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提醒。”阮閑輕輕咬了口那仿生人的耳垂，雖說他仍然記不起自己潛的主要目的。“我會找個機會和他好好聊聊——現在我們該分開了，如果我沒猜錯……”

唐亦步新配的電子腕環一陣響，它通白，還印著預防收容所的標記。小小的屏在空氣中閃爍，上面毫不意外地顯示出宮思憶的名字。

“看來我有場訓話要應付。”唐亦步小聲嘟囔，“去吧，阮先——”

為了加深效果，阮閑沖空的走廊挑釁地笑了笑，直接吻住了唐亦步。

那仿生人的得如同人類。

唐亦步的呼吸很穩，明顯反應了過來，卻又在明面上擺出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阮閑品味了會兒那種悉的覺，終于氣吁吁地放開了對方。

他喜歡那份溫暖，阮閑想。就算摻雜著偽裝與戒備，它還是讓周圍的景看起來鮮亮了幾分。

阮閑忍不住了對方的角，能覺到它在他的指腹下勾起。

“如果我沒猜錯，接下來宮思憶會給你安排助理機人——這樣能更好地監視你的行，也減我登門的理由。”唐亦步沒有立刻挪，他用鼻尖親昵地蹭了蹭阮閑的鼻子，活像某種大型野。“等你挑的時候，記得挑那個飄得有點不穩的灰白機，現在它應該在餐廳等你。”

說罷，他彎起金的眼睛，出了個有點復雜的微笑：“多謝配合，阮先生。我本以為我需要主出手——”

“唔，可以留著下次。”阮閑正了正對方有點歪斜的領，“回見，亦步。”

唐亦步的指尖慢慢拂過他的手背。

“等你弄清楚劍的狀況，記得盡快告訴我。”那仿生人垂下目，回手，表變得有點僵，不知在想些什麼。“回見，阮先生。”

劍很好找，這次他提前在阮閑早餐時的位置坐好，一點點吃著盤子里的營養餐，眼睛向窗外盛開的梨花。上次陪著他的那個年輕孩不在，劍看起來了幾分活氣。

阮閑思索片刻，端著盤子走了過去。劍抬起眼，瞟了他一樣，臉眼可見地拉長了。

“早上的事，抱歉了。”

阮閑大大方方地在他斜對面坐好，捻捻上的拘束。

“我剛進來就被套上了這，心不怎麼好。雖說我還是覺得座位不屬于特定的人，不過我們應該有更好的方法來解決這個問題。”

“哦。”劍冷漠地應道，“你說得不錯，我覺得先到先得好的。”

他不再凝視窗外的梨花，板著臉快速飯，似乎不太想和阮閑一起坐太久。

阮閑倒也沒有著急，他用筷子不不慢地撥弄盤子里的炒片：“你是因為什麼進來的？”

劍不理他。

“您是因為什麼進來的？”阮閑笑瞇瞇地繼續，加重了“您”的發音。

見一時半會兒擺不了對方，劍翻了個白眼，給自己灌了杯水：“妄想癥。”

說完他便繼續急火火地吃飯，顯然沒有什麼深談的。

“巧了，宮醫生說我也有這個癥狀。”阮閑往里送了塊炒，細細咀嚼著。“不過說實話，我還是覺得世界已經毀滅了。”

劍停下筷子，表一瞬間有點復雜。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阮閑，鼻子里哼了一聲：“我怎麼聽說你是服用了過量記憶抑制劑呢？”

“所以我不記得末日相關的細節。我只記得幾個象征的地點，比如廢墟海，比如地下城。”阮閑把盤子里的青椒整齊地撥到一邊。

劍的臉變了，他似乎半是半是絕。半晌后，他擱下筷子——反正他的手抖得厲害，看起來也不像能拿得住。

“那些都是幻想。”劍嘶聲說道，“你可能接過一株雪，才把這類東西當常識放在腦子里。”

“一株雪？”見對方有了聊下去的跡象，阮閑故作迷茫地眨眨眼。

“嗯，號稱什麼學習團。我也接過他們，結果被他們洗腦了，結局就是現在這樣……我知道自己瘋了，那些都是幻想，但也怎麼都走不出去。”說這話的時候，劍沒有看向阮閑，他只是凝視著跌落盤子外的幾顆飯粒。

“我不明白。”

“怎麼說呢，糟糕到我這地步的也。大部分人只是想找點刺激，做的事全是邊球質，所以MUL-01才沒下狠手。”劍有點不自在地哼笑道，“……他們追求更高的娛樂，覺得現有的東西太過正確，就把一些被止的創作挖出來，甚至還制作相關的記憶注大腦……數據類文件還能被MUL-01摧毀，可書本這種現實事不好辦。”

“這和末日有什麼關系？”

“你知道紙質介嗎？”

劍推開盤子，像是沒了胃口：“除了傳播記憶和文本，他們還藏了不.書作為靈來源，全都是有實的玩意兒，怎麼都消除不了。但我也不確定……反正現在我還沒法分清哪些是現實，哪些是幻想。”

阮閑眨眨眼，做出副認真傾聽的樣子，暗示對方繼續。

“反正我這副樣子，就是被那個什麼阮閑的日記搞的。這年頭還有人用紙筆寫東西，真是要了命了。按照宮先生的做法，閱讀那本日記，劣質記憶洗腦，外加一點點腦病變，我據日記容想象了一個莫須有的末日。”

“日記中提到過廢墟海和地下城，我猜你和我踩了同一個坑……要是你也接過他們，自個兒服用過量記憶抑制劑也說得通，估計是想自救吧。”

他自嘲地笑笑：“現在我工作也沒了，也垮了。就為了那一點刺激，何必呢。年輕人，要我說，乖乖聽話才是好的。主腦比我們聰明太多，走彎路走要有代價。”

阮閑的日記。

太又開始刺痛，阮閑猜測這不是簡單的重名。可就在他打算繼續的時候，劍將最后一口飯咽下了肚。有了難兄難弟的加分，他的態度化了一點點，但看起來也沒有什麼繼續陪自己聊天的意思。

阮閑咬住筷子，正準備思索下一步棋，一個銀白的倒水滴機人搖搖晃晃地飄到他邊。阮閑一開始沒有注意到它，直到它開始不滿地輕撞桌沿。

阮閑奇怪地瞧了它一眼，見阮閑扭過頭，那東西莫名興起來。

“嘎——”它用小小的氣聲輕聲道。

阮閑收回目，繼續夾菜。

“嘎……”這回聲音里多了幾分委屈。

這應該就是唐亦步提過的銀白機，但怎麼看怎麼有點……傻。阮閑嘆了口氣，用筷子尖了那個散發著委屈氣息的小東西。

結果那玩意兒躲過油膩膩的筷子尖，生悶氣似的轉了個一百八十度。

阮閑好笑地放下筷子，出手，嘗試著了飄在桌邊的機。這回它嗖地轉回來，使勁蹭了蹭阮閑的手心。

有點可，阮閑心想。

就像不久前提到它的那個仿生人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糖有點可。

糖：琢磨弒父。

……這就是區別啊糖糖！

今天的字數……依舊弟弟（倒下）

——

今日敏詞…….書（。

第109章 死亡邀約

在那個姓唐的禍害出現前, 宮思憶的人生可以說是一帆風順。

年時期陸陸續續接了數十次評估, 主腦為他定下了最為適合的職業。宮思憶已經在預防收容所干了不年醫生——或者說“咨詢師”，畢竟很多病人并不認為自己是病人, 后面這個稱呼要好聽很多。

他的確適合這一行,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進行著。

今天宮思憶也像往常一樣, 午休時縱遙控人形裝置用午餐，為這殼子補充些能量, 順便飽飽口福——遙控人形的知功能允許人們毫無負罪地進食, 同時規避過度飲食帶來的負面影響。口腹之被徹底滿足后, 大多數人愿意用真正的吃點健康的食。

宮思憶已經忘記了自己真正的多久沒有出過住所。

想要四看看, 虛擬現實技能夠瞬間把人帶到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到了上班時間，他只需要把意識投到安放在收容所辦公室的人形裝置里。哪怕病人極攻擊，他也是絕對安全的。

只要不去多看、多聽、多管閑事，好好遵守MUL-01定下的每一條規定, 這里就是天堂。更別提晉升高級公民后, 他可以從工資里分出一點兒來觀看仿生人秀場。

不得不說, 這東西火了十來年是有理由的。

宮思憶舀了一勺冒著油脂的牛飯, 口即化的高檔牛混上迷迭香的淡淡香氣，外加一點黃油特有的人味道。他慢慢將它咽下，長嘆一口氣, 又來了杯酒——橫豎這遙控人形裝置不會喝醉。

飯前做完了黎涵的心理咨詢, 下午沒什麼咨詢排班。宮思憶端起飯后甜品, 打開仿生人秀場的即時放送，有滋有味地看起來——他尤其喜歡末日求生類型, 近期最火的系列據說是十幾年前Struggler這個秀的設定還原。

那是個設定上被戰爭毀滅的世界。

舞臺被設定在一座荒廢的巨大城市里。高樓傾塌，藤蔓荒草叢生，名為腹行蠊的怪四爬，更危險的輻異形潛伏于黑暗。對自己仿生人份毫不知的幸存者們苦苦掙扎，基本每天都會上演幾場生離死別的刺激戲碼。

這種仿生人秀場沒有固定的主角，誠然，制作方會投放不能力出眾的俊男靚進去，但現實總是殘酷的。除實力外，活下去的人或多或需要一些運氣。無論能力再出眾，誰都可能突然退場，那份不可預測的真實讓人汗倒豎。

更刺激的是，這玩意兒是24小時全天實時播放的，基本拍到了每個“角”。

如果愿意額外付費，看客可以選中特定目標進行持續觀察。在秩序之中居高臨下欣賞他人混的一生，沒有比這更讓人舒爽的事——更何況，他們所觀察的對象甚至不算人類，連負罪都不需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