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段離離擰起眉，沒吭聲。

“您試圖勸走我們，還有曾經是反抗軍的馮江。這應該不是第一次了，對您所謂‘人被殺所以想要報復’的說法，我也存疑——如果您真的深那位被派去送死的胡堅，完全可以把他的貢獻調低，或者提前提醒。您一直是副船長，不可能不清楚樊白雁的手段。您為什麼說謊呢？因為這樣聽起來更悲慘嗎？”

阮閑抬起槍口。

“您和樊白雁的機或許是一致的，把可能威脅到極樂號系的人送走。只不過你還需要這些人的好，這就很有意思了。”

“你瘋了。”段離離下哆嗦，滿眼淚水，整個人因為憤怒而發抖。“我只是好意，我還能做什麼呢……”

“你愿意冒風險把樊白雁的房間報給敵人，卻沒有手段傷害和一個和自己朝夕相的老人。為了讓這件事自然點，你選了個非常聰明的偽裝——乖順能干、懦弱可憐，明明有反抗的意識，行為舉止卻聰明不到哪里去。沒有比這樣的人更好控制的棋子了，樊白雁可能也是這樣想的。”

段離離停止了抖，盯住阮閑。

“唐亦步，后面的給你。”沒有理會臉難看的段離離，阮閑用將勾繩繞上欄桿，瞄準五樓的某片暴在外的空地。巡邏兵們已經被調走，眼下那里空無一人。“下一步計劃該開始了。”

唐亦步不再注視被醫療機械和麻醉劑控制得暈暈乎乎的人群，他一個翻跳回欄桿，注視著咬的段離離。

“等等！”段離離尖聲喝道，阮閑轉過頭，抓起邊鼓鼓囊囊的背包。

“我不明白！”扯著頭發，“那些都是你的臆想！我承認我做得不完，那又怎麼樣？你要用猜測定我的罪嗎？絕的時候，誰都會做點傻事……”

“問題就在這里。”阮閑扭過頭去，“我見過真正絕的人，您的眼睛看起來一點都不絕。我不認為您是極樂號的花瓶，段小姐。說不準樊白雁才是。”

阮閑看不到的角度，段離離的目冷了一瞬。唐亦步抱鐵珠子，沒有放過那個瞬間。

與此同時，商廈終于移起來，緩緩上升。

就像蝸牛托起它的殼，在炸火的照耀下，周邊出現了船只的廓。巨大的機械臂出，將整座商廈廢墟牢牢固定在船上，完整的極樂號終于出現。

炸使巨船發出一陣哀鳴，暗下來的燈再次明亮起來。

“把分子打印機制造出來的螢火蟲分給巡邏兵和武作員。”樊白雁嗓子沙啞，他拼命轉著組的舵，大聲下令。“停止除了航行和武以外的所有用電設施，不必要的燈全關掉。電繼續供給分子打印機。能多弄清醒一個是一個，老天還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大家穩住！”

然而又一串炸聲響起。

這次炸靜不大，沒有多火焰燃起，卻明明白白發生在室。五樓的遮蔽圍墻像被錘子敲過的餅干，瞬間崩碎一地。聚集在大廳里的人驚恐地向五樓——

尸在從五樓墜落。

這些尸枯瘦干癟，黏著不尸和殘肢，卻依稀能看出來生前的模樣。它們布袋似的落到地上，渾長滿碧綠的禾草。像是某種古怪的花盆。它們在的地板上攤開四肢，明滅草還在上面閃爍。

人群起來。

他們認出了親人的臉，曾經同伴的臉，以及前不久剛剛在屏幕上出現的蔣琳和梁義嵐。其中還有一小小的尸，腐爛程度遠遠超過其他幾，它離蔣琳極近，蜷四肢，幾乎失去了人形。

濃烈的尸臭使時間出現一瞬的靜止。

“現在投降還來得及。”一個擴音擴大后的年輕聲音從五樓傳來，“螢火蟲的藥癮發作會非常痛苦，持續時間也很久。可諸位還活著，說明藥濃度還沒到達不可逆轉的巔峰。”

炸再次響起，更多尸從五樓墜落下來。它們摔上潔凈的地板，腐臭的流剛剛留下的鮮，伴隨著里里外外照亮黑暗的炸，一切灰暗而瘋狂。

先是剛加不久的那幾個男人，隨后又是那些被作為“服務項目”的姑娘。氣尚好的年輕人們沖出門外，沖襲來的艦隊揮舞雙臂。

“我們投降！”他們尖聲喊道。

可留下來的仍然是大多數。他們靜靜地注視著尸，臉上帶著可怕的麻木和空。

“誰在五樓？干掉他們！”樊白雁一邊控制極樂號主艦，一邊大吼，“投降的也一律殺！這都是假的，障眼法！別被騙了，是走石號在針對我們——”

大廳里的人終于有了點活氣，他們仿佛得了真正的神諭，再次敢于彈，活像面前的尸只是恐怖片場的道。巡邏兵們沖向五樓，子彈麻麻掃過來。阮閑躲在破敗角落的灌木叢中，舉起槍。

“去，把之前存的那些效果不好的螢火蟲全投下去，有一點效果算一點！”麻醉劑終歸有限制，見恢復過來的人又有的勢頭，樊白雁繼續咆哮。“離離呢？段離離！給我過來！”

可他呼喚的人沒有回應的意思。

段離離從側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槍，瞄準面前的唐亦步眉心。與此同時，幾臺機械警犬從樊白雁房間附近躥出，乖順地停在段離離腳下，沖唐亦步擺出攻擊的姿勢。

“你們知道了多？”的聲音依舊抖，卻冷了不。“你的男朋友犯了個糟糕的錯誤。孩子總會藏著點有殺傷力的小，他不該把為研究者的你留下。”

鐵珠子嘎嘎尖兩聲，拼命往唐亦步懷里鉆。

唐亦步把鐵珠子慢慢放上地面，舉起兩只手，它嗖地鉆到旁邊的垃圾桶后。地板在震，可段離離站得很穩。

“我說，”唐亦步沒有表現出太多恐懼，他直直向段離離的眼睛。“但很憾，他不是唯一‘犯錯’的那個。”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不人猜對了段小姐有問題XDDD

第52章 危險分子

“他至該給你留把槍。”機械獵犬在段離離腳邊伏低。

唐亦步的打扮非常簡單, 黑的長外加結實的靴子, 上的很是。和大多數幸存者類似，他也把零碎的腰包束在腰上, 然而段離離看了兩圈, 沒有發現可以藏槍的地方。

不過藏上匕首還是有可能的, 謹慎地退后兩步。

“我們知道的其實不多，只有‘你可能聽命于別人’這一點。說真的, 事到了現在, 你可以考慮一下和我們合作。”唐亦步語速很快。

他將雙手舉得低了點, 手指人偶師那樣微微, 手勢古怪，活像在彈奏一架看不見的鋼琴。段離離警惕地瞄向它們，本以為那會是加過的通訊手勢，可五樓的槍聲頻繁響起, 那個姓阮的危險分子聽起來并沒有流的空閑。

當然, 這也可能是個人的怪癖。段離離保持好呼吸的節奏, 持槍的手極穩, 沒有半分抖。

“不夠。”段離離嘶聲說道，槍口一撇，唐亦步面頰上頓時出現一道印。“那個姓阮的說了那麼多, 他很自信, 這樣簡單的解釋可騙不了我。我可能聽命于別人？哪艘船, 嗯？我再重復一遍，說實話。”

唐亦步的手指不了。

“樊老, 別開槍！”他向段離離后，滿臉驚恐。

段離離下意識轉，背后空無一人。

“這種游戲好玩嗎？”段離離輕嗤一聲，“看看你的左右，這地方塌這樣，你無可逃。就算我走了神，這些機械警犬也不會放過你。”

“你在張。”看似毫無意義的惡作劇后，唐亦步有點開心地指出。“你在想，為什麼我們沒有認定你想篡樊白雁的位，反倒覺得你聽命于他人。你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紕，所以才這樣問我。”

“沒錯。”段離離氣質里的和脆弱毫不見，只留下軍人般的冷。“我不討厭聰明人，唐亦步。告訴我，說不定我還能放你一條活路。”

“這是你最后的問題嗎？”

“……什麼？”

“如果只想奪權，留下被說的人才更合理。樊白雁能偽造出沒有藥效的螢火蟲，你可以利用這一點。退一步，就算做不到，讓人假裝吃掉的手段要多有多。將力量留下，配合上你對評估報告的整理權限，培植自己的勢力不算難……然而為了顯得無害，你親自染上藥癮，一心奪權的人可不會這樣鼠目寸。”

唐亦步笑容更大了。

“把有野心和能力的年輕人分散出去，同時將自己塑造一個悲角。想為船長的人可不會這樣做——這更像是‘播種’，培養他們對于極樂號的仇恨，讓他們為新的船長候補，并且為自己留出轉移勢力的后路。”

段離離臉上僅剩的笑意也消失了。

“繼續。”嘶聲說道。

“想來也是，這種環境下很難有長久的統治。樊白雁年紀大了，眼下的管理無異于殺取卵，MUL-01不想再用他也是正常的。余樂又堅決不肯螢火蟲，難以控制。希通過這次混孕育新的勢力，這才是你愿意告訴我們報的真正原因吧，段小姐？……再多猜一點，你對我的阮先生說那些話，只不過想確定他的為人。很可惜，我想他——”

“他的人格異常，不了氣候。”MUL-01的名號一出來，段離離完全拋棄了自己的掩飾。

做出毫無疑問的攻擊姿勢，拿槍的手法異常老道。更多攻擊機械撞破墻面，來到的邊。

“很憾，我們只能說再見了。”話語輕快，一雙眼睛卻毫無懈怠。“你為自己爭取了個漂亮的死法——兩位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我需要研究你們的腦信息，至那兩張不錯的臉還能保持完整。”

段離離話音未落，機械警犬們便飛撲出去。唐亦步上沒有任何可以用來逃跑的道，半塌陷的六樓活場所有限。那個英俊的年輕人被到了臺，眼看要被機械警犬撲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