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但理想是滿的，現實是骨的。

　別說天子，便是隨便一個宦子弟，也能將這句名言警句，當狗屁扔在地上踩幾腳。

　紀王和秦天虎都是過來人，心里都明白，能得到巨額賠償金，余生無憂，已經是婦人最好的結果了。

　紀王點了點頭，看秦風的眼神盡是贊嘆，忍不住沖秦天虎夸獎起來：“秦風雖年輕氣盛，又有一腔熱，但卻并非莽夫，做事知深思慮，以務實為主。秦大人真是教導有方，令本王佩服。”

　秦天虎臉紅潤，角流著似有似無的笑意：“王爺謬贊，秦風終究是年輕，還有很大的長空間。”

　聽到這話，紀王不由心中好笑，就秦風這能力，還要繼續長？讓不讓其他子弟活了？

　賠償金一事敲定，秦風便讓門口守候的徐墨，派城巡司衛士護送婦人離開，并且督促賠償金落實。

　如此一來，酒樓就徹底沒有外人了。

　秦風一掃之前的嚴肅，緩緩站起，背著手繞到齊晟旁，擺出一副老干部的架勢，語重心長道：“齊大人別張呀，現在沒有外人，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聽說齊大人乃是高太尉得意門生，這些時日針對在下，是不是也是高太尉的意思？”

　齊晟臉時而沉至極，時而又無可奈何。

　不等齊晟回答，旁邊的高嵩已經咬牙喝道：“是又怎樣？”

　話音剛落，秦風反手就是一耳。

　啪！

　聲音那一個脆生。

　這一掌，不僅把高嵩打蒙了，秦天虎和紀王也嚇了一跳。

　高太尉可是三公之一，就算是紀王看在高太尉的面子上，也不能直接對高嵩手，秦風這小子居然毫無顧忌，說打就打？

　高嵩覺臉上火辣辣的，眼睛發直，半天才回過神，惱怒：“秦風，你別太過分！我乃太尉之子，你竟敢如此對我！”

　秦風掏了掏耳朵，咧一笑：“啊？太尉之子？只聽說榮譽爵位能繼承，什麼時候太尉也能繼承了？高兄，父輩有多大就，跟咱們可沒太大關系，都是一介布，你跟我裝什麼達顯貴？”

　“我沒讓你說話的時候，你最好別。”

　高嵩愣了又楞，尤其是接到秦風貌似浮夸，實則堅定無比的眼神，心里不由產生一抹懼意。甚至一度覺得自己很可笑，眼前這個瘋子，連皇子的面子都不給，更何況三公？

　這一掌，同時也把齊晟的心理防線攻破了。

　一直以來，齊晟都仗著高太尉這層關系，才底氣十足，現在連高太尉之子都挨了打，更何況自己？

　齊晟臉一百八十度轉變，逐漸驚慌起來。

　秦風拍了拍齊晟的肩膀以示安，報以如沐春風般的微笑：“我不是說了嗎？齊大人別張，我就是想知道，高太尉究竟是什麼意思，在下到底哪里得罪高太尉了？難道是因為北狄戰事？”

　齊晟心無比復雜，一方面畏懼于秦風的瘋狂，一方面又不敢出賣高太尉。

　見齊晟遲疑不定，秦風當即語重心長道：“算了，我也不你了，畢竟對于高太尉而言，你只是無足輕重的馬前卒而已。以后，凡是我秦家產業，你離遠點就行。”

　秦風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是有兩層深意。

　其一，是殺儆猴，借齊晟敲打高嵩，讓這小子老實點，別以為他爹是三公，就可以在他秦風面前賽臉。

　其二，今天的事，無論齊晟如何辯解，都不可能再贏得高太尉的信任。

　一旦失去高太尉這個靠山，齊晟這個京兆尹能做幾天，就要打個大大的問號了。

　一個蹦跶不了幾天的秋后螞蚱，已經不值得繼續榨了。

　紀王目睹了整個經過，眼神閃過一抹忌憚，心中暗嘆：“齊晟乃是混跡京都場的老人，又是高太尉的得意門生，何其老謀深算？在秦風面前，竟如此不堪一擊，三言兩語已是方寸大。秦風這小子，簡直就是天生的朝臣苗子，如此天賦和手段，卻對仕不興趣，也不知道是大梁的損失，還是大梁的幸運……”

　秦風不理會失魂落魄的齊晟，徑直邁步走到寧虎和程發中間，同時手按住二人的腦袋，胡了幾下。

　二人敢怒不敢言。

　早在紀王壽宴上，永安侯就已經名譽掃地，而榮譽爵位最在意的正是“聲譽”二字，寧家已經失勢，因此在這起事件中，不過是陪襯跟班罷了。

　至于程發，自始至終都是李睿的狗子，無足輕重。

　秦風將二人的發型抓，然后同時拍了一下二人的后腦勺，輕描淡寫道：“回家吧，小孩子，別再跟著瞎添。”

　寧虎和程發本來都憋著一氣，又怒又怕，本以為秦風會把自己往死里整，結果卻出乎預料的高抬貴手了，心頓時變得無比復雜。

　程發猶豫了一下，還是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寧虎卻沒有急著走，而是不可置信地看著秦風：“秦風，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何輕易放過我？若你有什麼手段，只管沖我使出來便是，切莫與我家人過不去。”

　看著寧虎耿直的模樣，秦風不由嘆了口氣。

　說實話，這小子可憐的，從一開始就被人當槍使，若不是被李睿和程發攢，寧虎恐怕還在滋滋的當自己的小侯爺，哪會落得今日田地。

　秦風手又在寧虎腦袋上抹了一把，看著寧虎頗為不爽卻又拿自己沒辦法的憋屈模樣，別提多有趣了，“小侯爺，你是個武將的好苗子，勤于習武，日后必是沖鋒陷陣的一員猛將，亦是大梁臂膀。所以，別把寶貴的人生，都浪費在爾虞我詐上，你子太直，真不適合摻和朝堂之爭。”

　寧虎愣愣的看著秦風，半天才回過神：“你……不恨我？”

　一聽這話，秦風不由捧腹大笑：“我為什麼要恨你？我說過，為了人跟我掐架，這不丟人……而且，你和他們不一樣，他們是憋著心思置我于死地，而你不是，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