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轍咬繃了一下，想要開口辯白，沐卻迅速抬手打斷了他，道：“從現在開始我嚴正警告你，總統閣下，不許再和我的兒有私下接，包括真實世界和網絡，否則我將向法庭提出止令。你也可以無視我的警告，你甚至可以向通古斯基地舉報我，把我抓起來，你放心，我不會把自由向導組織供出來的，你只要讓賽亞娜換個負責人，一切還能繼續。”

金轍臉大變：“我沒有這個想法！”

沐冷冷一笑，搶著道：“別害怕，我不是在威脅你，我又不是你，不會玩弄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我會把孩子的監護權給賽亞娜老師，相信會保護好我的兒。”

“我并不是這個意思！”金轍試圖解釋這個誤會，“我并不是要你立刻做出決定，我只是請你考慮一下和我在一起的可能！是，我是很想得到兒的監護權，但首要條件是和你在一起！你這一屆的校長任期已經到了最后一年，再有半年就要換屆了，或許你可以考慮一下為我工作……”

“我拒絕。”沐干凈利落地打斷了他的話，“我可以容忍一個計謀百出的總統，我甚至欣賞你這種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格，但我無法容忍我的后半生和一個謀家綁定在一起，不能容忍我的兒有一個戴著無數張面的父親，你太可怕了，金轍，我消不起！”

第一次聽到自己的名字被他說出來，金轍有種渾過電的覺，雖然這句話的語境是這樣的不堪。王大人斬釘截鐵地說完，不由分說切斷了通訊，不留給金轍一秒鐘的時間辯解，只在兩分鐘后追加了一條短信：下午六點之前請將嫣送回阿斯頓醫學院我的宿舍。

全息影像消失在半空中，金轍一不，還保持著和沐通話時的姿勢，仿佛那個強的一點都不像是個向導的男人還站在他的面前。

良久，金轍魁梧的肩頭微微垮下了一點，喃喃道：“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呢。”

是的，沐一點都沒有變，和三十多年前他見到的那個十八歲的年一樣，堅定、強悍，絕不屈服。他還清楚地記得沐年那天的景，他們被困在狹小的山里，沐陷年期的結合熱，皮滾燙，氣息纏綿，潤得令人頭皮發麻。然而就是那樣的況下，沐仍然功地控制住了自己，在他企圖標記的時候侵了他的意識云，差點把他撞死在了巖石上。

那個時候，沐才十八歲。

三十三年過去，沐對他還是這麼狠，對他自己，也還是那麼狠……

金轍到外套口袋里的小盒子，打開，索著里面那片小小的彈片，很久之后悵然嘆了口氣，接通了特勤的通訊：“準備車，一小時后送嫣小姐回阿斯頓醫學院父親那里。”

特勤領命。金轍換了服，將彈片裝好，塞進兜里，往兒房走去。

他必須讓沐明白，自己所說的“很久很久，久到你無法想象”的那段時間，到底是多久。

把他們綁定在一起的，不僅僅只有一個共同的孩子，還有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三十三年的尋覓和等待。

127王實在不好追

阿斯頓醫學院院長宿舍，沐切斷通訊,僵立在窗前,良久呼吸才平靜下來。

大腦中憤怒的高燒漸漸冷卻,他忽然覺剛剛發生過的事好像一場夢一樣,那些犀利的對白,步步的質問，一切都清晰而恍惚。他關閉智腦，試圖讓自己冷靜,整個人卻抑制不住地發起抖來，半晌才挪到靠窗的沙發里，苦惱地支住了額頭。

我都說了些什麼？沐七八糟地回想著剛才與金轍的對話,當時他太憤怒,太激了,緒本不自己的控制，一張那些話就滔滔不絕地涌了出來。此時此刻細細回憶，將紛的碎片一點點拼湊起來，才發現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他指著總統的鼻子罵了足足一刻鐘，沒給對方一分鐘的工夫辯解，最后還掛了人家的電話！

“謀家”、“蠢貨”、“齷齪的政客”、“可悲的捐助者”……沐一個字一個字地咀嚼著自己剛剛對總統的指控，渾的汗一點一點地炸了起來。是，他平時是有點毒舌，說話喜歡人肺管子，但從來只限于對巫承赫之類比較喜歡的學生，面對上級，尤其是總統這種級別的人，一向都是優雅得的。

他今天究竟是怎麼了，竟然就這麼不管不顧地把總統罵了個狗淋頭，還威脅對方要申請止令……天，那可是總統，全聯邦最險的政客！如果金轍被他怒，真的把他的份捅出來，別說止令了，他立刻就會失去對兒的監護權，到時候只要金轍申請，就能把孩子奪過去！

向導天生善良膽小，即使沐這樣的格也無法違背本中的懦弱，之前仗著一口氣把金轍罵了個四腳朝天，現在那口氣泄了，整個人都陷了強烈的恐懼之中：完了，金轍不會善罷甘休的，他是總統，他知道他的份，他說他他……不管是為了他還是為了孩子，金轍都會毫不猶豫地揭發他，把他送到通古斯！

壯壯落在金轍手里，他一定會不了的，他會妥協，會服從，會自愿被標記，為金轍的奴隸！

沐并不是一個膽小的人，他的全部人生都是在擔驚怕中度過的，他有應對恐懼最富的經驗，但金轍給他的力太大了，那個強壯的，兇悍的，用溫文爾雅掩飾自己巨大野心的男人，僅僅是兩年前在圣馬丁短短一面，已經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不僅僅是信息素和結合熱，還有那種不聲掌控一切的手段，都他不寒而栗。

憤怒過去，自責和后怕漸漸席卷了沐的心，他開始后悔自己剛才那樣決絕的態度，如果他稍微理智一點，姿態低一點，一切都還有轉圜的余地。金轍忍了兩年，可見終究還是不愿意把他的份曝出來的，他本來還可以借著這一點拖下去，求助賽亞娜老師，或者干脆帶著兒逃走……但現在什麼都晚了，他清楚地記得掛斷通訊時金轍的表，抑的息，暴戾的眼神，還有眼底淡淡的紅霧——天，他僅憑一番話就發了總統的狂躁癥！

可是孩子是他的底線，他無法忍任何人用他的珍寶來要挾他，無法忍任何人覬覦壯壯的監護權。涉及孩子他完全無法控制他自己！

沐痛苦地捂住了臉，他覺得得自己犯下了五十年來最不可饒恕的錯誤，他無法預測接下來金轍會做些什麼，是揭發他，還是尋找別的方法要挾他，或者直接標記他——他們相容度太高了，一旦金轍強行出現在他周圍，他完全沒有把握抗拒那種焚毀一切的本能！

總而言之，對于這個腦開得喪心病狂的異能者，他完全束手無策。

整整一個白天，沐像個石像一樣坐在窗前的沙發里，沒有吃飯，沒有喝水，連都沒怎麼，直到總統的特勤敲響了他的家門，才驀地清醒過來，三步并作兩步撲到門口，打開了房門。

“爸爸！”壯壯歡快地大一聲，撲進了他的懷里，早就開始想爸爸了，無論在總統邸玩得多開心，只有爸爸在的地方才是的家。

沐抱著兒，短短五六天竟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覺，半天才勉強住了嚨里一直哽著的那氣，和悅道：“壯壯有沒有很乖？在小巫哥哥家有沒有淘氣？”

“我超棒噠！”壯壯的小胖胳膊吊著他的脖子，搖頭晃腦地問他，“爸爸有沒有很乖？出差的時候有沒有淘氣？”

“爸爸也很乖。”沐親親兒的臉蛋，對等候在門外的特勤道謝：“麻煩你了，這麼遠送回來。”

“不客氣，院長。”特勤微笑著將壯壯的旅行箱推到玄關，又放下一大包東西，“這是總統金上校給嫣小姐準備的禮，巫先生喝多了，到現在還沒醒，大概過兩天會帶雙胞胎來看您。”

“太破費了，替我謝謝總統和金上校。”沐淡淡說著。特勤又大致代了一下壯壯這兩天的況，便離開了。沐將兒抱進客廳，壯壯一落地就轉了個圈兒：“爸爸我不？新子漂不漂亮？”

沐這才注意到兒穿著一淺綠紗，并不是他之前準備的，猜測是金轍給買的，便微笑著點了點頭：“很漂亮，有沒有謝謝總統伯伯？”

“有的哦。”壯壯臭地轉來轉去，自己的頭發，“新發卡也是總統送給我的喲。”

頭上別著一個綠寶石桃心發卡，周圍鑲著明碎鉆，非常致漂亮，和子相得益彰。沐心中像梗了魚骨頭一樣難，但對著兒不能表現出任何不妥——畢竟金轍是緣上的父親，不管之前他話放得多狠，終究還是要給他們父之間留一線，萬一他被……壯壯很可能還是要跟金轍過。

“都很。”沐勉強笑了笑，了的頭，壯壯的頭發編得十分致，和他之前送去總統邸之前是同一種發式，大約又是總統的手筆，巫承赫是沒有這樣細心的，最多給扎個馬尾辮。

無論如何，金轍對壯壯的喜是真的。沐這樣安自己，對壯壯道：“好了，幫爸爸把你的行李拖到房間，我們一起整理一下，還有你的新玩，都要歸類收好。”

“爸爸歇會吧。”壯壯拉著他的手讓他坐到沙發上，“你是不是累壞了？出差好辛苦呀，你臉好白眼圈好黑。”

“是嗎？”沐了自己的臉，早上一回來就跟金轍打電話，一整天沒吃沒喝，臉一準好不了，點了點頭，道，“確實很累呢，不過看見你就完全不累啦。”

“嘿嘿，我是可乖寶寶。”壯壯窩在他懷里來去，把他的襯衫都皺了，小胖手摟著他的脖子跟他蹭臉，“院長我給你刮胡子吧，我是刮胡子小能手噢，總統都夸我呢。”

沐表一僵，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微笑：“好啊，一會洗完澡你給爸爸刮胡子。”

父倆膩了一會，拖著箱子去兒房收拾服，沐將兒的分類掛好，又將新得的玩歸置整齊，壯壯忽道：“爸爸，我可以養一只狗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