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懷中人的推斷正確,那麼自己這些年來可以說是眼見不為實,不知道錯過多可能的報。這個想法讓他胃里的刺猬放棄散步,開始跳踢踏舞。
唐亦步焦慮地噴了口氣,決定把思考中心轉移到逃離這里的計劃上。
秩序監察的卓司令離開,安保從嚴到松會有個調整過程。聯合在外的季小滿,他們可以故技重施,抓住時機集制造一波混,然后趁默默逃離這里。
唐亦步把計劃從頭到尾,從尾到頭過了兩遍,還是睡不著。眼看窗外的天漸漸亮起,唐亦步不滿地哼哼兩聲,隨后低下頭,干脆利落地吻上他的阮先生。
阮先生應該醒了,但明顯懶得管唐亦步,任對方輕咬自己的下,閉著眼繼續睡。然而當唐亦步氣勢洶洶地用上舌頭后,他不得不清醒過來。
被那仿生人的溫包裹,神又疲憊到極致,阮閑這一覺睡得極其痛快,以至于生出了賴床這種陌生念頭。可惜唐亦步沒有放任他的打算,來了個過分激烈的早安吻。
阮閑沒猶豫,對方把啄吻變深吻后。他一個翻按住毫無準備的唐亦步,狠狠吻回去,直到那仿生人開始因為缺氧發出嚴肅的嗚嗚抗議。
“稀奇,你也會失眠。”阮閑察覺到了唐亦步那一點點萎靡,“是因為我把槍放枕頭底下了嗎?”
“……它們不是藏在助理機械那里嗎?”唐亦步一僵。
“唔,我覺這樣玩起來更刺激,一會兒會放回去的。”阮閑打了個哈欠,毫不客氣地趴上唐亦步的口。“你怎麼回事?”
一瞬間,唐亦步看起來有點委屈。
“你為什麼那麼確定非會‘做傻事’?”
“他的緒狀況,結合上他手上的資源……怎麼了?”阮閑先一步下了床,開始穿服。“這不像是能難倒你的問題。”
“早就死去的‘非’和他不相干,一株雪到了崩潰邊緣。他不是重要員,沒有那種有主見到敢于獨自扭轉局勢的格,對外面的狀況也不可能立刻照單全收。就算有緒影響,劍最后的決策明明對他有利,他也不該是——”
唐亦步在措辭上猶豫了半秒。
“——不該是那副到巨大傷害的模樣。為什麼你能這樣輕松地理解?”
阮閑作停住,他不知道該如何去說明這個問題。
這也不是一個僅憑語言能表述明白的問題。
唐亦步坐在床邊,雙手撐著床沿,目灼灼地過來。太正在他后升起,漸漸破開房間深藍的影子。阮閑一陣恍惚,某個景象穿過時空,漸漸與面前的一切重疊。
那也是一個凌晨。除夕過后,屬于新年的第一個清晨。
除了數必須主持項目的人,研究所里大部分員工早已回家過年,研究所的地下居住區幾乎就剩下他自己。阮閑索弄了點流食,去NUL-00的機房打發時間。
他進門的時候,NUL-00正試圖把過年用的土氣老歌改編恢弘悲壯的響樂。還在墻上投影了不簡筆畫似的燈籠圖案,把好好的機房弄得活像兇殺現場。
有那麼一瞬間,阮閑很像轉就走。但機房里熱烘烘的空氣著實舒服,他沒出息地猶豫幾秒,還是指揮椅進了門。
【老爸。】NUL-00迎頭扔來兩個字。
【……我說過,我不接這種稱呼。】阮閑頭痛地嘆了口氣。
【綜合各地的即時資料,這是最適合今日氛圍的親昵法。】NUL-00嚴肅地聲明,【按照習俗,現在你應該給我歲錢。】
當時阮閑十分確定,如果自己的病提前加重,八就是被這麼個東西氣的。
【我不是你的父親,你也沒有歲錢可拿。】做了個深呼吸,阮閑溫和地表示。
【 :( 】
【我們來看電影吧。】阮閑已經習慣應對NUL-00越來越跳的表達方式。
【 :D 】
阮閑十分不應景地選了部兇殺片,一邊把用作早餐的流食放在NUL-00的散熱上加熱。結果劇剛進高.,NUL-00就進了十萬個為什麼模式。
【按照人類現行的主流價值觀,男主人公沒有憤怒的理由。只不過是參考現實多次予以否定,沒有人用超出標準的語言或者行攻擊他,他的生活水平在中上水平……他為什麼會展示出到傷害的狀態?】
這是它的第一個問題,它一下子扔出一大段字。
【這部影片的評分不低,為什麼人類能夠輕松地理解?】
這是第二個。
現在想來,那是他人生中為數不多的溫暖時。可惜因為項目被“阮教授”作廢,那個和自己一起度過五年時、本該陪伴他走到人生終點的NUL-00先一步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阮閑忍不住出手,輕輕拍了拍唐亦步的臉頰。
【這很難解釋。】在那個時候,他曾這樣回答。
“這很難解釋。”阮閑把那些答案從過去打撈而起。
【不過以我這種微妙的況,現在也能夠理解一二。】
“你知道我的狀況,人格缺陷我這樣的都能理解一點。”
【所以我想總有一天,你也可以。】
“……我想總有一天,你也——”阮閑沒能功說完這句話。
他上唐亦步臉側的那只手被攥得死,那仿生人目前所未有得復雜,復雜到他一時無法讀懂。
“我們該去吃早餐了,阮先生。今天的早餐有小籠包。”唐亦步站起,語氣里有點不容拒絕的意思。阮閑揚起眉,強地回手。
“唐亦步,今天你到底——”
“阮先生。”敲門聲伴隨著悉的聲,一同在門口響起。“我,咳,我是黎涵,請開門。”
阮閑掃了表微妙的唐亦步一眼,還是走到門前,將門打開。
黎涵的雙眼腫得厲害,聲音也有點飄,神狀態怎麼看都不太對勁。悲傷混合了詭異的,努力地朝他們笑笑。
“我是來傳話的,非想和你們談談。”這姑娘不像打算就此退出一株雪的樣子。
“非?”
“……可以說是非。”用了個相當曖昧的說法。“兩位如果方便的話……”
“我們現在就走。”唐亦步說,表又復雜了幾分。
“我愿意提供更多關于阮教授的信息。”
當他們找到非時,那個年輕人已經在劍的老位置吃上了包子。他的模樣沒變,一雙眼睛老了不,上那年輕人所特有的銳氣變得厚重。
“為什麼改主意了?”阮閑在他對面坐下,非常自然地接到。
“我之前……我爸之前太過謹慎,又對那個人深,我不太一樣。”非咬了口包子,不好意思地笑笑,自稱還是有點混。“他對阮教授的信任和保護都過了頭,我沒這份心。我想跟兩位做個易。”
這句話的口氣又像極了自己認識的那個劍。
“我這里,不,我爸那里有可以規避檢測系統的一次通訊裝置,他還沒來得及用,你們先拿上。”
“先說你的易容。”阮閑饒有興趣地勾起角。
“今天卓牧然要走,你們和我爸談得也差不多了,我猜你們會在今天離開。”非擱下筷子,喝了口小米粥。“弄出點子,悄悄離開,對不對?當初阮教授也跟我……爸討論過類似的方案。”
“所以呢?”
“我希兩位能轟轟烈烈地離開。”非也頗為老地笑笑。
“……我猜這不止是實力檢測的意思吧。”
非眼里浮出幾分不太像年輕人的贊許和欣:“接下來的信息是我預付的定金——據我對阮教授的了解,阮教授有很高的可能還在觀察這里。而關于他的位置,我恰好有個猜想。如果你們能活著跑出去,我可以把猜想分給你們。”
“希紅幽靈強大到能把你倆從這里撈出去。要是你們表現得出,阮教授說不定真的會愿意和你們合作。”
“而一株雪白賺了個人心搖的環境,能多不發展機會。”阮閑也夾起一個包子。
“不止。”
混合了劍記憶的非抬起頭,聲音平淡。
“你也可以把這當一個信.號.彈。我想要把這個消息傳達出去,讓阮教授睜開眼好好看看——他的火種離徹底熄滅還遠。”
阮閑轉過臉,看向唐亦步,發現那仿生人正巧也在注視自己。
“可以。”沒等他開口,唐亦步就表了態。“這是我的意見。”
“我也同意。”思考了會兒逃路線,阮閑對這個瘋狂的要求沒有太大的抵心理。橫豎作為障眼法,紅幽靈的名號遲早會打響。待會兒他可以確認下余樂的意見,為廢墟海的大墟盜,余樂八也不會反對。
“看來合作基本定了,我去多做點準備。”唐亦步整整醫生制服的領子,見的沒早餐。
“我等幾位的好消息。”非含著粥說道,“……小涵,你嘗嘗這包子,味道真的不錯。”
見唐亦步狀態不對,阮閑也沒有多心思繼續吃早餐。他朝非點點頭,和唐亦步一起出了餐廳的門。
“沒想到你還干脆。”阮閑用聊天般的口吻說道,“在主腦眼皮子底下做這種大作……以前的你可不會同意。”
“我預估過風險,風險在我的承范圍之。”說這話的時候,唐亦步并沒有看向自己。“既然你們三個都想要見阮閑,比起四運氣,抓源頭可靠的報更現實點。”
“還有呢?”唐亦步素來沒有舍己利人的習慣,阮閑完全不打算被對方這樣糊弄過去。
唐亦步停住腳步,轉向阮閑。
“我的課題出現了問題。據我所知,阮教授那里會有相當重要的參考資料。”
“……還有呢?”
“我對自己的判斷能力產生了質疑。”唐亦步聲音很輕,“……阮先生,關于你‘是不是真正的阮閑’這個問題,我也有點好奇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