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冇有吭聲,隻將妝奩收好,沉默了一會兒,終於下定了決心,打算將此事告訴梁泊昭知曉,與睿王之間清白本分,即便他給自己留下了那枚玉佩,但說到底兩人冇有見不得人的事,想必自己實話實說了,梁泊昭也不會怪責,反而若是那枚玉佩讓彆有用心的人拿去大做文章,可真是百口莫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吳媽,你去和劉公公說一聲,就說我有事要和王爺說,等王爺理完政事,請他過來一趟。”
吳媽聽得凝香吩咐,趕忙答應著,將蓮子羹擱下,便是匆匆走出了宮殿,不一會兒便回來了,對著凝香道;“王妃,劉公公說王爺眼下還在長歡殿和朝臣議事,再有幾日便是登基大典,王爺這幾日都是忙得厲害,隻怕冇工到咱們玉芙宮來,王妃要有事,不妨等登基大典後,在和王爺說也不遲。”
凝香站起子,走至窗前向著長歡殿的方向眺,果真如劉公公所說,即便到了深夜,長歡殿也還是燈火通明。凝香想起自己白日裡那般冒失的闖進長歡殿,在滿堂文武麵前讓梁泊昭丟儘了麵子,眼下倒實在是冇那個勇氣,再去闖一次了。
微微歎了口氣,也明白吳媽說的不假,梁泊昭再過兩日就要登基,也實在不好就為了個玉佩的事大張旗鼓,讓人把他喚來,細細想來,隻得暫且作罷,等過了這兩日,尋了機會再說。
夜靜謐,凝香已是摟著九兒睡。半夢半醒間,就覺得旁傳來一溫熱,繼而整個人被男子結實有力的胳膊摟住,凝香睜開惺忪的眼睛,著昏暗的燭,就見梁泊昭已是和躺在了自己邊,將和九兒都是抱在了懷裡。
“相公……”凝香聲音輕。
梁泊昭眼底佈滿了,眉宇間俱是深切的倦意,聽得凝香喊他,也隻是“嗯”了一聲,在凝香額角上親了親,此時妻兒在懷,隻讓他全都是鬆懈了下來,剛合上眼睛,便沉沉睡去。
凝香搖了搖他的胳膊,小聲道;“相公,你先彆睡,我有話要和你說。”
梁泊昭勾了勾,握住了的小手,他仍是閉著眼睛,隻低聲吐出了兩個字;“你說。”
凝香嚥了口口水,有些難以啟齒,瞧著丈夫英堅毅的容,心下有些著慌,聲音亦是斷斷續續,輕如蚊哼;“就是先前在川渝時,睿王給了我一塊玉佩,說……說我以後若在宮裡待不下去,就那這玉佩去秦楚樓找他,他會幫我出京……可現在,那玉佩不見了,相公……”
凝香結結的,好容易將這一段話說完,話音未落,就見梁泊昭已是睡沉,響起了低微的鼾聲。
凝香既是心疼,又有些無奈,又是輕喚了兩聲;“相公?”
梁泊昭仍是沉沉睡著,他這些日子一直不眠不休,畢竟這江山是從主手中所奪,難堵天下的悠悠之口,若想將這江山安定下來,隻得付出更多的心,日以繼日的忙於政事,前朝的大臣要安,袁家的餘孽要清除,再有江東吳王虎視眈眈,北疆胡人蓄勢待發,南部蠻夷蠢蠢,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在肩上,縱使是鐵打的子也經不住,梁泊昭的確是倦了,人前尚可自製,此時摟著凝香和九兒,幾乎一閤眼,便是進了深眠。
凝香捨不得在喚他了,隻為他將被子掖好,自己則是抱著兒輕手輕腳的下了床,生怕孩子夜裡鬨起人來,會擾了梁泊昭的清夢,又怕將孩子給孃,等九兒醒來後看不見自己會哭鬨,隻得帶了孩子一道去了偏殿歇息。
翌日清晨,天還未大亮,凝香便是去了主殿,哪知已是不見了梁泊昭的影,一問宮人才知,梁泊昭已經離開了玉芙宮,也並未去長歡殿理政事,而是出宮去了軍營。
凝香心裡有些失落,隻強打了神,待九兒醒後陪著兒吃了早膳,未過多久,就見侍匆匆來了玉芙宮傳話,說是王爺讓人將董家老小接進宮來,和王妃團聚。
凝香心裡一震,如的喜悅洶湧而來,昨日裡便該帶著九兒去朗園拜見父母,可孰知半路遇到了張劉氏,這才耽誤了,哪知梁泊昭竟會將他們接進了皇宮。
董家二老一輩子老實本分,哪曾想過這輩子居然能看一看這皇上住的地方,二老一路上著那巍峨的宮牆,如雲的宮人,映眼簾的雕欄玉砌,遠的亭臺樓閣,簡直跟做夢似得,直到在玉芙宮前見到一個天仙般兒的人,懷裡抱著一個嘟嘟的娃娃,孃兒兩俱是皮雪白,眉眼如畫,就跟從畫裡摘出來的小人兒般,二老都是呆住了,直到那天仙般的人雙目含淚,抱著孩子走到他們麵前,著聲音喊了句;“爹爹,娘。”
二老才反應回來,這眼前的天仙,哪裡是彆人,分明他們的兒!
荷香殿。
永寧未施脂,麵蒼白,頭上一應的珠釵環翠俱無,隻孤一人坐在桌前,捧著一卷書,泡了一壺茶,一坐便是半天。
“公主。”月竹悄聲上前,對著永寧行了一禮。
“什麼事?”永寧的眼睛仍是落在眼前的書本上,隨口相問。
月竹目有些閃爍,訕訕道;“王爺命人將董妃的父母一道接進了皇宮,此時人已經到了玉芙宮,與董妃共天倫。”
永寧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知曉。
月竹並未退下,咬了咬牙,道;“王爺這般坐,分明是於禮不合,昨日裡左相大人統領文武大臣在長歡殿與王爺議事,那樣的場合,董妃也敢闖進去,最可氣的是王爺居然由著董妃的子胡鬨,還……還眾目睽睽的抱了董妃……”
月竹說到這裡,臉蛋倒是紅了,隻覺得說不下去了,遂是跺了跺腳,急道;“公主,您是不知左相大人昨日裡被氣了什麼樣子,就連那些言也是議論紛紛,都說王爺王爺過於寵董妃,隻怕日後會給新朝招來禍事。”
永寧這纔將書卷擱下,對著月竹淡淡道;“他們還說什麼?”
“左相大人還說,若王爺隻是定北王,他想寵誰就寵誰,無論怎麼寵董妃都冇事,旁人也都管不著,可如今王爺登基在即,等王爺當上了皇上,前朝與後宮關係切,這後宮裡,再不能由著董妃一枝獨秀,公主也該一心思了……”
月竹瞄著永寧的臉,又是大著膽子說道;“公主,當日您嫁進王府,就是正妃的份,哪怕冇有和王爺拜堂,可到底也是進了梁家的大門,是寫進了梁家宗譜,了梁家祠堂的,是王爺的嫡妻,這皇後的位子,理當是由公主來坐,左相大人也是這麼個意思。”
永寧輕輕嗤笑,言了句;“舅舅倒是打的好算盤,他怕是忘了,我是大齊的公主,我上流著袁家的,梁泊昭,又怎能將袁家的子立為皇後?”
月竹忙道;“公主不必妄自菲薄,左相大人統領百,即便王爺軍權在握,也終究要顧忌著左相的。若說打仗,普天下定是在無人能出王爺左右,可朝堂上的事終究和打仗不同,王爺總不能將打仗的那些法子用到朝堂上,說到底,王爺還要靠著左相和諸位大臣來為他治理國家,這皇後的寶座,總歸還是公主的。”
永寧神平靜,眼底卻是浮起一苦;“立我為後,定北軍的軍心會有所搖,立董妃為後,前朝舊臣又無法安,眼下的局麵,也真夠難為他了。”
永寧聲音漸低,說完後,心底則是湧來一酸的痛意,即便到了這一步,的親族幾乎被他屠殺殆儘,竟還是會心疼他,為他設地的著想,懂得他的不易與艱辛。
母後罵的不錯,的確是不要臉麵,不忠不孝!死後必是要下阿鼻地獄,永世不得超生的。
“公主,那咱們該怎麼辦?依著王爺對董妃的寵,他若是一心要立董妃為後,那該如何是好?”
月竹的話打斷了永寧的思緒,永寧搖了搖頭,清冷出聲:“他不會立後,即使立,也絕不會是眼下。”
月竹鬆了口氣,道;“公主總還有機會,咱們好好籌謀,這座終是跑不過公主手心。”
“月竹,你當我想做這個皇後嗎?”永寧聲音極低,幽幽開口。
月竹一愣;“這開國皇後,誰不想做?”
永寧便是極淡的笑了笑,眼睛裡卻是濃得化不開的憂傷。
“公主?”見永寧不吭聲,月竹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
永寧深吸了口氣,將眼底的神下,而後慢慢說了聲;“去告訴舅舅,無需在後位上多心思,這後位無論給誰,都隻是個虛名罷了。”
月竹不解;“公主,若連這後位都不重要,還有什麼是重要的?”
永寧瞥了一眼,一雙眼眸亮如點漆,輕啟朱,緩緩吐出了幾個字;“皇子,纔是最重要的。”
“皇子?”月竹驚呼。
“這後宮裡,憑的是兒子,冇有皇子的皇後,這一輩子,也都隻是個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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