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步的被窩還殘余著些許溫度，服和鐵珠子都不見了，顯然走了有一段時間。

阮閑的大腦有一瞬的空白。他愣了兩秒，才想起去耳垂上的耳釘。堅的金屬讓他有剎那的失落，接著是警惕，其中還混雜著一莫名其妙的安心。

他吸了口氣，放開知，開始傾聽商場中的聲音。結果阮閑還沒有正式開始找，就聽到門口傳來吭吭哧哧的忍痛聲，腥味濃郁到難以忽視。

“你能在這里弄傷自己？”見唐亦步抱著鐵珠子挪向沙發，阮閑繼續問道，強調了“這里”的發音。

“看起來糟糕而已。”唐亦步下染的長，將彈頭嵌在里的兩枚子彈挑出，留下兩個淺淺的坑。“我們還要待三天，現在不適合認真出手。”

阮閑抱住雙臂，不吭聲。

“你無法知到建筑結構，我簡單探了探。”唐亦步用紗布裹好傷口，故意讓浸繃帶。“這個時間點活的人最，相對來說較為安全。”

“嗯，較為安全。”目從染的繃帶上掃過，阮閑沒掩飾住聲音里的諷刺。“探知到什麼了嗎，大偵探？”

“當然，我玩得很開心。”

唐亦步翹起角。

“你的覺練習已經合格了，是時候開始下一步訓練——比如確定一下，五樓究竟還有多活口。”

作者有話要說：

糖：日常夜游（×

不要被他的表現騙啦XD他……狠起來比狠多了（。

第41章 榮耀

阮閑從唐亦步上聞到了鮮、新鮮植、污水和滿不在乎。

那仿生人表現得不像剛進行完某次危險的刺探, 反而如同一只剛巡視完領地的獅子。唐亦步將鐵珠子放在的沙發靠墊正中央, 隨便活了下包扎好的。而后他滿意地去外套，出結實漂亮的上, 眼看又要往床上爬：“現在不到五點, 可以睡醒了再說。”

那無名火又上來了, 阮閑冷著臉，扯過唐亦步的被子。唐亦步鉆被子未果, 委屈地靠上床頭。

“下次先給我打個招呼。”阮閑語氣冷。

“可這件事和你沒有關系。”唐亦步攥住被角, 臉上劃過一茫然。

“我安心睡眠的前提是有你這個戰力在邊。如果剛剛有襲擊, 我未必能反應過來。”阮閑把被角也無地走。“反過來, 如果你出了什麼問題，我也能夠更方便地接應你。這才是‘合作’的價值。”

“我還不太習慣。”唐亦步手，“好的，我記住了……可以把被子還給我了嗎？”

阮閑深切地懷疑這一點。

如今他大概弄懂了唐亦步的行為特征——那仿生人不會弄出一副神神的樣子, 或者舉手投足都是“我有很多苦衷”的味道。唐亦步的行可以說是非常坦, 坦到氣人的地步。然而就算他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骨子里還是個十足的上位者。

阮閑有種莫名的覺。比起唐亦步的“合作人”, 對方潛意識更像把自己當一個附屬、寵或者便利的道。就像孤野外旅行時帶只訓練良好的獵犬，或者在草原里牽好駿馬。它們無疑都是聰明的，人們也會給予這些同伴安和幫助。可人類在把它們拴住, 偶爾離開做事時, 很會有人專門弄醒它們說一聲。

自己在唐亦步看來, 可能頂多算獠牙尖利了點。

這種覺不是第一次出現，它讓阮閑十分不痛快, 雖說他不至于真的把唐亦步當作同類，可他著實不喜歡這種自上而下的隔離。

人果然是貪心的，阮閑想。最初這想法讓他到自由，如今自己卻本能地想要求更多。

自己還是沒能擺對方人類外表的影響。阮閑看向唐亦步，試圖把他想象一只豹子、一匹馬，或者別的什麼——

唐亦步赤著上，鼻子，眼睛直盯向阮閑懷里的被。線條優有力的大上纏了繃帶，這讓他看起來有點慘兮兮的。阮閑嘆了口氣，探過去，將被子不太練地蓋上對方的。

唐亦步抓起被沿，金眼瞳隨阮閑的作微微移。

“你睡吧。”阮閑有點疲憊地說，了眉心。

“你不困嗎？”唐亦步朝阮閑的方向挪了一下，“你看起來睡眠不足。”

“我還不想睡。”阮閑擰暗床頭的臺燈。

“哦，那我可以陪你說會兒話。”那仿生人如愿以償地溜進被子，舒適地哼哼兩聲。

“比如？”

“比如我剛剛侵了他們的監控系統。”唐亦步團被子，一副生怕阮閑再扯走的模樣。“他們的系統比爛掉的碎還糟糕，破舊又落后。目前我只到被分離出去的發電系統和警報系統，沒探到別的，部分機械估計會在夜間被關掉。相比之下，關海明將避難所管理得非常好。”

“嗯。”阮閑簡短地應道，這倒省去了他的侵計劃。全面侵總得撈點好，好歹得有一座富裕的城池等著破開。大舉搜刮一個毫無防備的破村討不到太多好，還不如定點擊破。

沉默幾秒后，阮閑瞥了眼還在看自己的唐亦步：“五樓有什麼？”

“外墻封閉，有巡邏軍。”聽聲音，唐亦步同樣沒有困到哪里去。“然后……非常安靜，我沒有你那樣的知力，但我還是覺得那里安靜過頭了。它被設計居住區的樣子，但沒有太多人類活的痕跡，他們還把一尸抬了上去。”

“我可以現在就聽聽看。”活人總要呼吸，雖然這個范圍大了些，但對阮閑來說不算做不到的事。

“不，這是個很好的練習機會。”唐亦步翻坐起，來了神。

阮閑無言地看著他。

“覺練習是為了讓你控制程度，第二步該學習小目標。”唐亦步顧不上自己的被子，他出手，開心地比劃。“之前是為了包含遠的某個點，你以自己為圓心知一整個圓。現在你需要把神集中到那個點上，學會排除其他干擾。”

“區別？”

“霰彈.槍掃和狙擊的區別。”唐亦步嚴肅地點點頭，“能量總要省著用，趁他們現在還管飯，你可以盡練習。”

“可我不知道怎樣才算‘狙擊’，我需要一個參照。”阮閑謹慎地確認。

“我會在你邊哼歌。你什麼時候能聽清五樓的況，又聽不見我哼歌，那就算了。”

話音剛落，那仿生人又開始哼那首旋律奇怪的小調。

“你似乎很了解S型初始機。”阮閑在床頭靠穩，緩緩吐了口氣。

唐亦步哼歌的聲音停了，他側過頭：“之前的S型產都能做到我剛說的那些，融合初始機的你肯定也沒問題，這些是基礎。”

滴水不。阮閑扯扯角，沒有再說話。

耳邊奇怪的旋律再次開始，阮閑閉上雙眼，小心地放開知。音波似乎在眼前的黑暗中留下痕跡，煙霧般糾纏在一起。他聽到樓下皮蹭過桌面的輕響，聽到沾水的布料過的石磚。附近的住民床上翻的聲猶如雷鳴，.、哀求和驚也一起刺鼓。士兵的槍支蹭過皮帶，屏啟和關閉發出嗶嗶輕響。

呼吸，數千個呼吸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如同蠶繭，將他包在中心。唐亦步哼唱的聲音低沉清晰，阮閑的腦仁嗡嗡作響。

整整五分鐘。

他雙手捧住頭，收回知，大口大口地著氣。十指黑發，阮閑到了額頭上冰涼的汗水。

這是他第一次集中神傾聽廣闊空間中的所有細節，也是第一次堅持如此之久。鑒于唐亦步的古怪小調清晰得要命，他大抵是失敗了。

“別勉強，這才不到第一天。”唐亦步遞過來一杯清水。“累了就睡吧。”

阮閑搖了搖頭，他將水灌下嚨，再次閉上眼睛。

第二次，他像是在那黑暗的聲繭中索，試圖出自己需要的那幾。唐亦步的歌聲仍在耳邊，聽起來卻模糊了不。

時間從四點二十五跳到七點三十八。

阮閑就這樣一路練到大廳中人聲響起，無數腳步聲和低語加了那鍋聲音熬的雜燴。阮閑沒能再聽到唐亦步的曲子，只不過他不確定那是自己努力的結果，還是單純累到意識不清——他的腦子仿佛為了那鍋雜燴的一部分，正咕嘟咕嘟冒著泡。

“我聽到二十五個士兵。”他終于開口，聲音又小又輕，嗓子啞得不像他自己。“他們在五樓不停移，呼吸數和腳步聲對得上。五樓只有這些人，沒有其他活。”

說罷他睜開眼睛，半天才把聽覺拉回自己所在的位置。長達三個多小時的練習后，他仿佛連續跑了幾個馬拉松，渾是汗，胃部傳來絞痛般的。

等注意力從上移開，阮閑才遲鈍地到對方的溫——唐亦步不知道什麼時候擁住了他，才使得他沒有因為力磕到自己。

“做得很好。”唐亦步松開懷抱，從包里拆出塊巧克力。他仔細剝去錫紙，將它塞進阮閑的里，隨后吮了吮沾上褐甜品的指尖。“正趕上早餐。”

阮閑艱難地咽下口中的食，強撐起乏力的，簡單沖了個澡。四肢酸無力到極致，阮閑幾乎以為椅上的那段時回來了——他第一次如此理解唐亦步對于食的。

早餐的香氣讓他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小唐啊，昨晚的事我都聽說了。我呢在這里先道個歉，年輕人了點委屈。”樊白雁依舊和新人們坐在小桌上，他笑瞇瞇地瞧了唐亦步一眼。“……只是這唐小兄弟，那個類型的機械生命晚上睡得死的，怎麼就凌晨跑出去了？”

段離離坐在老人邊，一副嫻靜溫婉的樣子，一言不發。

“哦。”唐亦步角的炒蛋碎末，口氣有點局促。他了眼有氣無力的阮閑，出一個赧的笑。“昨天我們折騰得有點晚，可能吵到它了。”

阮閑差點被里的炒蛋噎死，本著不浪費東西的原則，他把它強行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