裏的下屬，他趙寒。”

“……”付憲偉眉心一擰。

“我朋友的母親與這位趙寒先生當年相識，現在不太好，想找到這位故友敘敘舊。”

付憲偉抿，眉間不舒反更凝重。說道：“我記得他，但我們也很久沒聯係了。”

陸承問：“您知道他當年去哪了嗎？”

“不清楚。”付憲偉果斷否定，“恐怕要讓你們白跑一趟了，我不知道他去哪。”說罷，他兩手一闔，關門。

“我是趙寒的兒。”

突然一聲，讓付憲偉震驚。

他膛大雙眸打量林鹿，林鹿走到陸承前，說：“我媽是林靜文，當年在部隊裏是文藝兵。就是想找他的。”

“你爸爸真是趙寒？”付憲偉再次確認，有些激。

林鹿雖然不屑承認，但為了找到他，隻能應承下來。

“是。”

付憲偉再次打量起眼前的小姑娘，長相俏麗，水眸清澈，眼角眉梢能看出七分神似趙寒，但看你的眼神淡淡的，很像當年的林靜文。

真是趙寒的孩子！

付憲偉讓出過道，請兩人進屋，“快，快進來坐。”

林鹿小幅度看眼陸承，陸承輕點下頭，兩人走進付宅。

付憲偉邊走邊朝著屋裏喊：“玉芬，來客人了，快泡茶。”

“誰來了？”李玉芬腰間係著圍，手裏拎著半把蒜薹。

“戰友的孩子，你快去泡茶，對了，中午再多做幾個好菜。”

林鹿忙攔下，“付老，不麻煩了，我們說句話就走。”

“那怎麽行。”付憲偉請兩人進了客廳。

李玉芬拎著茶壺進來，陸承起，接過說：“謝謝，我們自己來。”

“我來吧，”李玉芬溫婉的笑，看眼付憲偉說：“難得還有人來看他，自從退伍後，已經很見部隊上的人了。”

陸承起，雙手舉著茶杯，“謝謝。”

“別客氣。”李玉芬給陸承倒完茶，又給林鹿倒，林鹿也起謝句。

付憲偉一直盯著，眼圈有些泛紅，這讓林鹿不太自在。

李玉芬離開去廚房備菜，客廳裏隻剩三人。

“付老，”林鹿也不想拐外抹角了，“您知道”剛要說趙，立馬改口“我父親的下落嗎？”

付憲偉淡淡點頭，林鹿心喜，可算沒白來。可在聽到他下句話時，林鹿人怔住了。

“趙寒，犧牲了。”

陸承轉眸看林鹿，著茶杯，一眼不眨的看付憲偉。

付憲偉惋惜的說：“趙寒能吃苦，素質過，頭腦也好，是部隊裏重點培養的好苗子，全軍軍事比武中，他拿了金牌，也就是那天，上級發來一封函，調他去參與一項涉任務。”

手心裏的茶杯明明是熱的，可為什麽不覺得暖，心裏還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那年，滇南地區靠近緬甸的重鎮毒、品橫行，槍、支泛濫，他被任命去清理毒販和涉黑人員。當時給他的份是經過縝布控的，他按計劃打團夥部，任務一直很順利，可就在清繳那天，他為了救一個被囚的孩，被對方扔來的炸彈襲，犧牲了。”

林鹿半天沒，陸承察言觀，輕拍手背下，林鹿眼波微，看眼陸承，端起茶杯慢慢喝口。

“孩子，你爸爸是個英雄。”

林鹿看向付憲偉，不知道怎麽回他，“對外怎麽不公布這個消息？”

“不能公布，”付憲偉說，“怕家裏人被報複。”

林鹿又問：“他家人呢？”

“趙寒犧牲後，由上級安排，把他父母送到外地，改名換姓重新生活了。”

“！”怪不得沒有任何消息，又問：“他們在哪？”

付憲偉說：“聽說在中州了，不過趙寒犧牲後，老兩口思子心切，先後也跟著去了。”

林鹿很平靜，像聽陌生人的故事。

“孩子，你很像你父親。”

“！”林鹿回過神，“是嗎？”

怎麽不覺得？

“你的眼睛還有眼角的淚痣，跟他一模一樣。”付憲偉的聲音已經抖。

林鹿抬手了，也就這裏像吧。

如果是他，才不會去送死。

“他葬在哪，能告訴我嗎？”

付憲偉給一個地址，上寫：烈士陵園第2993號墓無名碑

“謝謝。”林鹿咽下最後一口茶。

之後，付憲偉又給講了些有關趙寒在部隊裏的事，還有他執行任務中發生的事跡。

林鹿不否認他的氣節，但不認同他的做法，他辜負一個人的一生，讓帶著恨和怨走過下半輩子。

他的使命是肩扛著，用命換的，那他的人呢？誰來嗬護？誰來陪伴？活該痛苦一生？

趙寒，我不認同你！

你該做的更好，不該讓媽媽難過。

吃過午飯，兩人離開付宅。

臨走前，付憲偉給一枚功勳章，是部隊頒發給趙寒的。

林鹿接過，“謝謝。”

陸承攔下一輛出租車，兩人上車後，他報地址：“泉水街23號。”

“不，”林鹿打斷他，“去烈士陵園。”

司機從後視鏡看眼兩人，林鹿目淡淡，陸承說：“去烈士陵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