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楚本就被腹痛攪弄得神思恍惚，被衛璟這麼一嚇，不越發疼得厲害起來。

他緩了口氣, 扶著桌案朝外頭說道：“快去……請司空大夫過來, 世子暈過去了。”

正當阿黛仍舊在震驚著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的時候，戲命已經果斷地推門而，連半點遲疑都沒有地朝著衛璟所躺著的床榻走去。

“小主人？”

戲命略為張地按住衛璟的手腕，探了一下他的脈搏, 確認榻上之人的心跳依然十分穩健后，無語地甩開了衛璟的手。

聽見自家相公的手被摔在床榻上發出“邦”地一聲，衛楚心疼不已, 肩膀難以抑制地隨著戲命的作哆嗦了一下, 輕聲勸道：“戲命大人。”

“無事，”覺到了衛楚不敢出言阻止自己對衛璟的暴力，戲命罕見耐心地說了句，“正常著呢，只是被嚇得呆住了，你是同小主人說了什麼令他覺得匪夷所思的話嗎？”

衛楚沒有把握讓戲命也聽一遍自己懷孕了的消息，擔心他下一刻會同樣齊整整地躺在衛璟邊。

于是只能含糊著回答戲命道：“……沒有說什麼，就是……主人確認了屬下確實出于死士營中之后, 就變這樣了。”

左右衛璟躺在那里, 應當也聽不到他在說什麼, 更何況, 衛璟可能并不一定愿意讓戲命知道這件事。

衛楚在心中這樣想著，便下意識地有所瞞。

好在戲命并未揪住這個問題不放, 而是轉想要離開臥房, 沒想卻被榻上的人拽住了手腕。

“等等……”氣息微弱之余, 衛璟指著站在床榻邊低頭擔憂地著自己的衛楚，有氣無力地對戲命說道：“……給我娘子……拿些吃的果腹……”

衛楚一掌拍在他腦門上，急得聲音都在發：“快管好你自己吧！”

“世子妃，可還需要請司空大夫過來？”戲命問衛楚道。

“不……”

衛楚剛要搖頭，就被衛璟忙不迭地打斷，“用，快請司空大夫過來。”

聽他這樣說，衛楚還當是衛璟上確實有什麼難以啟齒的苦楚，于是便沒再攔著，任由戲命點點頭，轉離開了臥房。

床榻上的人再度沒了靜，自認為惹了禍的衛楚沒敢再上前去探頭看他，只著角站在不遠，默默忍著腹中痛意的折磨。

分明方才還那般有力氣，怎的這工夫竟突然變了這樣。衛楚心想。

不過半柱香的時間，院門口就傳來了司空大夫的聲音：“哎喲哎喲，戲命大人，慢點，慢點，老夫要吐了。”

衛楚蹭去額際的虛汗，準備走到臥房門口，替外面的人打開門，沒想到剛邁開，就忽地被床榻上一直沒的人拉住手腕，護住腰腹的同時，將他扯進了懷中。

“主人？”

衛楚來不及對這突如其來的失重做出反應，只能生生地栽倒進衛璟的懷中，期間還不忘繃自己的腰背，以免砸傷在他心中仍是弱不風的衛璟。

衛璟卸去衛楚手腳上不敢落在自己上的力道，輕松地將綿綿的人摟在懷中，順勢親了一口，“娘子可否信任我，不要再害怕？”

“屬下并未……”

衛楚剛想要否認衛璟的話，就被人用力親在了上，繼而悶笑道：“娘子折煞為夫了。”

“……你并未厭惡我？”衛楚心頭發。

“我為何要厭惡你？”衛璟皺起眉頭，從榻上坐起，調整好手臂上的姿勢，盡可能地讓衛楚躺得舒服些，然后說道，“你需得我阿璟，我才能開心。”

衛楚的耳尖微紅。

雖然從衛璟先前的反應里可以看出來，他并不討厭自己，但是當親耳從衛璟口中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竟是這樣一種怦然心的覺。

他似乎……不必覺得悲戚和失了。

衛楚兩頰發燙，眼睛不敢去看抱著自己的人，低聲問道：“阿璟……你醒來后，還覺得有哪里不舒服嗎？”

“我一直也沒暈。”衛璟懶洋洋地朝著衛楚的臉頰親了一口。

衛楚聽到這話，不有些疑，同時還萌生出了些許氣憤的緒。

他悶悶地躲開了衛璟的親吻，背對著他說道：“那你這許久躺在榻上，是在做什麼？”

“我當然是在想我們兩個的未來……”衛璟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不對勁，說著說著，竟沒了靜。

衛楚忍不住回頭看去，與衛璟的眼睛甫一對視，險些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你……你是哪里疼得厲害嗎？”衛楚忙單膝跪到床榻邊上，探頭去看衛璟，“快同我說，一會兒我替你描述給司空大夫聽。”

“不是，我哪里都不疼，是你，你疼。”衛璟轉過頭去，像是在藏著什麼。

“我？我疼什麼？”衛楚困地抬頭看他，又低頭看向衛璟覆在他肚腹上的大手，心中似乎約明白了衛璟的意思。

衛璟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努力制著自己著實有些忍不住的哽咽，紅著眼睛對衛楚說道，“生子可是要……懷胎十月的。”

衛楚輕著尚未凸起的肚腹，溫聲道：“阿璟，我很期待這孩子的降生，那是我們生命的延續。”

這是他掛念了十幾年的好夢境。

衛璟仍舊搖著頭，吸了吸鼻子：“我想想就覺得好難過，都怪我，讓你不舒服了。”

“我看你方才還開心的。”

衛楚的心里暖洋洋的，雖上在揶揄著衛璟，但意識到衛璟是在心疼自己，他竟也突然有種掉眼淚的沖。

說話間，戲命已經帶著司空大夫走了進來。

由于并不知曉衛楚想不想在眾人面前公開自己的份，衛璟下意識將人朝床榻里一塞，飛快地放下床幔，只讓衛楚出一只手來留作診脈。

衛楚這才明白衛璟堅持要請司空大夫過來的用意之所在，于是老老實實地躺在了枕頭上，回握著衛璟的手指，以此聊表安。

果然，司空大夫對著那只手診了半天，方沉著臉對衛璟抱了抱拳：“恭喜世子，這位貴人懷有孕，雖不過月余，了胎氣，胎位也不穩，但終歸是喜脈。”

除去“恭喜”二字，司空大夫這一番話實在算不得祝賀，故而引得衛璟不解的同時，還摻雜著些許不悅的緒。

“你這是什麼話？”衛璟眉頭微皺。

司空大夫倒也不懼他的威嚴模樣，雙手抱拳，說道：“世子，老夫有兩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要是別人，衛璟定然會對他說，“明知不當講便不要再講”，可現在說這話的人是司空大夫，衛璟即便再不聽，也會給他幾分薄面。

聞言，衛璟點點頭，抬手示意司空大夫盡管說。

得到了衛璟看上去頗為大方的允準，司空大夫的膽子也就大了起來：“好，那老夫便說了，呃……雖說您貴為世子，但世子妃的出也終歸不低……”

“此話何意？”

司空大夫像是覺得憾似地嘆了口氣，接著說道：“若是世子如此堂而皇之地將養在府外的妾室帶回侯府，甚至還公然讓在世子妃之前懷有世子您的子嗣，對世子妃來說，未免太過于殘忍了吧？”

他這話就差沒指著衛璟的鼻子，罵他狼心狗肺陳世了。

到了這個份上，若是還不出來解救自家相公的面，衛楚屬實是看熱鬧看得傻了。

“司空大夫……是我。”

衛楚捂著肚腹，在衛璟頗顯殷勤的攙扶下，從床榻上坐起，掀開床幔，頗為尷尬地了臉。

“……世子妃？”

方才還義正言辭地指責著衛璟不負責任的司空大夫簡直驚呆了。

懷了孕……前兩日還能在屋頂房檐上躥下跳？當真不怕閃了孩子？

與此同時，更為驚訝的人還有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