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路表恍惚的唐亦步使勁咳嗽了幾聲。而季小滿安靜片刻,突然出手,悄悄地往余樂手里塞了塊點心。
“我給你留了一塊。”的語調有點僵。
“喲,商開竅了。”
“莽子還是莽子。”季小滿嗖地把點心了回去。
“這里。”走在前面的非停住腳步,指了指面前的店鋪。
這是一個更小的酒吧,比起非第一次推薦給他們的那家,面前這間更有點復古的味道。偏黯淡的裝潢在一眾鮮亮的店面中格外不顯眼,像是一塊空的缺口,客人非常。
店前唯一算顯眼的是株梨花樹,正盛開著,樹枝上仿佛積了厚厚的雪。
廢墟海留下的習慣很是頑固,余樂第一時間在心里估出了面前建筑的結構。他將關鍵細節記在心里,下意識在腦子里過了遍撤退方式,這才踏進門。
這里的桌椅全是木制的,有罕見的手工痕跡,不知道獷的造型是技不到還是刻意為之——這里的木桌上甚至還燃著油燈,燈火活般晃,連帶萬的影子在墻面上抖。
柜臺后站著個漂亮的人,一頭順黑亮的直發,順著肩膀垂到滿的脯上。手里拿著支飄出香氣的致煙斗,可惜它更像是某種裝飾品。一口都沒,只是沖他們燦爛地笑,笑容里帶著不心不在焉的味道。
“哎呀,非非。”朝著非眨眨眼。
“我帶客人來了。”被麗的人親昵問候,非沒有出半點不自然的神,他的口氣很是恭敬。“就是我上次提到的那個人,煙姨。”
“哦,哦。”人一副沒睡醒的慵懶腔調。“你這就把他帶來了?東西給我看看。”
非雙手送上冊子:“他說這是他自己寫的。”
人隨便翻看幾頁,翻起眼皮瞄了眼余樂,反應比非小得多:“知道得不啊……非非,這人的底兒查過了嗎?”
“查過了,暫時沒問題。”
“唔,那老規矩。”人微笑地抬抬手,“給這位先生準備點能上頭的東西。”
“余先生,這邊請。”非指了指唯一有客人的桌子。
接近躺椅的座位上倚著一個上了年紀的人,灰白的頭發被簡單打理過,眼袋像是上去的那樣扎眼。手里也有支煙斗,不過風格和這家店本一樣糙。除了品味記憶尾酒所常用的太片,眼下還帶著呼吸罩似的額外裝備,干癟的口舒緩地起伏,一副沉睡的模樣。
余樂的視線沿著呼吸罩的管道連接移,停在桌子正中的大號玻璃罐上。
之前他們見過的尾酒裝置和杯子差不多大,可眼前這個更像是老式自助餐廳的飲料罐。它被直接固定在了桌子上,探出的呼吸罩有四個,除了正在被人使用的那個,還有三個端端正正擺在空位置前。
罐子的藍比杯子里的亮堂不,仿佛擁有生命那樣四游,已經有金屬球在中緩慢浮。在昏暗的油燈照明下,金屬球間游弋的電出滿滿的虛幻。
“來,您戴上這個,之后煙姨會跟您解釋。”
“我可以把我的人帶進去嗎?”余樂沒有立刻接過非遞來的呼吸罩。“我在那家酒吧看過宣傳,仿生人也能用這東西。”
“那通常是為了……呃,取樂。”非撓撓鼻子,口氣有點不太自在。“理論上的確可以,畢竟這東西只需要思維數據和算法的映,但這不能作為護衛措施。如果沒有連接主腦,仿生人的神水平低得要死,別說保護您,他們會比您還要脆弱。一旦出現意外狀況,人腦還能撐一會兒,電子腦很可能會直接燒掉。”
說著他瞧了眼唐亦步和季小滿:“這年頭仿生人也不便宜,真的沒必要。”
“我同意。”季小滿冷淡地表示,“我需要在外面保護您的安全,余先生。”
趁非看向唐亦步,季小滿悄悄沖余樂搖搖頭,點點自己的太。余樂立刻心神領會——沒人知道真正的仿生人在記憶尾酒的作用下會有什麼特殊反應,唐亦步好歹真的是仿生人,季小滿自己很容易出破綻。
另外,他們的確需要一個人在外面風。
“好吧,雖然我的確想要順便找點樂子。萬一看到夠勁兒的,還能當場來一發。”余樂往臉上堆滿憾。“那就讓小唐跟我進去吧,沒人陪著,我這渾不得勁。”
他聳聳肩:“反正按你的說法,仿生人對你們沒啥威脅。”
非看向柜臺,被稱為煙姨的人頗為隨意地點點頭。他沒再多說什麼,先把呼吸罩遞給一邊盡職盡責裝傻的唐亦步。
“你最好選擇溫和點的形象。”
待唐亦步接過,非有點僵地開了口。
“按照仿生人的運算能力應該能做到。反正你們沒有潛意識和意志力這種東西,隨便選就好——貓貓狗狗都行,記得選點無害的,年輕男人的形象太有攻擊。”
唐亦步禮貌地點頭微笑,示意自己聽懂了。季小滿倚在桌邊,再次把雙手口袋,做出攥住什麼的樣子。
余樂吐了口氣,翻了個白眼。他磨磨蹭蹭地躺上躺椅,小心地將片上太,最后一個給自己戴上了呼吸罩。
和上次嘗試的記憶尾酒完全不同。
記憶尾酒帶來的覺更加傾向于“過去式”,如同早晨起床時回憶夢境。如今他們卻如同進了夢境本,邊的一切雖然有種怪異的不真實,但的的確確屬于當下。
余樂下意識看向自己,他的打扮沒變,雙手也是悉的狀態。邊的非也是剛剛見面的樣子,本來昏睡在躺椅上的婦人正站在非對面,一邊和非談,一邊嘬煙斗的煙。
屋還有三四個人,他們大多打扮普通,在燃燒得劈啪作響的壁爐旁埋頭看書。
從環境判斷,他們正站在一間裝修簡單的小洋樓,余樂只能看到上樓的螺旋臺階,一時判斷不出層數。會客廳里的照明來自于燈和火焰,窗簾拉著。他大步走到窗前,開窗簾一角,只看到了仿佛漆在玻璃上的純粹黑暗。
如果這里的玻璃不是做過特殊理,那麼“這棟建筑”之外,恐怕是一片虛空。
“唐——”余樂轉過,試圖和唐亦步流,結果看了個空。
原本該跟在自己邊的唐亦步不見了。
余樂頭皮一麻,攥拳頭,本能地閃到離自己最近的遮蔽旁。結果還沒等他整明白這個幻境里的遮蔽能不能擋住攻擊,他就瞄到了幾步外疑似唐亦步的家伙。
面前的唐亦步個頭水了不,余樂得放低視線才能看得到——一個約莫十一二歲的年正笑著看向他,金的眼睛里帶著莫名其妙的愉快緒。
“……”余樂角了。
“劍要我選個無害的形象。變不方便通,有些人會警惕老人,但很會有人警惕孩子。”唐亦步躍上桌子,隨意地擺著兩條,活一個真正的年。“我也研究過人們喜歡的長相——”
“你可你可,行行好閉吧。”余樂頭痛地鼻梁,“我他媽會被當變態的,一個你一個季小滿,我的名聲唉……老子喜歡大大屁的人,對帶把的和板可不興趣,更別說沒長開的小鬼。,這找誰說理去。”
唐亦步攤攤手,一臉莫能助。余樂拳頭有點,但他不得不承認,唐亦步這副一就碎的漂亮年模樣,他還真下不去手痛打。
于是他只得地沖唐亦步比了個中指。
唐亦步假裝沒看到那個中指,他狀似乖巧地跟在余樂邊,用目一寸寸鋸過那幾個在壁爐前閱讀的人。
理論上,這里比起真實世界要安全些,畢竟主腦的電子眼沒法鉆進人的神。
進來沒多久,唐亦步就搞清了這個地方的運轉機制——記憶尾酒是包裝事先提純理好的記憶片段,直接塞進客人的腦子。這里更像是多人共一段記憶生的即時過程,如同踏一個正在進行的夢。
要說的話,前者有點像隨便看一段冒險錄像剪輯,后者更像是自己親參與一場全息冒險游戲。
麻煩也有。
雖說唐亦步對自己的神承力有著十足的信心,A型初始機并不備強大的治療功能,也不能附著在他的神上。在這里,自己在戰斗力方面不會占太大的優勢。如果被“殺死”,電子腦損的可能低不到哪里去。
最麻煩的是,若要殺死對方,必須讓對方意識到自到了致命傷害——
畢竟不是真實世界,下毒不會有用,蟄伏于暗進行突襲也很難起效,只有正面作戰才有用。一切醫學方面的知識通通失效,“潛意識認為自己會死”才是招致死亡的唯一途徑。
唐亦步會下意識評估自己的傷程度,并且會瞬間得出“可能導致死亡”的結論。盡管能盡可能地控制思維,唐亦步半點風險都不想冒。
不如利用脆弱的外表,相對和平地理危機。就算況有異,人高馬大的余樂好歹是更顯眼的目標,自己絕對來得及。
唐亦步相當現實地考慮著,臉上掛好挑不出病的笑。像是察覺了唐亦步的想法,余樂涼涼地瞥過來一眼。
“你小子又歪念頭了是嗎?我可不打算和你一起行。”余樂習慣地清清嗓子,放大音量。“……喂,要我看的東西呢?”
“煙姨會帶您去書房。”
“嗯?煙姨不是那個——”余樂略帶驚異地嘖了聲。
“柜臺后面那個?那是我用的遙控人形裝置。漂亮不?”上了年紀的人撓撓灰白的頭發,磕了磕手里的木制煙斗。“我在這里也能分神縱縱它……你什麼眼神,那可是按照我年輕的樣子搞的。又是個淺的男人,算啦,過來吧。”
低頭看了眼唐亦步的模樣,瞄向余樂的眼神里又多了幾分嫌棄。
“這可是姓的小子要求的,我沒這興趣。”余樂板著臉解釋,“小唐,你先自己轉轉吧。一會兒告訴我這里的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