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記憶能造假，先不說自己記憶的真假，他有點好奇另一位阮教授腦袋里裝的什麼。

“你繼續接劍，下班后我稍微外出一趟，見見另外那兩個人。”唐亦步將頭扭向，不去看阮閑的臉。“季小滿的技還是夠格的，他們能夠同步調查下一株雪。”

說罷，唐亦步鼻子，有點僵地轉過頭：“我很快就回來，真的很快就回來。”

“我也真的不會原地消失。”阮閑失笑，“剛失了火，這里守衛嚴得很，我想逃也不會挑這個時候逃。”

“……所以你特地觀察了守衛況。”唐亦步臉有點綠。

沒有了耳釘的強制制約，唐亦步的焦慮等級眼可見地直線上升。

阮閑這次沒有抑自己，輕聲笑了起來——他的人生有點稽，之前最親的親人不得將他推開，眼下倒有個神經張的仿生人恨不得把自己銬在邊。

“是啊，你打算怎麼辦？”

剛問完阮閑就后悔了。

考慮到他們之間無比脆弱的信任關系，這個問題像是在火.藥桶上了個火星。不過唐亦步沒有發，沒有威脅。那個之前無比強勢的仿生人停住腳步，第一次出十足苦惱的無措模樣。

阮閑還是頭一回見唐亦步出那樣的表。

“我不知道。”唐亦步說道，“我暫時不會破壞你的思維能力。假設你真的逃跑了，最可行的方案是去尋找你，預防的方法……我目前還想不到。”

那仿生人臉苦惱地皺起來。

“‘暫時不會’啊。”阮閑笑著應道。

“我得完我們兩人之間的關系分析才能得出確切結論，但是現在——”

唐亦步吸了口氣，非常沮喪地繼續。

“我還沒能從你上找到我不喜歡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糖：我們兩人之間的關系分析（指偽父子）

：哦，關系分析（指炮.友）

快樂攻略，完全沒想過將來要面對什麼（？

第122章 凌晨五點

那仿生人穿著白的員工外套, 站在一塵不染的長廊上, 干凈得有點虛幻。阮閑鬼使神差地再次出手，只不過這次目標不是唐亦步的頭發, 而是對方的。

溫熱的, 指尖能到對方溫暖的呼吸。

如此接近人的外貌, 里子卻是和人類完全不同的東西。哪怕有了最為親的關系，對方的反應還是無法用人類的思維習慣去推斷。唐亦步和以往沒有太大不同, 除了目里的好奇更濃了幾分, 坦然的程度分毫未變。

而自己被群剝離出“正常人”的一切特質, 包括他肆無忌憚在對方面前展示出的黑暗和瘋狂, 在面前生的眼里，還不如“自己可能離開”這點值得焦慮。

【我還沒能從你上找到我不喜歡的地方。】那仿生人目前的結論是這樣的。

有那麼短暫的一瞬，阮閑突然懂了撲火飛蛾的心。不過在那一瞬過去后，理再次碾而下。莫名的放松摻上警惕, 再加一點點喜悅, 最終混了一片酸意。

見阮閑久久沒有回應, 唐亦步疑地微微張開, 輕咬了下阮閑的指尖。

“我來讓你安心一點。”阮閑按了按唐亦步的下，“你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凌晨三點到四點。”

“好，那麼我們在五點來個約會吧。”阮閑終于收回手, 順手拍掉對方肩膀上的一頭發。“不許遲到。”

唐亦步反手捉住那只手, 有點尖銳的犬齒刺破指尖的皮, 一點點珠滲出來，還沒來得及被皮吸收回去, 就被唐亦步卷口中。

“可你不是真的想跟我約會。”對方食指指尖上還留著點心的甜味，唐亦步用舌尖輕輕了下。“你的激素水平完全沒有升高，也沒有展示出足夠集中的神和半點迷的傾向。”

“業務不練，見諒。”阮閑又想笑了。“畢竟我‘比較遲鈍’。”

“我接。”唐亦步放開阮閑的手腕，他一時也無法計算出別的解法。無論這提議出于真心還是假意，順著來總不會損失什麼。

他還沒有和任何生約會過呢，唐亦步嚴肅地思考道。

鑒于自己第一次對活著的東西產生這樣強烈的興趣，這是完全未知的領域。加上對方可能的份，唐亦步發現自己有點不妙的張緒——各種意義上來說，他都不想失敗。

“明天凌晨五點，我一定會來見你。”思考幾秒，唐亦步又補了句。

城市中部。

余樂睡了幾個小時，勉強恢復了點力。他斜眼瞄向窗外的晴天，天看上去剛到下午，約莫一兩點鐘的樣子。

抄了一晚上讓人倒胃口的書，為了省錢，下酒的食又只有樹莓冰淇淋。曾經的大墟盜呆滯地躺在地板上，突然覺得這人生怪不真實的。

一點香味從小公寓的簡易廚房里傳出來。余樂鼻子，終于從地板上爬起來。

“我買了點鹽和蛋，外加一個面包。”季小滿小心地著煎鏟。“沒花多錢，油有點貴，我沒有買……味道會差點事，湊合著吃吧。”

小姑娘用了點心思，把面包片的中部挖了個方方正正的，將蛋倒進里煎著。

“凈胡鬧。”余樂嘟囔了句，一邊作屏，一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我沒想黑你的公民賬戶，可你剛剛在睡，那賬戶得要本人作才——”

“我不是指這個。”余樂不耐地擺擺手，撓了撓下上的胡茬。“你才多大，十九，二十？好不容易有點條件了，年輕人該吃點好的。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我這不也喝啤酒嗎，不差這幾個錢。”

季小滿的面包片還沒煎好，無人機便把訂單送了過來。余樂簡單洗了手，利落地切起番茄，又順手往鍋里拋了片切好的黃油。

空氣里的香氣一下子重了幾倍。

“看啥看？老子開始做飯的時候，你估計還沒出生呢。”見季小滿深沉地看著自己切番茄，余樂比了比刀子。

午餐從簡單的干煎面包片變了盛的蔬菜三明治，余樂又簡單地弄了點，他將夾進面包片前，作頓了頓。

“怎麼了？”季小滿沒有放過對方臉上一瞬的空白。

“沒，想起了點以前的事兒而已。”余樂有點僵地笑了笑，“我十來歲的時候，也是這樣給我姐準備早飯的。”

監獄里有食堂，當墟盜時也沒有那麼多講究。他很久沒有正兒八經做過兩人份的飯菜了。

“吃你的吧，吃飽了才有力氣忽悠人。”見季小滿一臉的愿聞其詳，余樂撇撇。“多吃點，你看你這麻桿樣兒，遠了連姑娘小子都分不出——”

季小滿皺起臉，帶著殺氣坐回桌子前，像咬仇人似的咬起。

“喂，要吃蛋羹嗎？鬼知道咱還能待多久，最好別剩東西。”

“……”季小滿假裝沒聽見。

“哎喲，真不理我啊？”余樂笑著搖搖頭，用手抓起剩下的幾個蛋。“不吃嗎？我做這個可拿手了，一會兒可別跟我要——”

“真的嗎？”一個認真的聲音加了談話。

余樂差點把手里的蛋給摔了。

唐亦步站在門口，非常認真地看著余樂著蛋的那只手：“那你可以把那份給我。”

“不。”季小滿幾乎立刻出了聲。

“多加點水，三人份是夠了。”余樂將手里的蛋放下，開始準備蛋羹。“你怎麼出來了，小阮呢？”

“他很好，有點事需要季小姐幫忙。”唐亦步沒有啰嗦，他將門關好，非常自覺地坐在餐桌前。

“你說。”季小滿警惕地護住自己面前的飯食，聲音提高了一點。

“阮先生從劍那里刺探到了一點東西。城里有個做‘一株雪’的組織，他們手里有阮閑的日記。”唐亦步十指握，放于桌上。“我希兩位能夠協助我調查下——”

“哦，那個。”余樂打著手里的蛋，“我們剛巧查著呢，阮閑的日記？牛，我還以為他們只能搞到點普通小說。”

“阮閑真的來過這里？”季小滿停住了咀嚼，使勁咽下里的食。

“目前看來是這樣。”唐亦步謹慎地選著措辭。

“我們只是隨便查查，見一株雪宣傳世界毀滅的點子，起了些興趣，結果撞上了劍的兒子。”見余樂還忙著準備食，季小滿接過話頭。“他給老余弄了杯記憶尾酒，提供了閱讀一本普通小說的記憶……”

“《福特的平凡人生》。”余樂道。

“我確認過，至在這座城市的數據庫里，那個非的父親的確是我們要找的劍。”季小滿騰出一只手，在屏上劃拉兩下。“資料已經發給你了。”

唐亦步稍稍收十指：“唔。”

“總之就是這麼回事，我們已經和非搭上了線，正準備進一步深。”季小滿喝了口牛，“主腦目前沒有除這個組織的意思，我想一點點接不會引起它的警覺。”

“主腦或許比你們想象的要危險，魯莽接是不明智的。”

“得了吧你，你又不是我們的老板。”余樂蒸上了蛋羹，“這麼大個地方，我倆可沒法蹲在房間里混吃等死，干等你們在瘋人院玩大片。主腦為啥默認一株雪存在，換你你不好奇？再說了，從大型民間組織手里撈好貨可比從主腦手里撈靠譜多了——”

季小滿和唐亦步一起看向余樂。

“——當然這不是重點。”余樂明智地止住話頭。

“接下來的半天，我會和你們一起行。”唐亦步沒在這個話題上糾結太久。“既然你們已經搭上了線，下一步接的策略應該也有了吧？”

季小滿起，把坐墊底下著的小冊子遞給唐亦步：“……投名狀。還沒好，下手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