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有著和唐亦步極度相似的金眼睛，阮閑屏氣凝神，仔細觀察了會兒，卻沒能在那雙眼睛上發現同樣奇異的。然而他還沒看多久，一只手上他的臉，緩慢但不容拒絕地將他的臉推向季小滿的方向——阮閑斜過目，唐亦步一臉嚴肅，活像那只手不是自己的。

季小滿不吭聲，緩緩收起槍。阮閑能察覺到對方細微的作——季小滿正暗暗調整自己的重心，沖何安微微弓腰，出了些許狩獵者特有的平靜神。

“我想錢一庚會很高興聽聽你的說法，你媽的記憶刷新期限還沒到吧，慌什麼？”

何安像是對將要到來的危險一無所知，還在繼續。

“唉，這個陣勢，估計那思維接針又得被請出來了。相信我，你得在時間預算里撥出來一部分，錢一庚會花上整整一個鐘頭吹噓他是怎麼從阮閑手里弄到針的。”

那仿生人后，幾個著沖鋒的男人已經出了點疲憊的姿態。

“最后一次。讓開，何安。”季小滿顯然沒有半點談天的打算。

“你真是不懂得放棄。”何安搖搖頭，“你真的以為自己能找機會弄到那針，然后破解掉錢一庚的——”

“我能。”季小滿聽起來相當篤定，語氣里了些被冒犯的怒意。“倒是你，直接辭了守城人的工作，直接給錢一庚當狗不是更……”

沒來得及說完。

何安開了槍，不過不是朝前。那仿生人把扭曲到一個人類基本不可能做到的程度，一連串槍聲響過，跟他一同出現的其他人盡數倒下，黑紅的緩緩滲進垃圾隙。反應最快的那個也不過僅僅開了兩槍，沒有一枚擊中何安。

而何安的子彈利落地擊中每個人的咽，并在他們的嚨上炸出一個大大的口。

而在他們談的間隙，前來的仿生人大部分已經消失在了濃厚的霧氣中，這片滿是機械垃圾的區域仿佛是一個孤立的舞臺，只剩下寥寥幾人。甜甜-Q2被流彈擊中大，劇痛和失使的作登時慢了不。的呼吸格外艱難，索摘下悶熱的防毒面罩，大口大口地著氣。

十幾步外，季小滿飛快地反應過來。沒有多問，也沒有猶豫。如同在這混的地下城生活已久的每個人——趁何安還沒調整好姿勢，二話不說，直直朝對方襲去。

何安并沒有躲避，他任由季小滿的指尖穿過肩膀。鮮迅速浸了他的外套，在霧氣的襯托下接近漆黑。

“掛點彩更有說服力。”他趁勢握住季小滿的手腕，“合作下怎麼樣？我幫你搞定錢一庚，你幫我弄掉腦子里的東西。”

“真是個合適的合作時機，守城人。”季小滿敏捷地回手，懶得藏起聲音里的挖苦。“如果你愿意早哪怕一兩月提出來，我都愿意稍微考慮下。”

“話不能這麼說，誰能保證你說的是實話呢？俗話說得好，不見兔子不撒鷹。萬一搞了半天你沒那能力，我豈不是虧大了。”

何安臉上的笑容紋不，像是傷口附近沒有痛覺。

“我需要看到‘能移除腦裝置’的確實保證——比如你敢帶著你媽親自上門，并且看起來不算絕。雪中送炭最有用嘛，還是說你愿意為了出這口氣冒更大的風險？”

他看也沒看在不遠努力抑.的甜甜-Q2，用下指了指在季小滿后掙扎的仿生人，舉手投足滿是自信。

何安的推斷的確沒錯，自己不可能用母親的安危去賭這口氣。季小滿表沉下來。

“行了，小丫頭。”何安聳聳肩，簡單包扎了下還在滲的傷口。“我的東西還在你手上，你就這麼信不過我？”

聽到這個，季小滿的表怪異地扭曲了下。在原地愣了幾秒，最終長吁一口氣：“……我知道了，帶我去見錢一庚。媽，別了，跟我來……媽？！”

那仿生人終于掙了安全帶的鉗制。改變了方向，緩慢而堅定地向另一個方向走去。沒來得及戴好面罩的甜甜-Q2咽了口唾沫，強撐著向遠挪了挪。

“看護型號TCR-mother05，目標年齡已確認、別已確認、外貌已確認，視覺指指指令重啟，開放二級權限。”仿生人的表搐般地變換幾秒，最終停留在一個格外溫和的笑容上。“……小滿，你怎麼跑出來了？”

將手向癱坐在地上的甜甜-Q2。后者艱難地搖搖頭，一臉迷茫。

“劃傷了？真調皮。跟我回——回去，周日還有記憶治療要做。”仿生人的流相對流利了不，臉上的表越發溫和。可惜以毒霧中躺滿尸的垃圾場作為背景，這景怎麼看怎麼詭異。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甜甜-Q2的聲音尖利起來。包住槍的口袋，無助地擺著頭，最終確定了自己的求援目標——沖在場唯一的疑似人類、并且同為的季小滿出手。“這、這是你的仿生人嗎？好像出了點問題！”

可季小滿看起來不比平靜多，年輕的機械師屏住呼吸，表一片空白。

何安則挑起眉，微微哦了一聲。“怪不得錢一庚從不把倆放在一個店里。”

“小滿，跟我回家。”仿生人仍然維持著手的姿勢，表稍稍嚴厲了些。“你流了太多的，得回家上藥……季小滿，聽到沒有？”

“我不是季小滿！”甜甜-Q2抓住一鐵管作為支撐，終于哆哆嗦嗦站起來。“我柏甜，從不認識什麼季小滿。您認錯人了，您……”

“我不會認錯你的臉，孩子。”仿生人不依不饒。“聽話，不要讓你的爸爸媽媽擔心。放下那臟兮兮的子，否則我只能執行……只能執行……”

的表又變得木然。回南雁的優先級顯然比打算運行的思維程序要高，仿生人再次站起，朝垃圾場中心的方向前進。而甜甜-Q2咬牙關，看起來還在嘗試約束自己不控制的雙。

季小滿沉默了久。

終于，眼看“媽媽”悉的影快要消失在霧氣中，季小滿快步上前，從背包里出注。給試圖抗拒程序的甜甜-Q2注了一點藥劑，后者順著鋼管到地上，大口大口地起氣。

“你……你做了什麼？”甜甜-Q2艱難地問道，手又上藏起來的槍。

“一點電子腦專用麻痹劑。放心，你的四肢還有活能力，只不過撐不住重了而已。”季小滿語速極快，臉蒼白。“總之，總之你先找個地方藏起來，等我辦完事……我有話問你。”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正式打起來！一個過渡章，這卷終于也要完了呢XDDD

恭喜高考的朋友們正式解放！

……恭喜社畜朋友們喜迎上班（×

第90章 潛

“跟上。”阮閑當機立斷。

現在看來, 季小滿的打算非常明顯——利用他們制造足夠的混, 迫錢一庚啟回南雁程序。大量老式腦仿生人一朝聚集，錢一庚很可能會需要思維接針。在這個混的世道, 錢一庚不可能把針藏在其他人上。

那麼季小滿只需要見到錢一庚, 伺機襲擊拷問或干脆殺死他就好。已經確定了思維接針的所在, 這就足夠了。而他們也利用的報大肆破壞了一番，并功把錢一庚扔進一個神力較大的環境, 眼下更是找到了突錢一庚總部的絕好機會。

就彼此利用的收益程度上看, 這是次不錯的合作, 但也到此為止了——如果季小滿先他們一步找到并殺死錢一庚, 他們會失去馬上要到手的消息源頭。

好在在場的另外兩位經驗富，沒人提問。三人剛打算繞過發霉的冰箱前進，一陣驚天地的撲騰聲從倒在地上的舊托那邊傳來。

接著是一聲長長的，帶有哭腔的“嘎”。

阮閑眉心, 收回剛踏出去的腳。季小滿和何安已經追著仿生人走出一段距離, 原地只剩一堆尸和還癱在地上息的甜甜-Q2。

“π, 別鬧。”阮閑利落地撬開車筐, 鐵珠子立刻不再慘。它張開，把車筐里剩下的零件一腦全含在里，隨后出四只細細的小, 繞著阮閑的左腳跑了幾圈, 而后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腳踝。

阮閑彎下腰, 把那保齡球大小的機械生病抱起來。他敲敲它微涼的殼子，隨后角。那種莫名的笑意又出現在了他的角——狀況越來越扭曲, 自己無意識的笑卻越來越多。

他踩碎兩只試圖爬上的綠毒蝸牛，抖了抖白外套上沾著的黏，迅速和走來的唐亦步會和。見到唐亦步，鐵珠子一個雀躍，炮彈似的朝唐亦步彈去，差點被里的零件噎到。

“等等。”一個聲在他背后響起。“請等一下。”

甜甜-Q2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倔強地撐起鐵管，再次站起：“能不能帶我一起？”

“你行不便。去那邊對你來說很危險，也會給我們添麻煩。”唐亦步實事求是地拒絕。

“你們可以隨時丟下我，也……也可以做為人質什麼的。”孩的聲音有點抖，但語氣足夠堅定。“如、如果我腦袋里的真的是老式電子腦，他們不會眼睜睜看著我被破壞掉，對吧？”

“你想要什麼？”阮閑更為直接。

孩艱難地咧咧，沒回答，也不見半點放棄的意思。阮閑注視了會兒對方的眼睛，片刻后嘆了口氣。“算了，亦步，帶上。”

余樂站在最靠后的位置，默默打量著自己這位新隊友。

“這邊比我上次走的要難走。”這位大墟盜再開口時，語調已經恢復了平日的散漫。“我說，要是錢一庚不在這兒可怎麼辦？讓人琢磨出下一步可危險得很。”

“據我觀察，他沒有那個膽識。”唐亦步飛快地否認。

“你才見過他一面，這能作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