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扯角，出一個近乎于喜悅的笑。

“把這里轟轟烈烈地燒干凈。”

“哪里頭？”余樂沒有對阮閑的指揮發表什麼抗議。他卷起袖子，出結實的小臂，而后把鋒利的手刀在腰包里放好。

“亦步，還想吃點東西嗎？”轉向唐亦步時，阮閑的聲音稍稍化了些。“直接回車里有點風險，我們李記面館見吧。”

余樂沖他比了個拇指，快速離開了這個讓人骨悚然的地下室。唐亦步仍然維持著沉默，他盯住阮閑，像是第一次認識他那樣。

“或許是人格數據計算錯誤。”許久后，他開了口。“從廢墟海開始，你越來越……失控了。”

“面對這樣的場景，你把失控這個詞放在我上？”阮閑把的混合包好，塞進臨時找到的鐵管。“我以為你會喜歡這樣的嘗試，畢竟你可以看到很多平日看不到的東西。”

沉默在兩人之間飄幾秒。

“啊。”阮閑把做好的信號炸.藥放在合適的位置，他在白外套上隨便抹抹手，臉上的笑意古怪起來。“你在擔心。”

他慢悠悠地走到唐亦步面前，微微抬起頭：“我越來越失控，開始選擇更難走的路，對嗎？你開始猜不準了……這樣繼續下去，也許哪天我會同樣無視最合理的選擇，冒著生命危險對你出手。”

他出雙手，捧住唐亦步的面頰。他在對方的目里毫無意外地發現了警惕，還有一幾不可查的慌。

“我不喜歡這種覺。”唐亦步喃喃道，出一只手，虛虛卡在阮閑嚨上。“它讓我有點難。”

那仿生人微微收手指，目掃過這荒誕的房間。阮閑沒有掙扎，只是松開捧住對方面頰的手，雙手在后的手臺上一陣。

他們腳邊兩步外便是積著無數軀殼的池子，碎裂的大腦在金屬桶中不斷吐出腥味。唐亦步將他向手臺邊了，徹底奪取了他所有的退路，可那雙金眼睛中的迷茫卻越發深厚。

“失控的不止我一個，你發現了。”阮閑有點艱難地繼續道，暗暗握拳頭。

“這是試探。”唐亦步嗓子有點啞，“你故意支開余樂，選擇更危險的做法也不是出于單純的緒問題……”

“我甚至為你準備好了場地和械。”阮閑微笑，“把我的腦破壞，你甚至有機會換個新的老式電子腦，多方便。這是最為穩妥合理的方案，你為什麼不出手呢？”

近乎黑暗的憤怒混上微妙的求，在他發覺機械真實用法的那一刻齊齊迸發。這種舉措近乎愚蠢，卻充滿。他的理和常識尖著要停住，阮閑卻不由自主地將腳邁向懸崖邊緣。

或許荒唐的環境加劇了這瘋狂，近乎無邏輯的快幾乎讓他的沸騰起來。

憤怒的發，微妙的求。阮閑不確定自己是想要迫不及待地確認什麼，還是心急如焚地否認什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肋骨附近皮的槍管在微微發熱。手里攥著的急.炸裝置硌得他掌心生疼，或許出了。

他無視了疼痛，著迷地向那雙漂亮的眼睛。

“你為什麼不出手呢？”他又重復了一次，滿意地發現唐亦步扼住自己的力道越來越小，有一瞬間看上去像只失了狼群的孤狼。

“這是危險的影響。”唐亦步咕噥道，聽上去甚至有點委屈。“未知又危險，但是很有價值。并且讓我……很難。”

他向阮閑，似乎想在用目對方臉上挖出什麼解藥。

“阮先生。”幾秒后，他低低地絮叨，活像剛才出殺意的不是自己。“你贏了，我們先走出這一步，看看錢一庚的反應。我還是很不支持你的做法，但是如果沒法再聽見你……”

阮閑沒有回應，他一只手勾住唐亦步的腰，一只手攥對方的黑發，狠狠吻了上去。手心攥住的急.炸裝置骨碌碌滾到地上，安靜地停住。唐亦步第一次有點笨拙地回應了這個吻，他又把對方往手臺上了，額頭差點蹭過沾了的機械尖端。

那不是一個關乎.的吻，阮閑甚至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或許他想要證明某種緒，或許只是單純想以此將對方擊潰。

而對方的反應也帶著同樣的不確定和搖。

單純的逃走已經不再是個選項，阮閑心想。先不說唐亦步，自己都無法接這一點——對方就像一只帶有劇毒的麗蝴蝶，他明白它足以致命，卻又舍不得從它上移開視線。如果自己要取得自由，那自由勢必是帶的。

原本單純的利用關系逐漸向一團麻發展，只看誰先亮出斬斷它們的刀子。

他狠狠地拉住唐亦步的頭發，確定對方有意無意地咬傷了自己的舌尖。他一邊加深了這個帶的吻，一邊踢了腳手臺邊的急.炸裝置，烈火從裝滿大腦的鐵桶邊燃起。

“走吧。”

阮閑抓起兩把零件，結束了這個氣吁吁的長吻。空氣中開始彌漫燒焦所特有的氣味。天花板在崩塌，他知道那些鮮紅的信號炸.彈會隨鐵管穿過房頂，在黑暗中亮起鮮紅的標記。

“……這次你想吃什麼面？我的那碗還是歸你。”

隨后的事就簡單了很多。有唐亦步這個能夠快速穿梭于黑暗的人在，他們幾乎和余樂同時到達了面館。

將自己從回憶中拖出，阮閑將剝好的煮蛋放進唐亦步的碗里，嘆了口氣。

唐亦步筷子停了幾秒。他小心地把蛋夾開，嚴肅地將蛋黃到阮閑邊，作有點氣勢洶洶，像是在進行某種比賽。

“你倆消停點吧。”余樂把泡漲的那碗面往旁邊一推，“現在好了，事該鬧也鬧了。下一步，我認為——”

“如果我沒猜錯，錢一庚會先一步拜托何安。”阮閑一口將蛋黃吞下，了筷子尖。“何安的態度先不說，錢一庚自己絕對也會進行行。”

“咋說呢，我不認為何安會幫忙。”老余從樹枝上撇下一點，開始剔牙。“他看起來不太像個腦子壞掉的……嗨，算了，這年頭，說不定我們才是腦子壞掉的。”

“早上看季小姐的意思吧。”唐亦步迅速吃完那碗面。“畢竟手里握有一定報，能穩妥還是穩妥點比較好。”

阮閑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同意。”

“呃。”余樂用筷子敲敲桌邊，微微擰起眉。他正坐在面對門口的位置，目向面館小門的方向。“我們搞不好能弄到更多報呢，兩位，悄悄朝后看看？”

可惜他話音未落，對方便先一步走上前來，聲音笑嘻嘻的，溫和好聽。

“老李頭，幫我留碗拌面，我一會兒過來拿！三位，又見面啦，這夜宵還晚。”何安仍舊掛著滿臉熱的假笑，“怎麼，找到修車的工匠沒？能介紹你們來這李記面館，看來你們找了個老油條。這里的面可是附近最好吃的。”

說罷，他自己拉開凳子坐下：“……所以你們找的誰呀？說出來，我幫你們看看是不是真靠譜。”

作者有話要說：

又修了修上一章的結尾，這章也5k+了，再多節奏不好_(:з」∠)_

明天我也多更些，保證多寫就多寫XDDD

——

大家兒節快樂——！

……游.行居然也是敏詞，服了（。

第82章 報泄

余樂還沒來得及使眼, 阮閑就飛快地接過話茬。

他將面前的碎蛋殼收了收, 略微懊喪地嘆了口氣：“找倒是找了，就是太慢。我們正琢磨換一家, 你有什麼推薦嗎？”

“慢？”何安挑起眉。

“是啊, 當時我們放下你后, 在附近找了個季小滿的。店很近。”余樂自然地接了下去，拍拍邊的何安。“可惜那丫頭提的修理時間長, 要的東西又多。哥幾個人生地不的, 不是怕被坑了嘛。要是事順利, 我們還用大半夜跑出來吃面？”

何安來來回回打量了一番兩人表, 不置可否地唔了聲。

“那你們算躲過一劫。”他用指頭在桌面上隨便畫著圈兒，“季小滿剛被卷進勢力爭斗，人都找不到了。你們要在哪看到，記得去城邊知會我們一聲。協助守城人謝禮不, 夠你們修兩次車……所以這面館是你們自己找的？”

“這倒也不是。走的時候老哥我順問了下那丫頭, 畢竟在廢墟海待久了, 一般吃食不缺, 就想嘗點特的。”老余撒起謊來顯然也是一把好手，真話摻上假話，他基本沒什麼說謊者特有的細微反應。

“看來這里比我們想象的還。”阮閑又把話題引了回來, “之前看人還好好的, 說找不到就找不到？店里不是還有個人嗎？”

“和一起失蹤了。”何安聳聳肩, “如果幾位對這片不，我勸各位吃完了早點離開, 畢竟你們隊里有小唐。這地方沒有管事的，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這不，我到這邊來查風聲了。”

說著他接過老頭弄好的保溫飯盒，站起：“我先走一步，各位好好吃啊。”

整個過程何安的態度無比親和自然，只不過臨走時，他朝唐亦步的方向多看了幾眼。

而等他們回越野車試圖休息時，一張屏便簽懸浮在空氣里。鐵珠子正在跳上跳下地試圖咬它，可只能咯嘣咯嘣地咬到空氣。見唐亦步回了車，它立刻小聲吠起來，在掌大的屏便簽下著急地蹦跶。

屏便簽上的信息很簡單——

【回來后來車廂找我。季小滿留。】

這回哪怕是沒有超人分析力的余樂，也看得出季小滿沒有休息好。

那仿生人母親正在床上姿態標準地睡著，上穿著打著補丁的睡袍，被子裹得很。季小滿特地同工作臺前的金屬板隔離了燈，自己則在工作臺前埋頭工作，阮閑給出的那枚藥片正安安靜靜地躺在小碟里。季小滿正在輕輕晃一試管，眼底出點青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