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方俞生剛走進小樓院子里，就聞到一很是特別的氣味。

他鼻頭一勾，在空氣中嗅了嗅，疑地問喬玖笙，“錦姨在做什麼湯？味道好怪。”

喬玖笙只是諱莫如深地笑。

等方俞生一進屋，錦姨就扯開嗓子吼了句，“俞生爺，快，上樓去泡個澡！”

雖然房間搬到樓下來了，但方俞生的浴桶還在樓上。

他一臉莫名，被喬玖笙和錦姨一起帶去樓上，當他看到浴桶里的柚子葉洗澡水，表終于生了變化。“你要我用這個泡澡？”他最討厭這種帶氣味的洗澡水了。

他以前洗澡，有時候也會放香料，但柚子葉…

恕他接無能。

“柚子葉洗澡好，去晦氣！”錦姨嘟嘟的子擋在浴室的門口，擋住了方俞生的退路。

喬玖笙靠在窗邊，似笑非笑看著他，茶瞳里染著冷冷的笑意。

方俞生從喬玖笙眼中看到了怒火。

“你還在生氣？”他其實心虛。

“我不該生氣？”喬玖笙聲音懶洋洋的，怒火卻是不小。

方俞生跟言諾策劃的那些事，并沒有告訴喬玖笙，所以這些天，喬玖笙也是真的在擔心他。喬玖笙沒有告訴方俞生，這三天，很合眼，一閉眼，就會夢到方俞生慘死的模樣。

有些害怕。

沒有方俞生，這棟小樓空曠至極，令喬玖笙心慌。

但這些，都沒有告訴方俞生，不想給方俞生看到脆弱不堪的一幕。另外，若是被方俞生知道了，心里指不定有多竊喜。

喬玖笙雖然沒說，但方俞生看著帶笑的眼睛，卻從那里面到了委屈和埋怨。

他突然對生出一濃郁的愧疚和心疼。

“阿笙。”他抬起手，朝招了招，并說，“過來，我們一起。”

喬玖笙站在原地沒有靜，就在方俞生以為會拒絕的時候，卻走了過來。

錦姨自覺地下樓。

喬玖笙了上的睡，方俞生將抱進浴桶里。

浴桶很大，兩個人也呆得下。

方俞生拿起一片葉子，在喬玖笙眉心點了點，忽然說，“過去的都過去了，以往多苦，以后就有多幸福。”

喬玖笙心有容，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

方俞生拿著那葉子，重新在水里洗了洗，又在眉心拍了拍，才說，“愿你們母子三人平安，孩子們健康出生。”

喬玖笙眼神又了些。

方俞生又拍了第三下，說，“我愿意把我所有好運都給你，祝你一生平安，再無磨難。”

喬玖笙適時出一手指，擋在方俞生邊，輕聲說，“好運你自己留著。”

比起上一世，這一世，已經夠幸運了。

凝進喬玖笙布滿認真的眼睛，方俞生沉默了片刻，勾笑了。“好。”

撿起一片葉子，喬玖笙學方俞生剛才那樣，先在他額頭敲了敲，想了半晌，說了句，“一去晦氣。”

點第二下，又說，“二祝平安。”

點第三下，緩道，“三祝健康。”

點第四下，笑道，“恭喜發財。”

方俞生：“…”

不說最后一句，他們還能好好地做朋友，真的。

洗完澡，兩個人晚飯都不吃，就下樓去了臥室，躺在床上，聊著這三天彼此的經歷。

喬玖笙沒什麼可說的，除了擔心方俞生，就沒做其他事。幾乎都是方俞生在說話，他將整件事的經過都說過喬玖笙聽。原來——

在郡市的時候，方俞生就在遠控濱江市的輿論走向。他故意讓程柯打電話給報社，說出要料方慕聞的消息，以此來刺激方慕。等到方慕忍無可忍的時候，勢必會對他下狠手。

方慕也沒有讓他失，他果真有了作。

世界上只有一個殺手網站，就是K網。

方俞生早就聯系了言諾，讓他時刻留意K網的靜，所以，在方慕發出那條懸賞任務的第一時間，言諾便接下了任務。言諾，他不僅僅是雇傭兵家族的族長，他本也是一名頂尖的殺手。

幾乎沒有人不賣言諾的面子。

所以看到Black接下方慕的懸賞任務，其他殺手都不吭聲了。

方慕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中，Black是方俞生為他布下的死局。從他心生歹意，登錄K網，發布消息的那一刻開始，方慕就注定會失敗。

方俞生與Black合力演了一出戲，坑了方慕。

方慕這次，是徹底栽了。

聽了方俞生的講解，喬玖笙久久都沒有說話。

見沉默，方俞生心里有些不悅。“你覺得我太冷了？”方俞生聲音低低的，將怒氣藏了起來。是不是因為他對方慕下了死手，阿笙才覺得他冷？

喬玖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還是搖了頭。

“我在想事。”

“想什麼？”

喬玖笙問方俞生，“方慕的年…”

方俞生心一，“他年怎麼了？誰跟你說了什麼？”他一直都有留意喬玖笙邊的人，在他有意無意的監控下，喬玖笙幾乎不知道方慕兒時與程柯的那些事。

喬玖笙本來還不覺得有什麼，但見方俞生這麼在乎，反倒懷疑了。

“小時候，方慕上到底發生過什麼？”問。

方俞生臉很難看，他沒有說話。

喬玖笙只是看著他，見他這樣子，俏臉也冷了下來，忽然問，“俞生，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麼？”

如果可以，方俞生真不希喬玖笙知道方慕的那些年過往。畢竟是過方慕的，若是讓知道方慕小時候那些事，指不定心里就會同他，偏向他。

這都是方俞生不想看到的。

喬玖笙將方俞生的反應看在眼里，忽然意識到，追問的這些問題，對方俞生來說，也是不公平的。

“算了，不問了，我們下去吃飯。”

喬玖笙起，作勢要出去吃飯。

見起，以為是生氣了，方俞生心里一慌，抓住的手，對說，“阿笙，方慕的年的確很…但我并沒有錯。他的母親的確破壞了我父母的婚姻，他的出生的確也讓我不喜歡，但我并沒有害他，是他數次想要除掉我。”

“阿笙，我、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冷。”

方俞生害怕喬玖笙心里怕他。

喬玖笙聽了這話，卻又笑了。“你想什麼呢？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單純好奇罷了。”

聞言，方俞生這才放心。

他避重就輕地說，“穆晨不是個稱職的母親，生了孩子又不養孩子，方慕小時候就經常吃不飽。他不喜歡過那種日子，所以回到方家后，他見我和爺爺不喜歡他，就害怕，怕我們會趕他走。為了功留在方家，他做了很多錯事…”

方慕干的那些蠢事，方俞生也沒藏著掖著，直白地說，“我爺爺死的蹊蹺，據說，他死的時候，只有方慕在家里。我懷疑，方慕對爺爺發病見死不救。”就跟他看著方平絕被毒蛇咬，見死不救一樣。

“還有，他不僅僅只想殺我。他連穆晨都沒有放過。”

聞言，喬玖笙臉上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怎麼會，那是他媽媽。”

“那又如何？”他那個媽，可是把他送到別的男人床上的貨。方俞生冷笑著說，“方慕為了過好日子，為了回到方家，小小年紀，就心狠手辣，故意策劃了一場車禍整死穆晨。你知道方慕為什麼突然放蛇咬父親麼？”

喬玖笙搖頭。

一思索，就明白了，試探問了句，“因為你父親，發現了他犯罪的證據，方慕怕你父親找他麻煩，才想除之而后快？”

“聰明。”刮了刮的鼻子，方俞生這才說，“因為有人將穆晨車禍視頻發給了父親。穆晨出車禍的時候，沒有當場死亡，朝方慕求救，方慕沒有救。他不僅沒救，還站在穆晨的邊，看著慢慢死去。”

方俞生卻沒有告訴喬玖笙，那視頻，是他讓人給方平絕的。

說他腹黑也好，卑鄙也好，方俞生就是不想讓喬玖笙知道他為了一步步搞死方慕，到底在背后扮演著怎樣的角。他只想讓喬玖笙看到他好的一面。

喬玖笙聽了他的話，心里涼涼的，到匪夷所思。

“別說了。”害怕會從方俞生里聽到更多有關方慕殘忍冷的事，喬玖笙起離開房間，去了餐廳。

見到喬玖笙這副反應，方俞生心滿意足了。

喬玖笙臨睡的時候，在瀏覽購網站，看的全是些有關嬰兒玩和服的東西。

方俞生這幾天沒休息好，他對喬玖笙說了聲，“阿笙，早些睡，別玩太久，我先睡了。”他便躺了下去，不一會兒，呼吸就變得輕緩。

等他睡，喬玖笙退出購網站，打開天涯，進濱江市分壇，輸下方慕兩個字。年輕多金又英俊的方慕，在沒結婚之前，一直都是天涯網友們熱議的香餑餑。

前面幾百條帖子，全都是網友討論方慕謀害親哥的話題。

喬玖笙一眼掠過，連續翻了十多頁，才翻到之前的老消息。

喬玖笙一篇篇點開，點到第三篇，終于發現了一些貓膩。

這片帖子里，有人細了穆晨與程柯的關系，又意有所指的提到了曾經有藝人將自己長相致漂亮的兒子，送給程柯做玩的傳聞。下面回復很多，很多人都在問樓主，那個送孩子給程柯玩的人是不是穆晨。

博主回復的很令人深思，他說：你們仔細翻翻，我說的那幾個跟程柯有染的藝人里面，在跟著程柯的時候，有幾個是有孩子的人？其余的，我就不多說了。

喬玖笙繼續往下翻，就看到有人說，跟著程柯，同時又有孩子的人，只有兩個藝人。

一個是男的，江楠，另一個就是穆晨。

那人還發出了姜楠兒的照片，他兒長相普普通通，眼睛很小，實在是跟樓主口中所說的那個‘漂亮、致’的小孩搭不上邊。那麼，剩下的穆晨，就是唯一的人選了。

皮到這里，已經沒有再繼續說下去的必要了。

許多人都在下面跟帖附和，有人說樓主造謠，有人罵穆晨不得好死，也有人說方慕可憐，還有人在一旁冷嘲熱諷，說方慕是被男人睡大的。

喬玖笙看完這帖子，心里很悶。

如果這些人猜的是真的，那麼方慕今天中午所說的那句‘過夠了苦日子’，怕不是指日子貧窮，而是指他被母親利用，被程柯玩弄那些經歷。

喬玖笙放下手機，一整夜都沒能睡著，直到了天快亮的時候才瞇過去。

第二天早上，方俞生醒來，發現喬玖笙還在睡，想著或許是這些天為他擔驚怕沒有睡好，方俞生就沒有打攪。他輕聲下床，換了服，下樓吃飯。

快到中午，喬玖笙還沒醒，方俞生便決定，改天再去民政局。

他打了個電話給警局，得知方慕的審訊工作已經完，他目前在看守所里關著，等審判結果下來，就沒法再探監了。想了想，方俞生還是決定去一趟看守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