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衛璟充滿驕傲與自信地從臥房中走出來向院中下人們顯擺呢，屋檐上便蹭蹭蹭地躍下了兩個形寬闊的彪形大漢，不等衛璟吩咐他們退下，兩人就已沖至衛璟的前，張地將他護在背后，厲聲喝道：“狗賊，滾出來！”

衛璟滿臉難以置信：“退下，哪有什麼狗賊？”

“可那狗賊傷了世子妃！”格蕪震聲道。

說著，還擔心衛璟不信，徒勞無功地對著眼盲的世子指向站在門口被阿黛等人護在后的世子妃。

衛璟的心頭浮上一不好的預，“世子妃如何被傷了？”

添奕正要回答，卻又被格蕪搶答道：“世子妃的珠釵不見了，連頭發都險些被那狗賊盡數擄去！”

衛璟坦然面對自己的糟糕手法，問格蕪道：“……那是否有這樣一種可能，世子妃的頭發，是我綰的呢？”

既有格蕪和添奕在院中護衛，阿黛便也徹底地放下心來，笑著揶揄道：“世子自己束發時，向來梳得齊整，怎的到了世子妃的頭上，竟了蓬蓬的態勢呢？莫不是……世子在等世子妃對您撒一番才肯好好梳頭？”

院中又笑又鬧地作一團，氣氛融洽得有些聒噪。

然而當戲命抬邁進院門的瞬間，站在衛璟臥房門口的格蕪和添奕恨不能當場鉆進雪地里，然后將雪化流水，悄悄地游出清沐閣。

衛璟被戲命扶住手臂，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對阿黛道：“阿黛，若是我梳得實在難看，你便幫世子妃重新綰一下吧，戲命要幫我施針了。”

說完，就抬邁進了臥房，隔斷了眾人的視線。

“小主人，”戲命從懷中掏出一封尚未拆開的信，在衛璟面前打開，迅速掃了一遍，遞與了衛璟，“接下來，我可能要離京月余，只恐不能保護小主人了。”

“衛驍的元氣恢復得倒快，這麼幾天，就有心思去西藩籠絡人心了。”

衛璟疊好信紙，漫不經心地在指間來回把玩，玩得夠了，指尖微一用力，層層信紙頓飛灰，盡數落進他手邊的香爐之中。

“小主人覺得，是否需要我在半路上進行攔截，”在權力的紛爭中，戲命只是一個執行者，“讓衛驍無法返京。”

“不，他若是無法返京，”衛璟俯撿起衛楚掉落在地上的耳墜，凈灰塵，擱置在桌面上，“豈不是無法親耳聽到自己被廢的詔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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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清沐閣周遭的守衛隨著戲命被調離出京一事而越發加強了許多。

原本闖進鎮南侯府便已是絕非易事，如今世子爺所在的清沐閣更是固若金湯。

只人有去無回。

因此，整座京城都沒有一個人會相信在這種條件下，還會有刺客敢于闖府，公然刺殺鎮南侯府世子。

可令人沒想到的是，還真的有。

衛楚出手，迅捷地抓住眼前人的兩只手腕，驟然使力，將人高高地拋向半空，趁他失去著力點的空當，出一只手來，繼而重重出掌，拍得黑男人痛哼出聲，一口鮮便嘔了出來，登時暈死過去。

“世子妃，”格蕪將手中長劍凌空拋向衛楚，“用作防！”

衛楚起手來的時候，向來沒有什麼表，接過格蕪給他的劍后，他下意識地就著劍勢挽了個劍花，反手拋還給格蕪，“我不擅使劍。”

能夠簡單暴地用力殺人，又何必畫蛇添足地用武。

更何況，他有自保的信心，卻并無盡數保下其他影衛命的能力，所以刀劍之類的東西，對格蕪等人來說，除去攻擊的用之外，更多的是一種保護。

和鎮南侯府的影衛與死士一樣，外來的刺客同樣不會在搏斗中發出尋常俠士比拼時所急出的呼喝聲，就連潛到人的邊，都是悄無聲息的。

回頭朝清沐閣的主臥房方向去時，衛楚只是稍稍溜了下神，再回過頭來，一柄重錘已然襲至他的面前。

衛楚匆匆用手臂格擋了一下，顧不得皺眉吃痛，立馬順著這道攻擊的勢頭調轉了站立的方向，微一躬，反手握住那重錘的鐵柄，接著借力掄在后人的頭上，只聽“喀嚓”一聲，那人頭骨盡碎，沉重的子轟然倒地。

這次的刺客不，但大多都是擅長取命的，想來是抱著一舉沖進衛璟臥房里，親自將他項上人頭帶走的目的，沒想卻遇上了同為擅長近戰的衛楚，端的是如此輕易地就沒了命。

格蕪照例將刺客們的尸收到一，與添奕等人細細檢查著可能留下來的蛛馬跡，再想起手矯健的世子妃時，轉頭卻發現人已經沒了蹤影。

*****

在沒有傷之前，衛楚一直都對長公主殿下命他和衛璟重新睡在一間臥房里的這個決策到十分開心，甚至是滿足。

可此時站在臥房門前，捂著腰側傷口的衛楚卻犯了難。

進去之后該如何解釋自己的晚歸。

但世子應當早就已經睡下了，定然不會察覺到他這個時候進屋，也不會發現他上的傷。

暗自安著自己的衛楚咽了下口水，緩緩推開了臥房門，作輕地邁進屋里，生怕吵醒躺在床榻上安睡著的人。

“阿慈，你去哪兒了？”衛璟突然出聲。

傍晚時分，確認阿黛不會再進他臥房之后，衛璟便悄無聲息地溜到了府外，直到戌時過半才回到清沐閣中。

院里一切景致雖如往常并無兩樣，但空氣中彌漫著的氣卻讓衛璟無端生疑起來。

他自然看得清衛楚蒼白的面孔，心頭涌上類似于酸難過般的莫名的同時，也難免會對衛楚的去向產生好奇。

衛楚傷得有些厲害，是站在臥房里，他腰側的傷口都在不停地滲，這工夫聽見衛璟的問話，他是反應了好半天，才能明白過來衛璟問的是什麼。

“去府外采買了些東西。”衛楚的嗓音喑啞，但凡不傻的人，都能夠從中聽出些蹊蹺。

“阿慈，我聞到了腥氣。”

這次不再是疑問，而是平靜的敘述。

容不得衛楚再做掙扎。

衛楚指尖輕，迅速將蜷起的手指進寬大的袖中，輕聲道：“那……世子稍待，我……去將門窗打開，通通風。”

說著，他便轉過，作緩慢地朝窗牗走了過去。

每走一步，衛楚的臉就蒼白一分，到了窗下的桌案邊上，他面上的已然盡褪，若不是因為衛璟還在屋中，怕是會疼得直接就栽倒在地上。

后衛璟的聲音微寒：“阿慈，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衛楚的作一頓，單薄的脊背霎時變得僵。

這段日子陸陸續續地了這麼多的破綻，衛璟懷疑自己也是正常的。

衛楚閉了閉眼睛，沉默地在心中梳理著勢。

若是衛璟已經確認了自己不是達奚慈，自然無需用這種方式來試探。

因此既是試探，也就意味著還有回旋的余地。

衛楚捋清了目前的狀況，著心中估量好了的幾分勝算，輕聲回道：“世子……有所不知，今日有刺客來襲。”

最容易被人相信的謊言，便是三分假，七分真。

這是衛楚在曾經的訓練中所索出來的規律。

“戲命大人離京在外，”衛楚疼得額角布滿細汗，語速也不快，“清沐閣周圍雖加派了護衛，但……畢竟不敵戲命大人一人。”

衛璟安靜地聽著。

“我武功不高，不過好歹是學過一些，”衛楚不著痕跡地抬手在腰側的傷口上，輕聲氣，緩了一會兒又道，“便與影衛們一同對抗了一會兒，好在將刺客盡數擊殺，并無活口逃。”

“所以……氣是阿慈沾染了刺客上的味道所留下的？”衛璟低頭整理著被角，低聲問道，“是與不是？”

“是。”忍不住地打著兒的嗓音表明了衛楚在撒謊。

衛楚說完，卻并未聽見衛璟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