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說話了，喬玖笙又專心做雕件。

過了片刻，方俞生不甘寂寞，憋不住了，又問，“阿笙，你跟季卿關系很好麼？”方俞生提到季卿的時候，語氣小心翼翼，像是怕加重了，會驚擾了什麼。

喬玖笙沒注意到方俞生語氣的變化，點點頭，直言道，“嫂子對我很好，我們不僅是家人，更是閨。”想到季卿那個人，喬玖笙又放下雕件，笑了笑，頗為懷念。“嫂子很心，很關心我，隔段時間就會跟我談心。那樣子，搞得我像是個神病患者一樣。”

“不過我知道，是為我好。我沒有喬玖音那麼懂事乖巧，經常搗，給我家老大添了不，老大對我是又頭疼又無可奈何，后來有嫂子管我了，老大倒是放了心。我小時候經常被老大訓，不過后來長大了，老大對我反而特別好了。我記得我十五歲那年生日，那個不解風的悶瓜竟然送了我一個音樂球，說什麼聽音樂能有助睡眠。可把我給樂壞了。”

喬玖笙說這些過往的時候，角始終保持著一抹淺笑。

笑容溫暖、幸福。

若是不知道在勐海經歷，方俞生聽到講這些事，一定也會含笑聽著。

知道那些事后，方俞生怎麼也笑不出來。

喬老大送音樂球，那應該是在喬玖笙還沒有徹底康復的時候，那個時候，必定是夜夜做噩夢。

喬玖笙還在笑，眼眸澄清明亮。

方俞生腦子里忽然閃過一句文縐縐的話——

骨重神寒天廟，一雙瞳人剪秋水。

好看得令人不舍得挪開眼。

方俞生心里一陣發悶，為喬玖笙的經歷到心疼，他下意識握住喬玖笙的手，想將自的溫暖渡給。

喬玖笙卻甩了甩手，有些嫌棄，“熱死了，別牽我手。”

方俞生：“…”

好心被當驢肝肺。

之后方俞生也不敢再細問下去，怕問多了，會讓喬玖笙想起勐海那些事。既然是痛苦的過往，那還是不要再想起比較好。

“對了，問這個做什麼？”

方俞生說，“有些好奇而已。”喬玖笙想要為加冕那套首飾，這有些難辦。

方家跟喬家的關系現在很復雜，他若去租用那首飾，喬家人絕對不會同意。思來想去，方俞生覺得，或許可以從季卿上下手。

按照阿諾所說，若季卿真的治好了喬玖笙，那應該是這世上最了解喬玖笙的人。上次恩節來濱江市，季卿曾不停地試探過喬玖笙，說不定早已察覺出阿笙的異常，也不知是出于何種目的，季卿沒有拆穿喬玖笙。

找，或許有希。

…

雕了半個多鐘頭，喬玖笙又想吐了。

收起沒完的雕件，去榨了一杯鮮橙。晚上依然吃得很，吃了還全部吐了，吐過之后又覺得乏困，喬玖笙便先上樓去休息了。

睡了一覺醒來，習慣手去邊的方俞生，沒到了人，只到了冰涼的被單。喬玖笙睜開眼睛，一眺目，就看到斜坐窗臺，在月下，一不的男人。

方俞生穿著黑綢刺繡睡袍，雙手環，背靠窗臺，左斜斜的落在地上，右則擱左之上，留給喬玖笙一個挑不出缺點的側。

那人影，醉玉頹山。清冷皎潔的銀月，落在他淺棕的發與鼻翼之上，在他上鍍了一層銀白，將那張俊逸矜貴的臉，襯得不近人，寒意人。

這樣的方俞生，比月，也比月冷。

落在他上的銀月像是一層冰，將真實的那個人包裹在月之下，讓人覺得陌生。

比起這樣的方俞生，喬玖笙更喜歡平時那些有些逗比，有些二百五，還毒摳門的方俞生。那樣的方俞生，是活的，不像現在，冰冰冷冷，著實無趣。

掃了眼電子表，已經深夜一點了。喬玖笙在床上滾了一圈，上趴在方俞生的枕頭上，雙手墊著下。著方俞生后背，出聲，打破了靜謐的夜黑，“大半夜不睡覺，你在做什麼？一個人賞月？”

聽到喬玖笙的聲音，那道俊逸形微微晃，隨即側頭看過來，面向喬玖笙。這個時候，方俞生俊貴的臉上，沒有一寒意，他倏然勾，依然笑得溫暖近人，仿佛之前喬玖笙察覺到的冷意，都是錯覺。

“醒了？”

“嗯。”

喬玖笙拍拍下的空，甕聲甕氣地說，“過來，陪我睡覺。”

盯著看了兩眼，方俞生疊的雙打開，落在地上，他人也站了起來。

“好。”

控著一雙長，方俞生晃到床邊。

方俞生開了一盞床頭小燈，挨著喬玖笙躺下。

喬玖笙順勢扔掉枕頭，跑到了方俞生的懷里。

方俞生半摟住，背靠著的枕頭，低頭看著，一只手漫無目的地玩弄喬玖笙的耳朵。他問，“沒我陪著，就失眠睡不著，是不是？”他聲音很溫暖，像是一瓶陳年老酒，醇厚、人。

莫名的勾人。

喬玖笙在他上拱了拱腦袋，沒承認也沒有否認。

腦袋在方俞生大上來去，不可避免的到了敏，方俞生漸漸有了反應。但他并沒有推開喬玖笙，只是將呼吸調的緩慢了些，他可喜歡喬玖笙了，舍不得推開。

喬玖笙察覺到了方俞生的反應，玩心頓起，故意在他間蹭來蹭去，角一挽，笑了無賴樣。

方俞生對是毫無辦法。

“別了。”方俞生聲音低低的，已有了藏不住，，還帶著警告。

喬玖笙知道再玩下去吃虧的還是，便老實了。從他懷里跑出去，乖乖地睡在自己枕頭上，閉上眼睛做出假寐的樣子，知道方俞生在看自己，喬玖笙懶得看他，卻開口問了聲，“你有心事？”

方俞生不意外能看出來。

“沒有，在等一個電話。”方俞生跟著靠過來，右手從喬玖笙腰底鉆過去，摟著腰肢，左手纏著下上屬于喬玖笙的一縷細發，輕輕地繞弄。

喬玖笙眼睛睜開一條，出疑之。

“誰的電話？”

大半夜不睡覺，專程在等電話。

這是被外面哪個小妖給迷住了？

喬玖笙這話剛問出口，方俞生沒來得及回答，放在一旁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刺耳的零聲驚醒黑夜。

一份維持了許多年的平靜，撕開扣子，張開盆大口。

黑夜被喚醒，一場生與死的戰，正式拉開。

方俞生松開喬玖笙，翻，長臂拿過床頭柜上的手機。

他就保持著側的姿勢接聽電話，沒有避開喬玖笙，卻也沒有開擴音。

電話接通后，方俞生并沒有著急出聲。

那頭的人在說什麼，音量不大，但也沒有刻意低。

喬玖笙能聽到聲音，卻聽不太清楚。

直接翻靠在方俞生的肩膀上，豎起耳朵，剛好聽到一句話——

“人帶出來了。”

聲音，竟是戚不凡的。

方俞生嗯了聲，就掛了電話。

他一扭頭，對上喬玖笙半瞇著的雙瞳。喬玖笙打量著方俞生，目帶著幾分凌厲與思量。人帶出來了，這句話，代表兩個意思。一、戚不凡將某個人救了出來；二、戚不凡將某個人給綁架了。

“方俞生，你們把誰給綁了？”

喬玖笙認識的方俞生，不是個好好先生。

他不會做救人那一套，他就算要救人，那也是在那個人對他有好的前提下。

方俞生出反思的表，“我像是那種不守法律的壞蛋？”

喬玖笙輕嗤，笑聲帶著嘲諷。

他要是守法律，上輩子喬玖音跟兩個孩子，就不會死在去機場逃亡的路上了。

見喬玖笙那充滿了嘲諷的反應，方俞生忍不住了鼻子。

“沒有綁人。”他見喬玖笙還不信，多解釋一句，“真的是救了一個人。”

喬玖笙還是不信。

“我猜猜，你救的那個人，一定是因為把他救出來，對你大有好，是不是？”

聞言，方俞生看喬玖笙的眼神，明顯一亮。“阿笙，你果然了解我。”方俞生到愉悅，他的阿笙這麼了解，是不是說明，很在乎他？

思想已經跑偏了的方俞生，不顧喬玖笙的反抗，將在下，腦袋在脖子上拱來拱去，偶爾還用舌尖掃過喬玖笙的。

很多人的脖子都是敏區，喬玖笙就是。

被他挑撥得渾發麻，像是被輕微電流擊中。

那滋味，又爽又難。

“阿笙。”

方俞生的靠在喬玖笙脖子上，他說話的時候，喬玖笙的脖子會跟著跳。

“嗯？”

方俞生突然撐起上，仰起頭，斂眸，垂下視線著喬玖笙。喬玖笙被他看得神一正，“怎麼了？”

“這段時間，你出門，出門的時候，盡量帶著不凡。”

方俞生語氣嚴肅，還藏著見的謹慎。

喬玖笙眸一轉，聯想到剛才那個電話，多猜到了些東西。“你要主出擊了？”

方俞生刮了刮的鼻子。

“真聰明。”

喬玖笙卻沒有他那麼輕松。

在得知方慕對方俞生和方平絕做的那些事有多狠絕后，喬玖笙對方慕這個人，是有些忌憚的。扣住方俞生的手臂，聲關問，“會不會很危險？”

方俞生沒有敷衍，也不打算瞞，而是直接告訴，“危險肯定是有的。過段時間，會發生一些大事。你記住，無論何時，都不要慌。”他知道，他的阿笙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就算是花，那也是一朵霸王花。

提前告訴他未來這段時間不平靜，好讓有個心理準備。

喬玖笙的反應果然很給力。

點點頭，目堅毅之，對方俞生說，“你放心，我會盡量外出，就算外出，也會報備去向和歸家時間。還有，我不會給你拖后，你想要做什麼，就放手去做。”

“只不過，你要記住一條。”喬玖笙眼神變得凌厲起來，方俞生出疑表，喬玖笙這才說，“你有什麼危險的計劃，一定要提前告訴我，否則，我會胡思想擔心。”

“好。”

與此同時，方慕家中。

方平絕住院后，所有事務都暫時轉給方慕理，每天他都要熬夜到凌晨一點多，才能休息。

家里還有個方善，方慕直接將東西帶回家中，在書房理。

晚上八九點，他去嬰兒房看過方善后，就洗了澡，裹著睡袍去了書房。

不知不覺，等方慕將今天急需理的事務做完，已是十二點三十幾。保姆來敲門，卻沒有開門進來。

“方先生，您還沒睡麼？我做了夜宵，您要吃點麼？”

“辛苦你了，我就來。”

方慕將東西整理好，起離開書房，輕聲下樓。

保姆做了蔬菜番茄拌面，方慕正覺中寡淡，看到番茄，頓時來了食。他端著拌面，一個人坐在餐廳吃。偌大的房子里，就只有他獨坐在餐廳里，伴著月與燈就餐。

傭人在廚房收拾餐，發生輕響聲，方慕抬頭掃了眼空曠的屋子，忽然到一種久違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