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半嶺不是死了嗎?”

戈卜林渾一僵，漂亮的眼裡盛滿震驚，但旋即便是閃躲。

墨傾和江刻目匯。

江刻側靠近墨傾，低聲問:“遲時想起了什麼?”

墨傾了下鼻尖:“五年前燕城的事，但只有片段。”

對於針灸過後，遲時隻想起這麼點事，是不大滿意的。

畢竟——

對“聞半嶺死了”這件事很興趣。

記得，在東石市的第八基地辦公室，遲時剛一見到聞半嶺，就提過這一事，但當時因“遲時失憶”，所以沒當回事。

“遲隊，”戈卜林躊躇半晌，“你想起了什麼?”

遲時稍作沉，眉宇鎖:“聞半嶺救你，口被三菱刺貫穿的片段。”

戈卜林問:“就這些?”

盯著戈卜林，遲時緩緩點頭。

“其實……”戈卜林心裡松了口氣，神依舊很沉重，一字一頓地說，“聞半嶺確實死了。”

墨傾接過話:“那現在院子裡的，是什麼東西?”

聽到聞半嶺被“東西”形容，戈卜林哽了一下，辯解:“但遲隊後來又讓聞半嶺復活了，我估著……聞半嶺還算個人吧。”

墨傾挑眉:“死了復活，還能算人?”

“……”

三人不約而同地朝投去目。

雖然在場三人，一個比一個怪異，但誰都比不過吧?

墨傾被他們仨盯著，聳了下肩，坦然轉移話題:“什麼辦法復活的?”

“不太清楚，我當時也傷了。”戈卜林目移開，聲音由輕轉為正常，“我就知道，遲隊將聞半嶺救活了，然後跟敵人一起跳橋，消失無蹤。”

墨傾問:“你確定聞半嶺真死了嗎?”

“心臟被貫穿……”戈卜林真誠發問，“活不了吧?”

墨傾心想:那可說不準。

於是，墨傾看向遲時。

遲時說:“確實死了。”

“還是那句話，聞半嶺還是人嗎，”墨傾停頓了下，“換句話說，是正常人嗎?”

對聞半嶺復活一事，沒什麼偏見。

本就不正常。

在場的人裡，江刻和遲時作為百年前來的，都有不正常的因素。

只是想知道，一個徹底死的人，若是機能重新激活、外表與常人無異，在是否也像正常人?

戈卜林心裡猶豫著。

但下一刻，他發現墨傾、江刻、遲時都盯著他，心不由得一。

知道瞞不過去，戈卜林隻得著頭皮道:“打不死，算嗎?”

墨傾實在沒忍住，懟了一句:“那你覺得，怎麼才算不正常?”

戈卜林:“……”

江刻眸一凝:“你怎麼知道他打不死?”

戈卜林解釋:

“他自己不知道，但我親眼看他復活的，所以平時比較關注他。”

“行二隊的任務有一定危險。遲隊失蹤後，聞半嶺一直在接任務，想為隊長，所以接的都是比較難的。”

“他幾次傷住院，命懸一線，病危通知都下了，但還是救了過來，醫生都連連稱奇。”

“一次兩次是巧合，次數多了，大家都說他是被神靈眷顧的。”

“另外，他傷後的康復速度，也比較快。比如骨折，普通人康復，需要一到三個月，他一到三周就能好。”

戈卜林把他的分析說完，眼簾輕輕抬起，從左至右掃過三人，等待著三人的反應。

“有點意思。”墨傾饒有興致地勾，隨後向遲時，“你對怎麼救活他的，沒一點印象?”

遲時余覷了眼戈卜林。

然後，輕輕搖頭。

既然沒有答案，只能靠自己了。墨傾說:“我去試一試。”

轉就走。

“試什麼?”戈卜林心一驚，忙跟上墨傾。

墨傾:“看他是不是真的打不死。”

戈卜林:“怎麼試?”

墨傾:“打一架唄。”

戈卜林:“……那你輕一點，他家在帝城蠻有威的。”

墨傾:“二隊隊長至於為這點事告家長?”

戈卜林:“……”槽多無口哦。

墨傾和戈卜林一同下了樓。

江刻卻仍舊站在門口，直至二人消失在樓梯口，他才看向遲時，問:“你真不知道聞半嶺是怎麼活過來的?”

遲時輕抿。

他輕輕搖頭，旋即蹙起眉:“記不清楚。約記得，跟戈卜林有點關系。”

江刻默然，沒再問。

——看來，戈卜林還是有所瞞。

*

墨傾來到院子裡。

太掛在西邊山頭，跟午後比了些毒辣，院牆角有一棵桂花樹，在地上拉出一道影。

聞半嶺正蹲在影下盯著排路過的螞蟻。

上那一件紅短袖格外醒目。

聽到有人出門的靜，聞半嶺扭頭看過來，眼裡有些欣喜，但在見到墨傾和戈卜林後，那抹喜悅然無存。

墨傾朝他挑了下眉:“過來。”

聞半嶺緩緩起。

他覺得墨傾怪怪的，但還是走了過去，蹙眉問:“做什麼?”

墨傾語氣淡然:“攻擊我。”

“哈?”

聞半嶺驚了一下。

——他闖江湖多年，還沒見過這麼離譜的要求。

接著，墨傾慢條斯理地補充:“給我個理由揍你。”

噎了半刻，聞半嶺表變了又變，最終沒有憋住:“你有病吧?”

墨傾回過頭，問戈卜林:“他罵我，算嗎?”

戈卜林手捂住眼睛:“你輕點。”

“我盡量。”

墨傾懶洋洋地說了兩個字。

下一秒，如風一般向前，轉瞬間來到聞半嶺跟前，掀起的風帶了的發。

聞半嶺當即危機棚，渾神經繃，下意識抬手一擋，可卻被墨傾一擊撞得往後退了兩步才穩住形。

他抬眸，愕然地看著墨傾。

——墨傾來真的?

墨傾以實際行給了聞半嶺答案。

聞半嶺沒想跟墨傾真格的，所以起初以躲閃和格擋為主，但隨著墨傾招招帶狠勁兒，聞半嶺心態一改，開始反擊。

但——

墨傾的手不是他能的。

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被墨傾一腳踹向空中，愣怔了一瞬，他就覺背後撞上了牆面，然後隨著什麼一同飛了出去。

牆面被撞塌了。

聞半嶺不僅被踢飛，還同牆面一起摔倒了街上。

戈卜林本來被二人的打鬥看得心驚跳，眼瞅著聞半嶺隨著撞碎的牆飛出去，喊道:“你說過下手輕一點的！”

墨傾收了，很無辜:“很輕了。”

戈卜林無語道:“真把他踢死了怎麼辦?”

墨傾考慮了下:“那霍斯大概會很生氣。”

戈卜林:“……”你還是閉吧！

遲時和江刻晚一步到，聽到外牆轟然倒塌的靜，匆匆出了門，瞧了眼慘烈的狀況，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麼，相顧無言。

戈卜林放棄跟墨傾通了，往外面走的時候，小心地喊:“聞半嶺，你還活著嗎?”

“死不了！”

牆磚堆裡傳來聞半嶺力充沛的聲音。

他罵罵咧咧的:“什麼破牆，早該修了！”

頓了一秒，他又罵:“你們住的房子不會是危房吧！”

“……”

聽到聞半嶺中氣十足的罵聲，還想著去拉他一把的戈卜林，止住了步伐，抬手撓了撓自己頭髮。

這……

他還是讓聞半嶺在外面待著吧。

聞半嶺揍不贏墨傾，也不敢揍遲時和江刻，但是……揍他，那是毫無心理力的。

靠路邊的牆面倒塌了一塊，在大門之外的地方， 又給道路和院子開了一條通道。

聞半嶺罵了幾句後，在牆磚裡半坐起，拍了拍腦袋和上的灰塵，他臭著臉剛想起，發現路邊走來了個湊熱鬧的“路人”。

“你們這兒是家裡進賊了?”

來人是個年齡不大的生，十七八歲的模樣，扎著高馬尾，長得漂亮，神采飛揚，整個人都帶著一灑勁兒。

瞥了眼聞半嶺，站在碎磚旁，往院子裡一掃，怔住:“墨傾，你怎麼在這兒?”

本想轉進屋的墨傾，聽到這聲音，回頭瞧了一眼。

竟然是季雲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