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這人的眼睛長得太肖似阿元了，才會令他……這般不自在。

余別恨的兩只手放在聽筒上捂了捂，他再一次戴上耳管，抬起眼對沈長思道：“盡可能地放輕松。”

沈長思的眼底掠過一不解。

何意？放輕松，為何要他放輕松？

余別恨將聽頭放在沈長思的鎖骨上方，“吸氣。”

盡管余別恨已經將雙手放在金屬制的聽頭上捂了捂，沈長思還是冷不防地被放置在鎖骨上的聽筒給冰了一下，沈長思的了一下，余別恨注意到了，他眼神微抬，“冷？”

沈長思還未作答，只聽余別恨道：“稍微忍一下，很快就好。”

沈長思：“……”

混賬東西！沈長思都被氣得在心底罵了臟話。

沈長思的逐漸適應了金屬制的聽頭，余別恨看了他一眼，再一次道：“吸氣。放輕松。”

沈長思實在不愿配合，他著實好奇，倘若他不配合檢查會如何。

像是看穿他心底的這點小心思，余別恨摘下聽診耳管，對著這位到目前為止不太配合他的病人到：“我需要給你做一個全方面的檢查，這樣我才能評估你的各項指標是否備出院的條件。如果你一直不肯配合做檢查，短時間可能也就出不不了院。”

沈長思眼底陡然生起一道寒，“你在威脅……我？”

余別恨仍是一副專業化的口吻，“我是在陳述客觀事實。如果沈想要早日出院，還請盡可能配合我的檢查。”

沈長思：“……”

這甚勞子醫生，是賊老天專門派來克他的吧？

似乎是看出他眼底的妥協之意，余別恨注視著他的眼睛，適時溫和地出聲道：“再試一次？”

沈長思咬了咬牙。這人著實可恨！

沈長思沒再吭聲，余別恨也就當他默許了。

他將注意力集中在聽診上，同時對沈長思道：“吸氣。”

沈長思十分好奇，這種有兩個管子，有帶了一個類似鐵圓環，被這個朝代的人稱之為聽診的什究竟能聽出什麼。

他一分心，神就放松了不。

余別恨肯定地看了他一眼，給他一個鼓勵的微笑，“很好，現在呼氣。”

沈長思：“……”朕，莫名有一種被瞧扁了的覺。

余別恨將聽頭換到了沈長思的右肩。接著，依次往下，從肺的上葉，到右肺的中葉……

右肺的中葉，需要將聽筒放在口的位置。

在余別恨將聽筒順著沈長思的肩胛骨往下，沈長思雙手放在膝上，盡可能地讓自己表象得落落大方一些，免得又換得這一人一句“怕。”

怕鬼的！

鬼了，站在朕跟前朕也不怕！

…

沈長思的心臟跟肺部都沒有雜音，只是心跳的速度過快了。

余別恨瞥了沈長思一眼，“放輕松，別張”

沈長思放在膝上的拳頭握，“朕——我沒有張。”

余別恨沒有同沈長思起爭執，他狀似閑聊地問道；“出院后最想要去做什麼？”

這個問題對沈長思著實太有力了。自他睜開眼，就是在這間醫館，他還從未踏出這個醫館半步。

出院以后最想要去做什麼麼？當然是著手解決他跟那姓裴的戲子這樁荒謬的婚事。他對邦邦的男人可無半點興致，勿論還是裴慕之那樣一個戲子。

沈長思陷思考，他的心臟也不再快速地跳個不停。余別恨凝神聽，這一次，沈長思的心臟跳也很有規律，很平穩。

余別恨摘下聽診的耳管，重新將聽診掛在了脖子上。

“可以了，把紐扣扣上吧。”

這就結束了？

沈長思試著回想了下那位大夫給沈公子檢查的場景，似乎是這麼一個章程沒錯。

沈長思于是低頭給自己的扣子給扣上。

青年實在很瘦，從小就生這樣的怪病，使得青年的子骨比同年齡人都要孱弱一些。病服的三顆扣子解開，不要說鎖骨，就是肋骨都依稀可見。

余別恨的目短暫地掠過沈長思的鎖骨，如同白鷺輕點過水面上，一下便移開了目。

如玉的手扣上紐扣，沈長思問出當下他最在意的一件事，“那朕……那我何，什麼時候可以出，出院？“

這個朝代的人說話著實啰嗦。一句何時可出醫館，非得再多費幾個字的舌。

“再觀察幾天。如果接下來況也相對穩定，沒有其他的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沈長思黑了臉。

怎的還要再過幾日？

…

沈長思的病較為特殊，哪怕他現在各項指征都已經恢復正常，誰也不能預料他下一次又會在什麼時候忽然發病。因此，得再留院觀察幾天。

余別恨想起自己剛才進來時，沈長思躺在沙發上曬太的形，他問道；“什麼時候醒的？”

這個問題，一進門時余別恨就問過了，只是那個時候沈長思沒有回答。沈長思現在依然沒有要好好配合回答的意思，他極為敷衍地道：“不久。”

余別恨點頭，不久，意味著剛醒，醒來的時間不會太長。余別恨掏出子口袋里的手機，在手機備忘上記錄長思這一次醒來的時間。上面，記錄著沈長思這次住院以后，每一次進睡眠的時間、以及醒來的時間。

如果沈長思的睡眠是規律的，那麼說明他的況穩住了。相反，如果他的睡眠時間過長，或者睡得時間雖然不長，但是太過頻繁，那麼短時間也就沒有辦法安排他出院。目前來看，沈長思的幾次睡眠時長在短，也有越來越規律化的趨勢，這說明他的況的確在趨向穩定。

存好備忘，余別恨將手機放回口袋，他注視著沈長思問道；“現在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沈長思最不耐回答問題，為帝王，從來都是他向大臣們提問，何曾有人喋喋不休地過問他的況。尤其是，眼前之人還長了一張同阿元極為相似的眸子，這讓沈長思更為不耐。連帶著也就一點不想配合余別恨的問話。

他倦懶地開口，“并……”

“無”字，兩個字差點口而出，沈長思臨時改了口，“并沒有。”

“如果上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及時告訴我或者是照顧你的李護士都可以。”

“嗯。朕……，我知曉了。”還要改變語言習慣，著實煩了。

“如果覺得住院實在太過無聊，可以看看電視。”

一個黑長條狀的寬扁什被遞至沈長思的眼前。沈長思認出，這什名為遙控，可用他來作一個四四方方，狀似盒子，名為電視機的件。

沈長思通過記憶，知曉這東西是何，也知曉大致如何作，可于他而言，畢竟是頭一次作。沈長思不愿在人前丟丑，他學著記憶里那位沈公子的語氣，“能麻煩余醫生替我按一下麼？”對麼，這麼一件小事，何須他親自手。

如果是真正的沈長思，在開口尋求他人的幫助時，必然會添一句，麻煩了，或者是表達謝意之類的用于。沈長思是皇帝，自然不習慣同人道謝。這般低聲下氣地開口要人幫忙，對于沈長思而言，已是十分紆尊降貴。

余別恨沒有多說什麼，替他把電視給打開了。

電視打開，屏幕就出現了聲音跟畫面。

沈長思眼珠子一錯不錯地死死地盯著電視屏幕里無論是人服飾還是寢宮布局都同他的宮殿別無二致的畫面。他極緩地從沙發上站起，一步步走到電視屏幕前。

作者有話要說：

某天。

長思拿過余醫生掛在脖子上的聽診，將聽頭的位置，從鎖骨的位置一點點往下。

“阿元的心跳，有點快啊。”

余醫生握住長思的手，將聽頭，放在長思的口的位置，“這里，才能聽見心跳。”

幾秒后，“圣上的心跳聲，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