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地下了決定，唐亦步悄悄湊近幾步，試圖觀察得更細致。

這東西不難認。MUL-01是以NUL-00為核心基礎改造的，不談件實力，他們在邏輯構造的習慣上不會差太多，唐亦步瞧這玩意兒就像看雙胞胎弟弟的手工品那樣親切。

在神世界里象化的掃描程序，大概率攜帶數據包，會定時將數據發給外界，和森林培養皿里的探測鳥機制差不多。

在森林培養皿時，他從主腦那里拐走的探測鳥估計得有幾十只。只要瞄準落單的下手，唐亦步有自信不被發現。

落單的程序怪還在嚼里的人，對自己的悲慘命運一無所知。

型變小了不，也失去了大部分力量，不能再像之前那樣簡單地制住它們。雖說把樣貌換回去會好點，但有煙姨在不遠轉悠，換回去能增強的力量也不多，唐亦步果斷放棄了這個想法。

大扣好，土豆放在一個口袋，洋蔥塞進另一個。豆子罐頭固定在前的袋，心口。勺子被他用握匕首的氣勢握在手里，萬事俱備。

唐亦步選了個合適的角度，輕手輕腳地靠近，然后整個人撲了上去。怪化的掃描程序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從背后整個抱住。

它松開里正在毀壞的記憶數據，打算攻擊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形，沒想到被對方搶先一步——唐亦步直接張開，狠狠咬住那漆黑怪的脊背。

向來咬人，一朝被咬，掃描系統差點過載。

唐亦步對掃描程序的心——或者說部計算邏輯——毫無興趣，他滋滋地將啃下來的那塊吞進肚子，快速解析它的程式構，以及最近存儲的數據。

這玩意的口有點像凍的布丁，可惜沒有甜味，無法帶來分毫進食的快。

唐亦步悻悻松了，放棄了用它當早餐的想法，開始專注地檢測解離出來的數據。當從這東西記錄的影像里看到劍時，他沒有多吃驚的緒。

如果玻璃花房監視那麼嚴的地方能出現一個以上的灰組織，比起干涉人類文明，主腦還是趁早自檢一下比較好。

劍在，黎涵也在。有一個他沒見過的年輕人被擊倒，簡單過了一圈，他沒有找到他的阮先生。

唐亦步皺起眉，又將數據篩了一遍。

只有短暫的一瞬，他在劍后發現一個陌生的矮個子年。只是快速的一瞥，但也足夠唐亦步分辨。那張臉和阮先生有八.九分相似，臉上出的淡漠更是像了個十十。

心莫名好了些，唐亦步又啃了一口程序怪，隨后果斷地將手指刺它的“傷口”。漆黑怪頭部的紅眼一陣癲狂的轉，猛地停止，轉為漂亮的藍。

他這邊剛理完，煙姨那邊發出幾聲尖。唐亦步連忙用勺子了幾下程序怪的腦袋，將它掰向煙姨的方向。

煙姨正用一個古怪的姿勢趴在地上，將自己的雙手在下。然而饒是擺出一副投降的姿態，還是沒能躲過附近兩只程序怪的攻擊。其中一只程序從的小上撕下塊，傷口頓時涌出鮮，另一個正對的脖子虎視眈眈，明顯在思考怎麼下手才能讓快速意識到“自己死定了”。

唐亦步騎在程序怪的脊背上，伏低，對它下了用最大力道撞擊同伴的命令。漆黑的怪炮彈般沖向曾經的同伴，把試圖攻擊煙姨頸部的程序怪撞了有五六米遠。

隨后他揪住它的后頸，調轉方向，一勺子刺向啃咬煙姨小的那一只。

搞清楚它們的部程式后，改寫變得簡單。不多時，三只程序怪的紅眼轉藍，乖巧地趴在了地上。

大難不死的煙姨：“……”

不知道怎麼形容面前的景象，也許已經被刺激瘋了。

面前有個打扮稽的……年，或者說孩子，正騎在他們所畏懼的“狼”上。陌生年的臉被難看的圍巾遮得嚴嚴實實，茸茸的兜帽邊緣擋住了他的眼睛，兜帽上方還頂著不知道是熊還是豹子款式的布片耳朵。

這位小騎士手里著的不是劍，而是一把黏有黑不明的勺子。他一邊口袋還崩了線，出了洋蔥的紫黃外皮。無論怎麼看，都和服服帖帖繞著他的那三只危險生不搭。

“……你是什麼東西？”這是震驚之中的第一個反應。

無論是自己還是劍，都不可能用思維創造能與主腦造板的生，退一萬步，他們的品味也沒有這麼奇怪。

侵者？

煙姨差點忘記傷的，的全副力都集中在了裹得嚴嚴實實的唐亦步上。這況太過怪異，拿不準要不要接近或者道謝。

“路過的好心人。”唐亦步有模有樣地回應。

“……”樣貌捂得嚴嚴實實，年的形看不出太多特征，看來對方擺明了不想暴份。

煙姨沒有追問。坐起，拼命集中神，構造出一卷繃帶，把小的傷簡單包扎了一下。余一直瞟著騎在程序怪上的年，然而對方只是安靜地看包扎，沒有什麼奇怪的舉。

“你想要什麼？”勉強站起來，煙姨直奔主題。

“這些家伙的大部隊追著這里的人跑了，看你剛才的表，這里的人是你的人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可以帶你去找他們。”然后可以名正言順地和阮先生會和，并且不至于跟丟煙姨。

“……你想要什麼？”這次煙姨的語氣重了些。

“收集一點信息，順便膈應主腦。”唐亦步答得很流暢。“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如果我是借機賣人的秩序監察，這個時候該想辦法打你們部了。我對你們沒有半點興趣，純粹順手。”

煙姨用角了木制煙斗上的泥，抖著吸了口煙，還是沒有買賬的意思。

“這里是1024培養皿，城中心的俱樂部里會提供很好喝的豆子辣湯。如果和老板關系好，還能弄到一點老板娘親手做的洋蔥餡餅。每周三會有個嚷嚷得特別大聲的男人來打牌，他總是輸。你可以向這個神世界的主人確認——看這里的細程度，他應該對1024培養皿的事很清楚。”

唐亦步把針織圍巾又往臉上扯了扯。

“主腦會采取避嫌策略。在一個培養皿工作過的秩序監察一旦調離，不會再接這個培養皿相關的事，以防出現方面的問題……你們既然能為了躲避主腦做到這個地步，應該對這些規則有一定了解。”

“退一步，我相信你的說法。你為誰工作？”煙姨的表化了些。

這問題差點問住唐亦步，好在他們的上一站給他們提供了個現的答案——

“紅幽靈。”

“沒聽說過。”

“沒聽說過就對了。”唐亦步打了個響指，原本襲擊煙姨的兩只程序怪緩慢地融合起來，化作更適合當人坐騎的大小。“你到底要不要跟上？再這麼廢話下去，你的同伴可要被這些東西吃干凈了。”

煙姨沒再拒絕，有點哆嗦地上程序怪，抓它漆黑的后頸。

“走吧。”確認對方坐穩，唐亦步低下頭，開心地對自己這只程序怪低語。“你去找你的族群，我去找我的阮先生。”

他的阮先生眼下狀況不算好。

阮閑倒沒有上什麼致命危險，那只巨大的程序怪被他制造的各種障礙拖慢了速度，一時半會追不上來。他也沒有迷路，很確定自己沒有錯過出口。

可他的狀態不對勁。

從與劍他們分離，心開始變得暢快開始，另一種覺開始在暗逐漸增強。開始阮閑只當那是力損耗的副作用，一點疲憊導致的失常。現在他無法再無視它了，他開始覺到毫無來頭的憤怒和暴躁，它們如同塞頭殼的火炭，讓他無法順暢地思考。

確定那只怪還在安全距離，阮閑又制造了一堆障礙，停下腳步，靠著巖壁息。

他在變得心煩意，失去耐和冷靜。就癥狀來看，極有可能是人為的激素異常。它們不會真正意義上傷到他，S型初始機不會進行額外的干涉，他又無法像唐亦步那樣用電子腦人為調整的激素水平。

有人了手腳。

若放在正常人的上，這些異常可能被當作高環境下應激反應的一部分。可阮閑對自己的緒有著近乎偏執的控制，他從不會放過這種不自然的細節。

宮思憶比他想得還要心急。

對方估計是通過心跳和腦電波看出了他們正于異常狀態，順手給自己這個沒有聯合治療經驗的“新手”加了把柴火，希能更快挑起自己和劍的沖突。

眼下它不至于致命，可和他現在的神狀態起了化學反應，阮閑著實不好。

手腕上不會愈合的傷口被標記病人信息的文本映亮，在他眼里變得越來越刺眼。阮閑忍住開槍泄憤的.，努力抑腦沸騰的回憶。

他的步子慢了下來，怪的速度卻一如既往，背后的巖石碎裂聲越來越近。

【你在做什麼？】

那是他被孟云來收養后的某一個冬天。年齡大了點，作為孟云來某種意義上的助手，能自由取得專業械的阮閑翻到了一把手刀。

他當時沒想太多，現在想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那樣做——他了會兒窗外的落雪，試著用它劃開了自己的手腕。

刀很鋒利，傷口也不會致命，他把力道掌握得很好。疼痛從刀口飛快地擴散，阮閑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看著。而本該在外開會的孟云來提前回了家，正好撞上這一幕。

沒有尖，沒有沖上前，只是冷靜地提出問題。

【不知道。】阮閑不清楚自己這樣做的機，他著迷地看著那道傷口。

那個時候，母親腐爛的尸首已經在他的腦海了懸掛了幾年，他無數次推演曾經的景，尋找破解方法。可無論他如何嘗試，他始終無法理解母親的思考方式和表達。

或許像一樣，讓死亡的危機靠得近些，自己能夠多抓住一些報。

但他很清楚，自己這樣做的原因不止這個。那些疼痛給他一種非常奇妙的覺，他無法將它準確地形容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