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步對阮教授態度微妙，那仿生人一直表現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評價也是“不”“殘酷”之類。但對于自己去找這個必然會被主腦盯上的靶子這件事，唐亦步也沒有旗幟鮮明地反對過。

尤其是當下，阮教授在一個會讓唐亦步到痛苦的環境里，他還是沒有離去或者尋找折中做法的意思——熱衷自保的唐亦步就算愿意為了自己點可控的傷，也不會真的為了自己豁出命，阮閑十分確定這一點。

“如果是這樣……”

“如果是這樣？”唐亦步抓阮閑的手，靠得近了些。

“你可以把你的課題告訴我，我看看能不能幫忙。”阮閑選了最和的突破口。

不能把唐亦步得太。

“果然瞞不過你。”幾秒過活，唐亦步松開阮閑的手。“我的確是那個阮教授制作的失敗品。MUL-01的核心由范林松完，耗費了無數資源和時間。目前為止，他們仍然沒有在這個環境里做出足以匹敵主腦的東西。”

“可惜就算是失敗品，一旦主腦知道我的存在，肯定會下大力氣消滅我。就算它能夠暫時容忍破壞能力出眾的A型初始機……”唐亦步指指自己的口。

“……也不可能放過擁有同樣‘統’的兄弟。”他又點了點自己的腦殼。

說這些時，他盯阮閑的眼睛，笑意里有幾分疏離的味道。

“至于我的課題，你已經幫上了不忙，阮先生，不用太過費心。”唐亦步聲音，笑容完。“要是我實在想不明白，我一定會找你商量……我可以抱抱你嗎？”

“唔。”阮閑張開雙臂，任唐亦步抱自己。那仿生人把下擱在他的肩膀上，一雙手擁住他的后背。一個近乎撒的擁抱，然而從這個角度，阮閑完全看不到唐亦步的表。

“我該早點殺了你的。”唐亦步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是嗎？”阮閑平靜地反問回去，一只手按上唐亦步的后腦。“現在還不晚，隨時恭候。”

唐亦步不滿地哼唧幾聲，放，將阮閑抱得更了些。

剛剛那一通話，唐亦步不像在說謊，邏輯上也沒有問題。阮閑心想。他會考慮相信唐亦步……

……才怪。

在唐亦步看不到的角度，阮閑自顧自笑起來。

如果唐亦步的補丁沒有那麼快而完，也許自己還能買買帳。那仿生人絕對瞞了自己什麼，往日無法破除的完假面，在對方緒搖的時期反倒了破綻——唐亦步在逐漸接近一個緒富的活，再好的演員也演不出自己沒法把控的緒。

果然一刻都不能大意。阮閑側過頭，親了親唐亦步的耳廓。

畢竟到目前為止，還說不準到底是誰馴養了誰。

余樂用湯勺敲敲鍋沿，用力清了清嗓子。“要喝湯的趕了，黏糊在一起的可沒人送餐啊。”

“希你能在我們找到阮教授前完那個課題。”見唐亦步在香味的蠱下扭起來，阮閑松開懷抱。“其實你可以多依靠我一點的，亦步。我可以用我的過去換一點你的過去。”

唐亦步端起碗，剛把勺子塞進里。聽到阮閑這話，他扭過頭，差點嗆到自己。咳嗽了半天后，唐亦步嚴肅地端著碗，又噌噌坐回阮閑邊。

“比如在我的記憶里，我是如何出現在這里，年齡又是怎麼回事。”

“比如在我的記憶里，‘阮閑’是個怎樣的人。”

阮閑一只手撐住臉頰，一只手了唐亦步角沾著的湯漬。

“當然，說不定這些記憶全都不是真的，沒有什麼參考價值。馬上要見到另一個阮教授，你也沒必要一定和我做這個易。”

唐亦步慢慢喝了勺湯，隨后把碗向阮閑的方向推了推。“……你也沒有必要了解我的過去，阮先生。”

“可是想多了解些慕對象的報。”阮閑笑道，“無關要的細節流就好，你看，畢竟我也算制作過人工智能項目的人。就算我是冒牌貨，這些專業度較高的記憶總不至于是全盤偽造的。”

唐亦步第二次被嗆到，阮閑拍了拍他的背。

“作為NUL-00的主要負責人，我應該能為你提供一點有用的報。”

作者有話要說：

糖開始搖，開始懷疑（？

糖那些話里的確沒有假話就是了XD

因為之前還欠了兩更，想要周末補齊看看！今天凌晨（……）會有二更哇，大家可以起床后看~

第141章 缺陷

不能再繼續了。

對方像是瞧準自己緒不穩, 蠱一套接著一套。唐亦步練運用之前想好的對策, 果斷把試探推了回去，他的阮先生卻沒有多買賬的意思。

唐亦步呷了口湯, 胡椒湯濃厚的味道在舌尖打轉。在喝完這口湯前, 他必須計算出一個萬全的對策。

NUL-00的份絕不能現在暴。

“作為NUL-00的主要負責人, 我應該能為你提供一點有用的報。”阮先生沒有停止那要命的蠱，顯然沒有對自己之前解釋照單全收。

心口像被扎了一下, 一奇特的痛緩慢地擴散。

想知道, 唐亦步想。他此刻非常想知道, 在自己看到這世界的第一眼, 那幾乎是彈指一瞬的五年間，那個人究竟是怎樣看待自己的呢？

一個絕好的打探機會。就像阮先生所說，這樣的記憶很難完全作假。他絕對能從那些沙土里淘出點金子，找到那團難解麻的線頭所在。

然而這個下意識的想法讓唐亦步嗆得更厲害了。

為什麼自己要這樣在乎“阮閑”的看法？無論那人曾經的想法如何, 他拋棄了自己這件事是事實。

就算奇跡中的奇跡發生, 他們要見的阮教授不是真貨, 自己的阮先生也大概率不是本尊——理論上S型初始機能夠修復異常的病變, 可S型初始機是在自己被廢棄后才問世的。阮先生將它融合也是在不久之前，那麼再之前呢？

在從研究所逃走的那天，除了關閉或離線設備, 唐亦步將研究所所有的資料裝了腦中。他曾試圖靠它們理解阮閑那道銷毀指令的前因, 卻一無所獲。

問題來了——撇開其他矛盾點, 假設他的阮先生才是阮閑本人，阮先生的被保存下來是基本前提。

如果這是正規治療計劃的一部分, 他不會翻遍所有資料都找不到蛛馬跡，阮先生也不會混到搞不清自己的真實份。

……那麼就算作非正規途徑的“被消失”。

如果這是需要埋進黑暗的事，特地將阮閑的軀保存下來沒有太大意義。

首先，研究所的資出被控制得極其嚴格，將阮閑的軀帶離是不可能的事。其次，就算阮閑的軀被妥善保存了，那樣的技也絕對需要系統進行在線托管。在當時的無差別掃描下，唐亦步并沒有發現類似的裝置。

然而這不是他的阮先生第一次讓他想不通。

不該存在的、邏輯外的產，不該存在的、邏輯外的緒。阮先生九九是假貨，他也希阮先生是假貨。

可是……

“對于你制作的NUL-00，你——”唐亦步還是鬼使神差地開了口。

“有問題。”余樂突然提高嗓門。

正在修理鐵珠子的季小滿停下作，唐亦步吞下沒有問出來的半句話，阮閑皺起眉。

“這湯我煮過，用了點特別的做法。”余樂說著又往湯里撒了把鹽，咂咂，表突然有點難看。“味道對不上。”

說罷余樂沖回車里：“都給我小心點，事不對勁！為了防著唐亦步那小子吃，我把藏前排了……里面消失了四五天的量！”

沒人知道余樂藏的地方，而他們才離開玻璃花房一天。

阮閑下意識將唐亦步拉到自己邊，警惕地打量四周。本來翻著肚皮任季小滿的鐵珠子也醒了，它費力地蹬起小，彈跳到阮閑腳邊，不解地嘎嘎喚。

“先回車，都回車。”余樂繃，“別管那鍋湯了，你們兩個趕過——”

他話還沒說完，剩下的詞全堵在了嗓子眼，扎得他嚨生疼。

唐亦步和阮立杰不見了。

前一秒還站在那里的兩個年輕人，下一秒徹徹底底沒了蹤影。唐亦步手里的碗和勺子端端正正地擺在空地之上，顯得分外瘆人。

“抓我，小商。”余樂跳回車里，一只手攥住季小滿的金屬義肢。“太他媽邪門了——”

“我的右臂減了80克。”季小滿的聲音里也滿是警惕，“雖然看起來還是完好的……”

“我們明明還沒到仿生人秀場。”余樂直接舍棄了車外的鍋和食，激活車輛所有防，打起方向盤。“到底怎麼回事？”

這同樣也是阮閑的心聲。

不知道是不是唐亦步“不要和人類走太近”的告誡變了詛咒，季小滿、余樂和車輛完全消失。篝火和咕嘟作響的湯鍋還在原地，散發出讓人不適的違和。

“我們已經上島了，阮先生。”唐亦步突然開了口。

“可是Struggler II的秀場離玻璃花房有五天左右的車程，我也沒有在周邊覺到其他人。”

不然他也不會去談NUL-00的事。

“暫時抑記憶加模糊，如果沒有足夠悉的參照，人沒法到時間流失了多。”

唐亦步低聲音。

“不過按照我的經驗，他們不會貿然接近生面孔，你沒有知到是正常的。帶有個人特征的話和觀察不到的事，他們雖然可以糊弄過去，但很容易讓人發現不對勁，所以……”

“所以目前為止，我們彼此間的對話沒有太大問題，沒有被對方發覺的裝備和械也無法被偽造。”阮閑很快反應了過來。

島附近的環境大同小異，他們剛才又是在一個足夠黑而安靜的地方。攻擊者應該在類似的環境待過，偽裝起來不是難事。余樂將藏在了車里，而攻擊者無法遠距離搞清楚車的構造，車的環境是絕對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