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看了胖子良久,才輕聲回答說:“這只碗,是別人寄存在這裡的,他說要價在兩萬,兄弟,你看,這別人寄賣的,我們也不好胡講價,對不對?”
老板娘這麼一說,胖子倒真不好開口說價了,這位老板娘也算是把話說到地頭兒上了,無論這青花碗值不值兩萬塊,是不是別人寄賣的,反正價錢就擺在那裡的,要,就是兩萬,不要,就走人。
胖子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這碗,還一邊看,一邊跟老板娘說:“說得也是,既然是朋友寄賣的東西,要了價,的確不怎麼好說,這樣吧,老板娘開價是兩萬,對吧,要不,這樣,你幫我包起來,這個碗我要了,價錢,就按照你說的兩萬塊,好不?”
老板娘心裡一喜,但還是有些猶豫,不過見胖子一臉“真誠”,還是拿了幾張廢舊的報紙,還有塑料袋兒,遞給胖子,讓胖子自己拿報紙包裹這只青花碗。
在古玩這一行買賣當中,除了忌諱別人多,還忌買家賣家直接在手上接,一旦有人失了手,造了損失,難免就要扯皮磨牙,弄不好見理論也不稀奇,上次,就在王長江的鋪子,劉元平與關經理兩人,就出現這個況,最後王長江還了不錢進去。
所以,這老板娘只是拿了包裹用的舊報紙,遞給胖子,卻不去把青花碗接回來自己來包裹。
胖子一手拿了青花碗,一手去錢。
朱笑東籠著雙手,見胖子不問青紅皂白,就要花兩萬塊錢來買這來曆不明,不知真假的青花碗,也不知道胖子葫蘆裡買什麼藥。
見胖子笨手笨腳的掏錢,朱笑東好意對胖子說:“你上有那麼多現錢嗎?要不,我幫你墊上?”
胖子一臉幸福的看著朱笑東:“我就知道東哥會這麼說,不過,今天這生意,我真不用東哥你來付賬,對了,東哥,今兒個,你看上什麼好玩意兒,跟兄弟我說上一聲,不管東哥你看上什麼東西,多錢,都算我的,我買單……”
“呵呵……”朱笑東跟高原兩個都笑了起來,胖子這家夥,平日裡一塊錢都看在眼裡,今天怎麼就突然轉了子。
這可是做古玩易,比不得下館子吃頓飯,做古玩易,輒數萬數十萬甚至百萬千萬,胖子居然毫不在意的說不管什麼東西,只要看上的,他都買單!
只是朱笑東跟高原兩個稍微一琢磨,又才明白過來,哼哼,胖子這家夥,哪裡是什麼轉了子,這家夥變得猾了才是。
不管朱笑東看上什麼,要買什麼,反正買來的東西又不能被朱笑東吃下去,終究還是要放鋪子裡去賣的,一旦放回鋪子,所謂胖子出錢買單,又變了胖子墊付的本,如此一來,不管朱笑東賣多,最後所得的利潤,胖子他都有了一份兒!
如此一來,雖然胖子得不到全部的利潤,但終究比朱笑東什麼都不買,一分利潤都沒有強得多了。
胖子訕笑著,看著朱笑東跟高原兩人:“哥,蚊子再小也是,對吧,以前,都是你一把一把汗的,為我們大家鞠躬盡瘁,今兒個,我也得表現表現,才能對得起大家,是啵!”
“呵呵,你要表現,對吧,那好,找個地方,請我和高大哥吃上一頓……”朱笑東呵呵的笑著說。
“行!”胖子幹脆、果斷的一拍脯,想要表現出對朱笑東以前“一把一把汗的,為大家鞠躬盡瘁”知恩圖報的堅決和毅然,不曾想胖子這一拍****,拿在手上的那只碗一,“當啷”一聲,落在地上摔了個碎。
這只瓷碗清脆的響聲,頓時引來為數不多的一些行人,駐足觀看,想來,出現了這樣的況,多半又有好戲一場。
老板娘看著滿地的瓷片碎渣,頓時呆住了,這可是兩萬塊錢啊,胖子連錢都沒付,就這麼沒了!
朱笑東也被胖子這看似無意魯莽嚇了一跳,錢都沒給過,碗卻碎了,這不是明擺著給老板娘坐地起價的機會?
連高原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看樣子,只怕胖子這個玩笑開得有些過分了!
胖子一臉痛心疾首,在自己的臉上狠狠地拍了一記耳,才皺著眉頭,掏了兩萬塊錢出來,遞給老板娘。
瓷碗已碎,胖子落了個錢兩空,這要換著是別的人,多半要繞上一會兒口,沒想到胖子只是一臉痛惜,給錢卻是給得大大方方的。
如此一來,那些旁觀等著看好戲的人,均是搖頭不已。
胖子給了錢,怏怏的對老板娘說:“老板娘,你瞧,今個我出門沒看日子,上街就倒黴,老板娘,能不能讓我看看你那個,那個,對,就是那個珠串兒……”
老板娘一邊忙著數錢,一邊點頭示意,看那珠串兒,看就是唄!
這一刻,朱笑東心裡抖了一下,那珠串兒,是十幾顆檀木珠子,用一紅繩串在一起,剛剛好一副手鏈,上面油水的,顯是被人用過不短的時間。
胖子把這串珠子拿在手裡,又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問老板娘:“老板娘,這珠串兒,怎麼賣?”
老板娘忙著數錢,頭也不抬:“五百……”
只是胖子這一問,打斷了正在數錢的老板娘,一下子又忘記數到哪裡了,只得又從頭數起來。
胖子二話不說,直接又掏了五百,放到老板娘手上,揣好珠子,胖子又拿了兩件掛飾小件兒,問老板娘:“這多錢?”
老板娘隨便瞟了一眼,張口就說:“兩件兒,一百……”
胖子又是拿了一百塊塞到老板娘手裡,然後笑了笑:“老板娘,錢數好了沒,數清楚了,我們哥兒要去吃飯了……”
忙了半晌,老板娘終於數好錢,點點頭,說:“好了……”
“既然數好了,那我們走了!”胖子說著,轉頭吆喝:“哥們兒,走了,吃飯去嘍……”
老板娘回過神來,總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可是一時之間,又想不到不對頭的地方在哪裡,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那串珠串兒,是今天早上一個不大悉的土爬子送過來的,當時也就是老公給了那土爬子兩百塊錢,自己對這些東西也不是很懂,不知道是不是讓這胖子撿了個,不過,早上才兩百塊錢買進,這不到半天功夫,就賺了個對翻,怎麼說也應該算是賺過了吧。
殊不知朱笑東、胖子、高原三個人一邊走,卻在一邊慶幸。
“行啊!胖子,你怎麼看出來這串珠子的蹊蹺來的?”朱笑東問胖子。
胖子嘿嘿的笑了好一陣兒,才說:“我這人是幹什麼的,嘿嘿,正正規規的二級廚師,知道我的鼻子有多厲害吧,在那攤兒旁邊,我就聞到一味兒,嘿嘿,這可不是開玩笑的,真有那味,土腥味兒,當時我以為是那個碗,細細的看了一下,才發現不是,那兩萬塊錢就花得……後來,才確定是這串珠兒發出來的那味,怎麼樣?這可是真正的剛出土的東西。”
原來如此,胖子大費周章,原來只不過是一下子沒找準想要的東西而已,弄得朱笑東還以為胖子是在耍什麼了不得的“謀”!
朱笑東嘻嘻的笑了一陣,才笑著說:“我還以為胖子你長進了,沒想到你這家夥靠的只是鼻子,呵呵……不過,話說回來,這串珠子剛出土是不錯,也就是普通的東西,這麼說吧,你兩萬多塊錢,除去開支,頂多就能保個本兒。”
“嫉妒吧你,你說我這只是個普通的小件兒,你倒是去給我弄個稀罕的大件兒出來給我瞧瞧啊!”胖子說。
朱笑東笑了笑不答,現在這古玩一道,能在這條街上找到的好東西,能有多!胖子手裡這件珠串兒,因為是貨真價實的真品,雖然實際價值不會超過五萬,但是在這條街上能看到的東西當中來說,已經算是上品,還算是難得一見。
真正的好東西,誰還會擺在這市面來!
走了一段,風雪漸大,擺地攤的人也越來越,朱笑東三人,信步進到一個“老苑”的古玩鋪子。
古玩鋪子,跟典當行差不多,也有掌眼師傅,只是這裡的掌眼師傅只專門經營古玩古董,金銀玉,像朱笑東他們典當鋪子裡的那些破舊家,半新雜七雜八的東西,就不會去收而已。
這家的掌眼師傅,是個大個子的老頭兒,顎下半尺來長的胡須,相貌有些冷,微微有些駝背,今兒天冷,雖然室有暖氣,掌眼師傅還是一早就撲在了電火爐邊上。
見朱笑東等人進來,勉強笑了笑,打了個招呼,問:“幾位是來請,還是出?”
聲音有些沉,不過還算是友好,大凡古玩古董,買進一般都是用“請”,而不是買,而賣出,就只會只說一個“出”字,這也是業中的行話。
老一輩的人大多會認為,曆朝曆代對古玩古董易,都有嚴格限制,除此之外,古玩古董易涉及到大量的金錢,為防不法之徒,就不宜直接用“買、賣”二字,再說,古玩古董,都是頗靈氣靈的東西,用“請”和“出”,除了避人耳目,還有就是老一輩的人們,對古玩古董尊重的意思。
這或許在現實生活中並沒多大的實際意義,不過,可以看得出來,這個長須的掌眼師傅,十足的是一個古董古玩行業裡打滾多年的老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