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是一年里鄉下人最閑的時候,就連一直忙著編竹筐竹籃的周二郎都停了手上的作,除了元宵那幾天拉著老大老三一塊兒去縣城擺攤賣竹筐外,幾乎不怎麼忙了。
滿寶趁機提出給大姐開荒的事。
周喜還來不及拒絕,周大郎就趕干凈了碗里的飯,道:“也行,等用完早食,我們一塊兒去,我去看過滿寶選的那塊地,不是很大,連樹都沒有,很好開出來。”
錢氏便看了眼想要拒絕的大兒,頷首道:“嗯,這事就聽滿寶的。”
又對周喜道:“那塊地就算是你的,以后地里的出息你都自己拿著。”
周喜心中有些不安,低下頭應了一聲。
吃過飯,一大家子都去了地里,連老周頭都背著手跟著去看一眼。錢氏則住周喜,道:“自從讀書后,你妹妹越發聰明了,很多事,我們都不懂,既然說讓你種姜,那你就仔細種一種,反正也就費些力氣,地是開出來的,我們家最不缺的就是人。”
周喜回家也有十多天了,也察覺到了不同,滿寶在的印象里就是弱弱的幺妹,但這次回家一長住,發現,家里還是像以前那麼寵,但又有很多不一樣了。
比如前兩天選谷種,老周頭就把滿寶到跟前,讓算了一下家里種的田要撒幾斤谷種。
再比如,前幾天過元宵,老二要去縣城里賣竹籃,還特意問了一句滿寶去不去。
滿寶嫌棄天太冷,而且先生布置的作業還差一些,所以沒去,卻讓老四老五和老六去了,而回家后,老二則把所有的錢給滿寶數,公多,他自己還剩下多,滿寶都算得清清楚楚。
周喜看著,面上不聲,心里卻震驚不已,夜里還忍不住想,是不是兒都肖爹,爹聰明,兒就那麼聰明?
現在母親這麼一提,便忍不住坐在旁,問道:“娘,滿寶這麼聰明,以后怎麼辦啊?”
錢氏做著針線的手微頓,然后道:“孩子聰明是好事,有什麼怎麼辦的?”
周喜還要再說,錢氏就道:“你也去地里看看吧,到底是你的地,不能只讓你哥哥嫂子們勞累。”
周喜應了一聲,起去追周大郎他們。
滿寶和大頭大丫等孩子一馬當先的沖在最前面,哇哇著一頭扎進了野草叢里。
周大郎忍不住呵斥他們,小心扎得一刺回去。
滿寶,不,應該說是科科給周喜選的那塊地就在周四郎那塊地的隔壁,只是中間隔了一片石頭。
老周頭看了看,發現這塊地很小,只有兩分左右,但地里長著不野草,因為剛過冬,長的野草是枯黃的,但此時地上正冒了一些草芽。
他鋤了一鋤頭,發現土還行,而且這塊地方沒有大樹,大塊的石頭也沒有,雖然有點小,但兩分也足夠了。
老周頭把鋤頭給大郎,頷首道:“行了,就這塊吧,先把草給割了。”
然后又去說周四郎,“瞧瞧你,再看看你妹妹,你選的那是什麼地,又是樹又是石頭的,開荒開了兩月才開出來。”
周四郎不服氣的道:“我的大!”
老周頭就哼了一聲,“大有啥用,地不,能種出東西來嗎?”
說到這里老周頭就氣,道:“以后不準從家里拿,想要,自己漚去,瞧瞧前段時間你往地里挑了多?開春家里種田不要了?”
這個是周四郎心虛,他低下頭去。
正歡快的撿石頭往外拋的滿寶聽了一耳朵,撒就跑遠了,因為那些是讓四哥去挑的。
小錢氏顯然知道是的主意,見一溜煙的跑過來,就出手指頭點了點的額頭。
人多開荒就快,何況周大郎周二郎和周三郎都是干活的好手,比三個弟弟可強太多了,又有小錢氏們割草撿石頭。
他們一人把了一角,直接就鋤過去,一天的時間就把這塊地給翻出來了。
當然,并不是翻出來就夠了,明天還得把草等都打落土拿出來,再把泥塊敲碎,又翻一遍,最好能撒一層下去養一養。
不過老周頭現在吝嗇得很,是不許任何人家里的的,在他看來,什麼事都沒有開春播種來得重要,那可是一家子一年的口糧,是不容有疏的。
所以周大郎便計劃著也去山里給周喜挖一層泥出來鋪上。
不過他們顯然沒選到好地方,挖下來的土包裹著好多沒腐爛的葉子,滿寶看著嫌棄得不行,道:“這樣可怎麼種地呀?”
周大郎就笑瞇瞇的問滿寶,“那你說怎麼辦?”
滿寶蹲在地上問,“不能像家里漚一樣也把它漚一漚嗎?”
“這又不是。”周大郎道。家里的都是糞水混著麥草,稻草和河泥一起漚的。
這從山里挖帶著葉子的土還是滿寶最先開始的呢,不過周大郎是種地的好手,他看過,挖下來的這一層泥的確比開荒出來的土要一點兒。
所以他才愿意這麼做的。
滿寶卻沒有他固化的想法,是覺得,既然科科說了落葉可以給樹木增,那說明落葉也是有力的。
科科不就說了嗎,樹底下的那一層偏黑的泥土就是落葉長年累月的腐化后給泥土增加的力,而山林里的草木之所以在沒有人施的況下也能長得這麼好的原因,就是因為落葉,落花會給它增添力。
既然這樣,他們就用它們漚好啦,因為漚不就是加快腐化的過程嗎?
當然,是不會漚的,所以這種事還是應該給大哥他們。
周大郎就問,“書上是不是有寫?那是怎麼漚的?”
“不知道,”滿寶道:“我還沒看到這樣的書,不過大哥你別急,回去我就看一看,你現在先照著家里的來漚唄,不用加水,我們就澆河水好啦,多撒點樹葉進去。”
周大郎:……
第一次聽說漚不要水,反而撒樹葉的。
他不太信任滿寶,但實在纏人,沒辦法,只能帶著兄弟幾個給他們在地旁邊挖了一個大坑,把從山里挖出來的土混著的樹葉全倒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