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橋淵……府裡可是發生了什麼?」
「嗯?」唐橋淵剛回到房中,開簾子尚未走近便聽方素問道,笑了笑囫圇過去,「沒什麼要的。」
方素半信半疑,待他坐到榻旁,又偏頭問道:「好像是有人來了?」
這人略微失笑,揚眉他滿是在意神的面龐,一時間有些走神地想著,他的方素其實 生來聰慧,有著非常敏銳的直覺,只是天斂,沒把這些優點時時刻刻地張揚出來。
大概是從前慣了委屈,方素總能隨時保持著恰如其分的警惕,但對於邊善意他又能迅速放下所有戒備,全然去信賴。看似矛盾,然而唐橋淵深懂這其中的原因,是因為方素過去雖擁有極,卻一直期著能得人真心相待,能有人願意給予他毫無保留的關切與在乎。
如今相,在唐橋淵看來,不是方素終於遇見了他,而是他有幸為那一人,且獨一無二,是與之結發親了的那一個。
唐橋淵為此而滿足,自此之後的一生所願,不過是相伴終老而已。
所以歸結底,唐橋淵除了傾盡所有給方素一切以外,還希兩人間的事不會被閒人瑣事而擾。如果定然有麻煩自己找上門來,那麼他來抵擋便好,方素不必過心,甚至傻一點都沒有關系。
唐橋淵神思逸得有點遠,回過神來後無奈輕歎,笑道:「素素不用在意,是我的一位遠房表妹來了,驕橫,不好相,你不必理。」
方素聽得不解,覺得雖是遠房,但表兄妹之間總該有親緣義,可這人話裡意思明顯不屑一顧,令他約之間能察覺到一微妙異樣,不問道:「不論如何來者是客……那樣丟著不去理會,是否不太合適?」
眼前人聞話一瞬出十足開懷的神,也不回答那話裡擔憂,低聲笑著把他往手臂裡勾,得意道:「你就只管記住你說的這句話,是來此的客人。你不同,你是這兒的主人。」
方素愣了愣,隨即臉紅垂眼。
他本不是那樣的意思,只是覺得來到唐府的那位表小姐是登門之客,倒沒思及自己是唐府的主子。他與唐橋淵親之後,短短半月間已把這人看做是最重要的人,除此之外別無其他,因而哪怕沒有唐府,只要擁有唐橋淵便足夠,他都絕不到憾,更不會下意識去想自己是否擁有其他任何。
眼下唐橋淵如此玩笑戲言,故意捉弄,想要看他難為的樣子,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閉口不再說話了。
唐橋淵瞧出他的窘迫,不再逗下去,接著方才談及之事正經答道:「要是能把自己當客人,我便謝天謝地了。總之不是什麼善角,你不要與照面才好,若真遇著了,不理會就行。」
方素聽出幾分話中意,猜到這人該是極不喜歡那位姑娘,便不作反駁,向他點了點頭。
唐橋淵瞧著他溫模樣,心裡喜歡得不得了,手在他一邊側臉上迅速了一把,隨後獨自離開榻向書架行去,說道:「過不一會兒還要再吃晚飯,天暗了,素素也沒什麼力氣出門閒逛,不如我這做相公的念書給你聽?」
問罷回過頭去,見方素愣愣捂著臉頰上被過的地方,聽見他話裡自稱後,耳子慢慢轉紅,滿是一副惹人欺負的樣子。
唐橋淵心念一,選出一本書來,拿定主意再給他講那些鬼怪妖的故事。
「上回講那些妖,素素好像格外有興趣,這回還念這類傳奇異志可好?」這人拿著手裡書簿晃一晃。
方素不挑揀,而且確實喜歡這些有滋有味的傳說,彎點點頭。
唐橋淵行回榻旁,鞋坐上去,背倚牆壁把方素往手臂裡攬,翻了翻手中悉的書冊,找到心頭想著的那一頁,一本正經道:「這故事是講妖化形索人命的。」
方素興致,一邊點著頭聽他講話,一邊偏頭往書上看,努力看懂那上面的許復雜字詞,心格外舒暢。
「這些個妖多是人世間看得見的,比如房簷下的貓兒,林子裡的狐貍,又或者草堆裡的兔子,它們修煉過千百年,擁有一法力,能助自己幻化人形,且一個比一個勾人神魂,容貌艷麗。它們為吸走凡人魄,往來人間,專挑那些年輕力壯的男子勾引,與之合雲雨,直到對方盡人亡,氣被盡數吸干為止。」
方素聽得越發神,問道:「那凡人為何總是上當?妖多數出現得非常古怪,這些人都不知防備嗎?」
「因為喜歡,」唐橋淵聽他問話顯得十分高興,回答道,「明知危險卻依舊被,除了鍾之外,還因沉迷不可自拔。」
方素不是很理解,他以為形貌丑皆是一張皮囊而已,如若骨子裡是害人妖怪,並非真心付,不如趁早避開。
正想的神,邊人忽然將臉湊近來,幾乎與他鼻尖相,故作曖昧地問道:「不知我的素素是什麼變的,勾的我神魂顛倒……」
方素霎時不知如何應對,呆呆表之下卻不只是窘,似還在思考著什麼,未等他回答,唐橋淵又繼續笑著猜道:「狐貍?貓兒?還是小兔子……」
方素眸一閃,出乎這人預見地,竟忽然開口回應,反問道:「橋淵你……為何喜歡我?」
這問題很悉,唐橋淵記得自己聽過一次。他斂下玩笑神,表變得溫且正經,回答道:「不清楚,就是喜歡。」
方素顯得怔怔的,緒難以言明。
唐橋淵擔心他越想越復雜,又認真說道:「其實為何喜歡從來不那麼重要,喜歡就是喜歡了,我只知道喜歡你之後,就再不能喜歡別人。」
方素聽罷沉思片刻,想了想覺得確是如此,是他鑽了牛角尖,於是不再繼續糾結,對他淺淺一笑。
唐橋淵擱下書簿,空出雙手來抱他,沉沉笑了許久。
方才一番對話,這人毫不覺為難,反而到無比愉快,因為方素會想會問,無非是心中在乎。
方素不需多說什麼,僅一句「為何」,便已足夠證明心意……
唐橋淵心曠神怡。
如此度日,萬事皆歡喜。
方素僅僅浮起過一瞬的念頭轉眼被丟下,在唐橋淵邊時從不會遇見任何不滿足之事,自然而然地也就忘了府中正住著一位不速之客的事。
轉眼過了兩天,方素兩日未出府去,甚至不止如此,連主院都沒踏出半步過。唐橋淵一直陪在他邊,幾乎形影不離。他漸漸地想出院走走,但見旁那人似乎沒這心思,便許久不提,只偶爾往院落外一。
約莫這一日的傍晚時候,兩人剛用過晚飯,唐橋淵看他神不錯,總算主開口問道:「想出去?」
「嗯,」方素當即點了點頭,眸亮亮地抬頭看他,回道,「想去花園裡走一走,這兩日一直待在院裡。」
他說這話時還沒想到別的什麼,唐橋淵卻是自問話起便想到了仍在府中的秦眉莞,不心下煩躁。
然而想來想去,那位小姐從來不願主離開的,總不能秦眉莞一日不走,方素便一日不出庭院。況且自己陪在邊,應當也出不了什麼問題,說到底秦眉莞不過一介流,他防得是有幾分太過了。
思及此,唐橋淵不再有所顧忌,牽著方素的手心極好地逛出去。
不知是事有巧合,還是秦眉莞從侍口裡聽得消息,唐橋淵二人果然還是在花園裡遇見了。
秦眉莞早一步看見他們,竟只站在原地遠遠著,待到兩人注意到時,心平氣和地福示意,頗有一襲大家閨秀的風范。
秦眉莞轉離去時,方素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轉頭看了看唐橋淵,問道:「是你的那位表妹吧?看起來並不難以相,人也很漂亮……」
唐橋淵沉著頷首,心中疑於秦眉莞不同往日的舉止。片刻後也不做多想,只管繼續防著,帶著方素繼續向前面逛去。
這人當時不曾深究這之中的怪異之,更不知就在第二日之後,秦眉莞便終於不再安分了。
正是翌日清晨時,一位侍將銀耳羹送寢房中來。小巧盅底著一紙字條,方素展開看過,不目詫異之。
他偏頭向正將唐橋淵擋在其後的寬扇屏風,暗自將那張字條藏襟中。
——紙條上書「毒」二字,似有什麼東西正敲碎他埋在心底的深深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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