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錢一庚驚恐的視線中，季小滿在作界面上飛快按，最終按下了確定。

“比死痛苦的事的確有很多。”安靜地做了個總結。

一個小時后。

“……人真可怕。”余樂心有余悸地呲起牙，又把季小滿的母親往肩膀上扛了扛。“我最多也就是想把那家伙腦袋捶爛……”

記憶輸后，錢一庚整個人瞬間神崩潰。他把自己塞進滿是鋒利機械的材櫥，抖得櫥子咯咯響，鮮不斷從櫥子隙里流出來。他無意義地尖著，活像只被刺激過頭的老鼠，不久便沒了聲息。

他甚至沒有能撐過十五分鐘。

“我做不了太復雜的作，只能覆蓋他最近的記憶。他不會記得你們的事，就算有心人想查，也沒法從他腦子里挖到什麼。”

季小滿聲音嘶啞得厲害。扶住已經昏迷的甜甜-Q2，口小心護著一個小包，包上還滲著點——何安的電子腦正安靜地躺在的布料中。

“我看到他們還有老式型號的軀庫存，估計是因為外貌原因，一直沒有使用。”吸了口氣，“如果……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去倉庫里取一個。等我把何安的事理好，我們可以談談。”

看向阮閑：“如果你們想要阮閑的報，我或許還能補充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終于要下一卷了！我……我又寫超了_(:з」∠)_

接下來就是余樂一對二審判大會（？

老余：沒別的想法，就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人，我有點懷疑世界（……

第96章 塵埃落定

付雨把解凍的餡拌好, 多加了些胡椒。他思考了會兒, 把層層包裹的人造黃油從最上面的架子上拿下來。他們前些天剛吃過餡餅，盡管在資源匱乏的末世, 有這種菜譜已經算奢侈, 他還是想做些不一樣的東西。

或許加點洋蔥會讓味道更好些。等何安回來了, 他可以燙點野菜，再用黃油煎點蛋和片……

最近何安回來得都晚。今天他也是一大早就獨自出門了, 說是要獨自調查。然而付雨按時結束巡邏, 回到家中, 房依舊一片黑暗, 沒有半點燈。

說實話，付雨倒不是特別擔心。

錢一庚的人在大街小巷盯著，何安自又是守城人的一員，能力出眾, 應該沒有不長眼的人去襲擊他。在他的搭檔還是之軀的人類時, 就有晚回來的習慣——不過那個時候, 他總會往家里帶個人。

雖然那仿生人并沒有嚴格意義上繼承何安的記憶, 只是將自己對何安的回憶理后灌注，他還是越來越像自己的搭檔。

就像看曾經的摯友逐步蘇醒。付雨沖散發著一點腥味的餡咧咧，笑得有點苦。

他把烤好的餡餅裝盤切開, 放進保溫倉。隨后熱上鍋子, 琢磨著何安回來的時間。他正用手指黃油細膩的包裝, 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來了！”他往鍋底撇了塊黃油，召喚出屏, 準備習慣地點開門。

可這回他沒有在屏幕上看到何安那張英俊的臉。

一個高大的陌生人站在他的門口。那人材格外結實，眉目很是俊朗，眉骨有點高，有點歐人的味道。然而配上微黑的皮和金黃的眸子，來者整個人略顯鷙。

沒見過的仿生人，而且他不是獨自一人。

陌生男人抱著一個材纖細的小姑娘，安靜地站在門口。孩長相甜，骨架很小，看起來最多不超過二十歲。上沾著斑駁的跡，雙眼閉，像是睡著了。和那個男人不同，付雨總覺得這孩有點面善。

“誰？”他皺起眉，踢了腳廚房柜子。一支槍從機關里恰到好地出來，槍把就在他手可及的位置。

“外面還在宵，請先讓我們進去。”那人開了口，退了兩步，好把自己整個暴在門的掃描范圍。“我沒帶武，并且有何安的消息要告訴你。”

人造黃油在鍋里嘶嘶作響，發出濃郁的香氣。付雨的表卻凝重下來，他關上火，再次確定了一下腰間的槍。將訪客況提給守城人組織后，他才在圍上手，走出廚房。

那個高大的陌生仿生人把小孩放在長沙發上，自個兒十分自然地坐上另一張沙發。付雨拉著臉走進客廳，手按在槍柄上。

“我已經把你們的資料傳給守城人了。”他干地說，“你最好不要……”

“……不要歪心思，我知道。”仿生人笑了笑，嗅了嗅空氣中胡椒和黃油的香氣，目復雜。

付雨走到小孩邊，那漂亮孩的軀干中了一槍。槍彈從的后背，穿過前，傷了肺部，不過已經被很好地理過。的口袋凸出一塊，沉重地垂著，看形狀像把槍。

付雨皺皺眉，從櫥柜里出一瓶消炎噴霧，在傷口附近噴了圈兒，這才繼續話題：“何安怎麼了？”

“你很快就會得到消息，錢一庚的總部被紅幽靈襲擊，整個被破壞掉了。錢一庚本人亡，仿生人躲的躲，跑的跑……事還鬧得大的。”

對方的談完全沒有一般仿生人初期的僵，像是對自己早已有所了解。付雨皺了皺眉：“說重點。”

“何安犧牲了。”那人言簡意賅，語氣輕飄飄的。

付雨猛地站起，按在槍把上的手有點發抖：“不，只要他的腦部沒有被破壞……”

“很憾，被破壞得很徹底。”

陌生的仿生人似乎完全不介意傷口撒鹽，他從口袋里掏出原本屬于何安的電子腕環，接通了垃圾場附近的監視——霧靄沉沉的垃圾場之上，正懸掛著一個巨大的紅笑臉，滾滾濃煙從地下冒出，襯得場景越發駭人。

“我和這丫頭都是錢一庚那邊逃出來的……我自己還好，這丫頭的記憶模塊出了問題，什麼都不記得，放著不管的話絕對會出事。”

付雨只是搖著頭，似乎這樣就能把事實否定掉似的。

“何安在……被破壞前，讓我過來照顧你。”那仿生人繼續道，“畢竟你還需要一個搭檔，我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他希你不要遷怒于紅幽靈，這些年錢一庚一直用重置記憶來要挾他，紅幽靈的破壞行有他的協助。”

“如果你有懷疑，隨便抓個錢一庚那邊的骨干人，或者從錢一庚那邊購買過仿生人的客人，問問就知道了——何安可不是唯一的勒索目標。”

付雨頹喪地坐進椅子，眼眶紅得嚇人。他沒有掉淚，只是向虛空中的一點，直愣愣地發呆。那仿生人抿起，看起來有點微妙的煩躁。

“總之現在一切都結束了。”他冰冷地繼續，“……他還有東西要我給你。”

勉強抬起頭，付雨麻木地過去。那高大的仿生人將一枚口香糖大小的明晶片遞了過去。

“這是？”

“人類何安的影像日記。”那仿生人說道，“何安之前拜托季小滿修這東西，其實早就修好了。季小滿剛好在事發現場，這回把它了出來。他希你看……”

“我能猜到里面是什麼。”付雨打斷了對方的話，陌生的仿生人出一驚訝。

“真正的何安不喜歡我，也不喜歡他自己。”付雨十指叉，骨節被自己攥得發白。“我……我為了給那個仿生人添加更富的報，在他去世后做過調查。至現在我知道，他還活著時有嚴重的藥.濫用傾向……只是在我面前一直裝作沒事而已。其實我也察覺了一點細節，我猜里面有不罵我的話。”

他苦地笑了笑。

“想來也是，我們認識這麼多年……在末日前，他質一直很好，怎麼可能突然就因為普通傷寒死掉呢？是我沒有注意到，他——”

“他還參與過錢一庚和常亞旗的生意，幫他們獵，拓展市場。”那仿生人無地補充。“在我看來，何安并不算一個正派的人類。”

付雨將臉埋進雙手。

“我知道人是會變的，人也會在不同人面前展現出不同面孔，大部分人都在和想象中的他人打道。只憑一對一相就判定對方的人格，這種事很荒謬。”

他的聲音安靜而脆弱。

“之前我也認為逃避現實或者飲鴆止蠢得可以，但是人一旦到了那個境況……一個值得信任的老朋友在這個世界上太重要了，哪怕是假的，我也……”

沉默半晌，付雨狠狠抹了把臉，那枚芯片：“算了，不說這些。我給這丫頭弄個房間，需要休息。你也找個地方休息會兒吧，這東西我先收著。”

那英俊的仿生人還端坐在沙發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我大概清楚我的仿生人搭檔想告訴我什麼，矛盾的數據想必也讓他很為難。”付雨勉強扯扯角，“我會留下你，也不會再去……嗯，再去制造另一個‘印象里’的搭檔了。”

陌生的仿生人微微笑了起來，他點點頭：“你可以給我一個名字。”

“什麼？”

“就是字面意義。我從沒有過自己的名字，你可以給我一個名字。”無名的仿生人聳聳肩，“這樣更方便點。”

“我會考慮。如果你有喜歡的，也完全可以自己取一個。”付雨聽起來興趣不大，他的緒仍然低落。“你有什麼要求，也可以直接告訴我……我想自己待會兒，你了嗎，廚房有餡餅，你可以自己拿——”

“除了‘何安’。”

“什麼？”

“除了‘何安’，什麼名字都可以。”那仿生人頭一回沖他出笑容，銳利而恣意，有點莫名的悉。“……希這回的餡餅沒放太多胡椒。”

幾乎在同一時間，余樂正在思考人生。

余船長自問也算個不小的人。廢墟海那麼大一片，自己姑且穩住腳跟，打出了一片天下。至在那懸浮的廢墟堆里，基本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