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星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一直走到蜃的面前停了下來。

　蜃盯著，不可置信地開口：“你是怎麼出來的？”

　“就那樣出來了啊，這很難嗎？”

　蜃的目就帶了幾分狐疑：“我的幻境是靠人的維持。幻境能窺見你心底最想要的東西，不過才剛剛結丹的修士，不可能看穿我的幻境。你到底是怎麼出來的？”

　簪星笑笑：“可能是你給的不夠多？”

　“什麼意思？”

　“你真的確定，幻境里是我最想要的東西？”簪星不以為然地開口：“我不這麼認為，你的幻境也不過如此，連我心里在想什麼都看不清。”

　這話瞬間惹惱了蜃，目一暗，蛇杖猛地刺來，顧白嬰了一聲“危險”，繡骨槍迎了上去。只聽得室里傳來一聲巨響，顧白嬰的后背撞到堅的石壁，跌倒在地，差點到了彌彌的尾。

　“師叔！”簪星跑到他邊，將他扶起來。

　“真是不自量力。”蜃收回蛇杖，玉手著蛇杖的首端，兩條蛇在的輕下“嘶嘶”吐著蛇信，看向顧白嬰：“難道你以為，在這里還可以用你的元力麼？”

　簪星蹙眉：“既是你的幻境，一切都是假的，為何我們的元力都被限制？”

　蜃輕笑一聲，神顯出幾分得意來：“告訴你們也沒關系。從你們一進烏旦林沙漠開始，就了我的幻。所以一開始，你們的元力應當只是被削弱，隨著你們越來越靠近巫凡城，進幻境越深，元力的限制會越來越強。到現在，進巫凡城中，你們已經徹底沉了我的幻境，自然要按我的‘道’行事。在我的幻境里，凌駕于所有人之上的，只有我一人。”

　“所以，”看著簪星二人，仿佛戲耍老鼠的貓般玩味：“你們現在只是兩個沒有修為的凡人而已。”

　“你未免過于自信。”顧白嬰一手撐著繡骨槍半跪在地，盯著冷冷開口。

　“說起來，你倒是真的令我意外。”蜃饒有興致地看著他：“這麼年輕，已經是分神的修為。能在那麼短的時間里就看穿我的幻，魂力又是世間有的堅定，要不是靈脈損，我還真沒有把握能對付得了你呢。”

　簪星一怔：“靈脈損？”

　“看來你還不知道。”蜃有些意外：“小丫頭，我來告訴你，你這位師叔天生靈脈有損，元力本就滯漲，不過之前似乎又胡運功，導致元力流竄。就算不來巫凡城，境也十分危險。我猜，他活不了多久了。”

　“師叔，”簪星猛地看向他：“這是真的嗎？”

　顧白嬰盯著蜃怒道：“妖，你胡說八道！”

　他沒有回答簪星的話，簪星心里卻明白了過來。一瞬間，之前門冬每每對顧白嬰的格外保護，在這一刻似乎有了答案。一直奇怪，顧白嬰修為高于大部分修士，門冬何以總是像對一尊易碎瓷瓶般小心翼翼地照顧著。

　原來如此。

　“我可沒有說謊，在你的幻境中，不也是對此耿耿于懷？”蜃微微一笑：“想活下去，是每個人的本能，不必掩飾。而且，也并非全無希呀。”

　“你又在打什麼主意？”顧白嬰握了繡骨。

　“蛇巫當年，與巫凡城的平民做易，全憑這蛇杖。蛇杖能滿足人的心愿。”狡黠地一笑：“看在你長得這麼俊俏的份上，我可以同你做個易，易完后，你靈脈中的會被修復，你也能活下去。”

　顧白嬰冷笑：“代價呢？”

　蜃面苦惱地思考了一會兒，才不甘不愿地開口：“哎呀，你這麼可，我也不想為難你，這樣吧，你只要殺了你面前這個人，這樁易就算完。”

　簪星：“......”

　蜃這話說的，仿佛是“看你長得這麼漂亮給你打個七折”似的。

　不等顧白嬰開口，簪星就搶先說道：“你們這種易加了別人進來，難道不用征得別人同意？再說了，蛇巫當年的規矩，謀財害命的事可不干。”又對顧白嬰道：“師叔，別聽這妖蠱人心，是騙你的，就算你殺了我，也不會幫你修補靈脈的。”

　顧白嬰深吸了口氣：“我知道。你閉。”

　“用一個人換活下去的機會，這易很劃算。機會不是日日都有。”蜃輕笑道：“仙長，真的不再考慮考慮嗎？”

　顧白嬰平靜地看著：“你就是這樣蠱那些迷路的人，讓他們自相殘殺嗎？”他銀槍一撥，從角落里，“滴溜溜”地滾出一截白骨來。

　簪星嚇了一跳，這才看清楚，原先的室角落，胡堆著些珠寶金銀，眼下那些珠寶金銀已經消失不見，定睛一看，分明是累累白骨。

　蜃面上的笑容滯了一刻，紅微微揚起：“看來，你發現了。”

　蜃奪走了蛇巫的蛇杖，將整個巫凡城變了的幻境，只要進巫凡城的人，就會被幻境吞噬，永遠留在虛幻的蜃景之中。但這麼多年，不可能沒有修為不凡的修士誤此地，蜃的幻，也并非無人揭穿。

　而到那個時候，修士即便揭穿了幻境，也會發現自己元力盡失。蜃便會看似好心地為他們指出一條生路，這易，十有八九都是同伴的命。要他們自相殘殺，互相為敵，先前攜手共進的友人為了一線生機，反手就將刀捅同伴的心臟。這趣味當真惡劣。

　“不必做出一副惡心的樣子。”蜃彎腰，撿起地上一截白骨，如人一般地輕著，道：“你們猜，過去那些年，在此地愿意與我做易的修士有多？”細長的眸底，藏著淡淡諷意：“不管是大宗門的弟子，還是百年難出的修仙天才，到了命懸一線的時候，丑態一樣百出。前一刻還你儂我儂的有男，上說著患難與共、連枝共冢，下一刻就拔刀相向、反目仇。年人，我見的，可比你們多得多。”

　簪星皺眉：“你就是這樣玩弄人心？”

　“怎麼能玩弄人心呢？”蜃彎了彎眸：“是人心本就經不起考驗。”

　看了一眼顧白嬰，突然一笑，下一刻，金紗已經出現在了顧白嬰側，蜃纖長冰涼的手指輕佻的劃過年的下，語氣曖昧粘稠：“我從第一眼看到你開始，心里就在想，好俊俏的年，我可舍不得讓你死了。看在你長得這麼貌的份上，我可以不殺你，你就留在這里，一直陪著我吧。”

　顧白嬰長槍一指，繡骨槍猛地朝上劈下。蜃一旋閃開，金的紗在黑暗中綻開如一朵金華麗的花。

　人嗔道：“你真是一點兒都不憐香惜玉。”

　顧白嬰黑著一張臉：“不要用你骯臟的我！”

　“為什麼呢？”蜃的指尖劃過紅，看了一眼簪星，語氣不甚在意：“這個人對你來說，也不是很重要吧。”

　“怎麼不重要了？”簪星被眼中的輕蔑刺痛，站起冷笑道：“我們也是一雙患難與共、連枝共冢的有人。我們比金堅，當然不能做出賣道的事了！”

　蜃聞言，像是聽到了什麼好聽的笑話，大笑起來，邊笑邊道：“且不說你們一個是師叔，一個是師侄，就算你們不是這種關系，他生得這麼英俊可，何故要找你這樣的丑？還有人，你可真是大言不慚。”

　簪星：“......”

　就不明白了，不就臉上多了一塊黑疤，自己五也是明艷俏，何以走到哪里都被強調“丑”這個屬，這就是《九霄之巔》的背景設定嗎？真是太沒有道理。

　“難道你以為你自己長得很？”簪星索平靜下來：“再怎麼說，我們都是人族，而你，是用見不得人手段走別人靈的老妖怪。”

　不說“老”字還好，一說“老”，蜃的臉頓時沉下來，握手中蛇杖，直沖簪星而來：“賤人，今日必要你求生不得！”

　“楊簪星！”顧白嬰臉一變。

　簪星手持盤花，迎了上去。

　......

　這是一間寬敞的宅子。

　宅子大門漆著漂亮的紅漆，門把手是銅做的。正抬頭的地方，放著一塊金的匾，上頭寫著“田府”兩個字。

　田芳芳覺得這地方有些眼。

　猶豫了一下，他推開宅子的大門，過門檻，向里走去。

　這宅院占地很大，長廊曲折，有寬敞的院子和池塘，池塘附近的草木被心修建過，十分巧。靠后院屋子的旁邊，有一棵高大的杏樹，杏子結滿了枝頭，沉甸甸的。

　田芳芳腳步在這棵樹下頓了頓，才接著往里走去。

　堂廳里掛著各種漂亮的字畫，桌上擺著各中瓜果點心，還有一只燒。有小廝和丫鬟從旁經過，恭恭敬敬地他一聲“爺”。

　田芳芳一愣，指了指自己：“我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