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坐在空空如也的臥室角落，灼熱的空氣讓他不住出汗，汗水又把服在了潰爛的皮上，疼得如同砂紙。

自己忍住不出聲便到了極限，阮閑不清楚母親為什麼要專門把自己出來。

母親了他的頭，就像剛把他從醫院帶回家的那一天。

然而下一秒，阮閑看到了懸掛于房頂管道上的繩索，以及下面作為墊腳的紙箱。

【門和窗戶都已經鎖好，鑰匙被我丟進下水道碎了，按理來說時限還剩一個月。】母親的語調帶著讓人骨悚然的絕，【我你，孩子，可你是魔鬼……我得證明這一點，我沒有錯……我得向大家證明這一點，我你，我盡力了……】

【你不是永遠能贏捉迷藏嗎？那我們換個新游戲吧。】

作為患病的孩，他阻止不了接下來發生的任何事。紙箱被踩塌，最終他只能勉強支住母親懸空的，可他甚至沒能多撐三秒。

最后，他在母親眼里只看到了恐懼和憎恨，的表永遠定格在那個瞬間，并注定在高溫中腐爛。

沒有水和食，門窗閉，玻璃是單面的防彈設計。他如果想要盡量撐久點，方法只有一個——他清楚，他的母親也清楚。

或許這就是想證明給世界的東西。

阮閑在客廳角落起子，母親雙腳的影子在月下搖搖晃晃。

那天的月就像現在一樣明亮。

阮閑忍住記憶快速上涌帶來的暈眩，又抖著朝唐亦步的方向出幾槍。被折斷的手臂在咔咔愈合，他還有勝算，他不會被殺死，就像當初——

然而唐亦步沒有放過他這幾秒的恍惚。

一聲巨響后，阮閑突然迎面撞上了什麼。

沉重的裝飾魚缸被唐亦步直接拔起，正面撞上了阮閑。玻璃太過結實，它徑直把阮閑砸上背后的樹干，阮閑很確定自己斷了幾肋骨。就算落了地，那東西也只是多了幾道裂痕。

巨大的沖擊下，他一瞬間沒拿穩槍。

糟了。

幾乎就在這個念頭閃過的下個瞬間，唐亦步按住了他。肋骨還沒來得及恢復，阮閑咳出幾口，被對方狠狠按在地上。他微微側過目，一條魚摔出了魚缸，正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努力掙扎。

他們同樣注定死亡。

他最終還是輸了，倒也沒有太多憾。是他沒有考慮到邊緣況，以至于出現了這樣的意外——唐亦步原本就不是個可以給予太多破綻的對手。

唐亦步先一步踢開槍，大量失讓他的作看起來有點無力。他一只手箍住阮閑的嚨，另一只手按上他的額頭，用自己的重將阮閑整個人釘在地上。

他們的臉相距極近，溫熱的從唐亦步頸部的傷口淌下，打了阮閑的拘束領。

阮閑沒有說話的打算，他只是安靜地注視著那張悉的臉。

他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唐亦步按住自己額頭的手力道越來越大，似乎要把自己的顱骨生生碎。他沒有掙扎，只是乖乖躺著，帶著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平靜心。

那條魚還在掙扎，發出小小的拍打聲。

“我必須確認。”唐亦步說道，“你把它割下來了，耳環的防備系統卻沒有功破壞你的腦，阮先生。”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阮閑：“是你做了什麼，還是你頭殼里本不是電子腦呢？”

那仿生人溫熱的吐息噴在阮閑臉上，帶著一點好聞的味道。

阮閑沒有回答。

“你不記得了嗎？我對你說過，將它取下來也不會有用——這套防程序是我獨創的，不需要我人為啟。”

“你在拖延什麼？”阮閑終于開口，并功在對方的眼眸中發現一困和慌。

“你可以殺了我，停止我，隨便什麼……你在拖延什麼，亦步？我不需要知道這些。”

唐亦步的還在不斷流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他看起來分外蒼白。那只卡住自己咽的手在收，速度卻慢到不正常。

阮閑忍不住勾起角，他出沾滿鮮的雙手——失去了武后，唐亦步甚至沒有去束縛他的手。

戰斗留下的繃還沒消散，他的仍在燃燒。

阮閑勾住了唐亦步的脖子，用最后的力氣將對方的后腦下，吻上了那雙殘余著跡的。

那一瞬間，阮閑無法明確自己的機。

給對方留下一個不可解的謎題作為報復，最后一點點溫暖，或是紀念自己從未表達過的留……他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即將死去，而這是他最后能做的事。

事的發展就此失控。

他的脖子沒有被扭斷，顱骨也沒有被碎。

唐亦步回吻了他，帶著一點猶豫，一點腥氣，還有幾乎能引燃灌木的高溫。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我爽了（……）

π還在看，π表示這是它圍觀過最不可理喻（？）的種√

魚：你們看看我！！！

第116章 告白

呼吸的節奏被擾, 肋骨痊愈帶來鋪天蓋地的痛。阮閑四肢冰涼, 他努力將手指進唐亦步的頭發，汲取對方輻出的高溫。

這是一個長吻。

戰斗戛然而止, 彼此廝殺帶來的高興度卻沒能立刻消退。它們在他的心臟和大腦中沖撞, 漸漸變了味道。對方的膛因為呼吸急促地起伏, 近在咫尺的心臟如同一只抖的。

阮閑喜歡這種覺。

或許是頻繁傷加快了他的機代謝，或許是死亡和抑最終就了混。他的頭痛得仿佛要炸開, 原本勉強算沉靜的腦海如今如同煮沸的水。

記憶在快速恢復, 并且無視了所有隨之而出的副作用。本能地抖著, 背后的大地仿佛在搖晃。他想吐, 想暈過去，偏偏又得要命。

于是他只能繼續噬咬唐亦步的，從對方的口腔瘋狂掠奪呼吸和溫度。他們從未吻得如此深過，帶著下一秒就要撕碎對方的氣勢。

阮閑全部想起來了。最灰暗的記憶在腦海深裂, 像是堤壩開了第一道裂口, 那之后的所有記憶奔涌而出。

這件事背后倒沒有太多方面的因素——他只是得到了一個機會, 而后向著能夠將利益最大化的方向前進。

為了接到劍, 他和唐亦步必然有一人要假扮病人混進來。按照唐亦步那種謹慎的子，多半不愿出主導權。自己也沒有站得住的理由去拒絕，一味排斥只會引起懷疑。

換個角度, 就算唐亦步甘愿作為病人潛, 自己也未必會愿意相信唐亦步傳出的二手報。那個仿生人不僅立場神, 人也狡猾得要命，傳出的消息未必可信。

想通了這點, 剩下的就是怎樣利用這個微妙的境況了。

院需要檢測中的藥濃度，而對人的記憶抑制劑能夠很好地證明他是否擁有人類的大腦，這種高級抑制劑似乎只能在這里搞到，這是不可多得的機會。

問題只有一個——一旦他真的擁有人類的腦，因為藥原因失去記憶，唐亦步很可能發現破綻。

自己從本上瞞了對方。先不說唐亦步一向不愿親近人類，作為仿生人去尋找阮閑，和作為一個擁有阮閑相關報的人類去尋找阮閑，其中的含義完全不同。

如果自己是人類，當初“阮教授銷毀S型初始機”的整個說辭很難再立住腳。唐亦步那枚耳釘也未必能對自己起效，若自己在唐亦步的立場，阮閑也不會把這麼個來路不明的家伙放在邊。

畢竟還有人類站在MUL-01那邊，和阮教授識的范林松也行蹤不明，八落主腦之手——MUL-01擁有偽造阮閑記憶的資源。

至于這是否屬于“阮教授”本人，阮閑自己都無法確定。

所以就算余樂曾說過，主腦不會輕易把秩序監察安到利用率不高的地方。他們都對唐亦步背后代表的勢力一無所知，說不定它真的值得主腦下這個苦工。有段離離的例子在前，記憶作的技在后，他無法證明自己與主腦不是一路。

一旦事暴，唐亦步極有可能手。事前的準備很是必要。

如果說這世上阮閑最了解誰，答案勢必是他自己。他無數次把自己剖開分析，像解析一套程序那樣細細推斷，他清楚自己可能做出的一切反應。

他功地給予了自己武，給予了自己和唐亦步正面戰的機會。

可他還是輸了，輸在一個小小的細節之上——他曾分析過那顆致命的耳釘，本以為那種大小的機械做不到離活自攻擊。

在尖端機械設計方便，唐亦步終究棋高一著。

阮閑沒有結束那個親吻，他從嚨里發出舒適的嘆息。這個深吻會讓唐亦步更快地恢復，不過如今已經無所謂了。

一切都無所謂了，他一只腳踏上了死亡邊緣，而那種墜落讓他汗倒豎。

這無疑是死亡前的狂歡。就算他死去，也必然要以支配者的姿態退場。阮閑展雙臂，扯去已經被鮮和槍彈毀壞得差不多的白外套。他刻意那些沒來得及愈合的傷口，溫熱的過皮。

“混蛋。”阮閑主逃了那個吻，笑著嘟噥，聲音很低。他還沒有死去，整個卻已經有了跌巖漿的焚燒。

可是唐亦步還沒有結束的打算，或許那仿生人打算等傷勢完全恢復后再手。這倒也符合唐亦步的格……

然而在他走神的短短幾秒，唐亦步修長的手指過拘束上的金屬裝置，連帶著蜷卷的黑束縛帶，阮閑的手腕在一瞬間被箍住。唐亦步卡住他嚨的手終于松開，他支起，自上而下俯視著阮閑，表讓人有些看不懂。

“你是人類。”他說，語調有點古怪，將阮閑被束縛起來的手腕狠狠按住。

“算是吧。”阮閑角的跡和淤青。

他將自所有知盡數激活。細小的疼痛變得令人瘋狂，對方的溫和氣味一瞬間將他死死在地上。

阮閑抬起頭，確定自己嗅到了對方的——機械生命終歸是生命的一種，更別提擁有純人類外殼的唐亦步。那仿生人中相關激素的濃度在升高，正如他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