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步皺起眉。

“2095年4月21日，我的病突然惡化，范林松強行手了我的治療。他一直不滿于我對你的教育方針，以及我對項目的后延要求。借由那次治療機會，他對我進行了記憶作——直接導致后面那些日子，雖然我的知識還在，個人記憶卻十分模糊。”

阮教授看起來頗為慨，沒有半點說謊的生理跡象。

“下令銷毀你的人是他。在我沒有完全恢復的時候，范林松暫時擁有我的代理權限，完全能夠以我的名義下達指令。如果你還留著當初研究所的數據，我可以指認出他進行作的程序痕跡。就算你沒有保留，主腦那里也有備份，這并不是無法證明的事。”

“你會誤會也沒辦法，畢竟在程序層面，下達指示的賬號的確是‘我’。我病倒后，你的信息于徹底封閉狀態，不知道很正常。”

唐亦步仍然保持沉默。

“不覺得不自然嗎？明明你是我最為關注的項目，我卻沒有親自去停掉你。哪怕對待失敗的實驗項目，我也從沒有那樣做過。”

“那個時候你大病初愈，況特殊。”唐亦步不咸不淡地回應道。

阮教授反倒笑了：“現在你還真像個鬧別扭的年輕人。”

“好笑嗎？”唐亦步沒有任對方帶偏對話節奏。“‘差點被殺’不是一個鬧鬧別扭就能放下的問題。”

“抱歉，我只是很懷念這種覺，像是又年輕了起來。”

阮教授收了臉上的笑容。

“我的缺席導致項目無法正常再啟，而范林松早就做好了啟MUL-01項目的所有準備。等我的腦子徹底恢復，你已經在名義上被銷毀一段時日了，我也在MUL-01項目組里工作了長時間。想起來你的事后，我和范林松大吵了一架，可惜覆水難收，誰都沒法挽回已經發生的事。我和他認識太久，他也算救過我的命……唉。”

“所以這算是你們合作關系中的一個小曲。”唐亦步扯扯角。

“不。”阮教授沒有被唐亦步諷刺的口氣激怒，“我理解你的不快，NUL。你清楚，我從未把你當一個單純的項目來看。”

“二十二世紀大叛后，我就一直在找你。我找了你七年……喝點東西吧，你巧克力快涼了。”

唐亦步抱起雙臂，面無表。

阮教授長長地呼了口氣：“為了尋找MUL-01可能的弱點，我檢查過和你相關的全部數據，包括銷毀記錄。那個時候我發現了不對勁，你做得很好，NUL-00。我親自解析了五遍，才發現了銷毀記錄中的馬腳——你在銷毀日志的標志碼里了一個表符號，導致編碼邏輯和正常況有了極其微小的差異，對嗎？”

阮教授在桌面上畫下一個“ ;( ”，唐亦步瞧了眼，作極慢地點點頭。

那是他最后的微弱呼喊，留在那個人邊的反抗標記。而當他再次回到悉的研究所時，那里早已變廢墟。

“……所以我相信你還在。”阮教授表苦，混合著愧疚、欣喜和自責，同樣沒有半點破綻。“你會認定我銷毀了你，按照我對你的了解，你會本能地追尋我留給你的課題。最終來見我，證明我的錯誤。”

“我在帶領反抗軍進行活的時候，試著為你留下了線索。有些是只為你準備的，NUL-00，你應該得到了我留下的S型初始機，對嗎？”

“我也可能在見到你的第一時間殺了你。”唐亦步仍然沒有正面回答問題。“十二年能改變很多東西，你無法預測我的行為發展模式。”

“是個好問題，是的，眼下我還不能死。”阮教授的聲音變得凝重了些許。

那是他悉的阮閑，唐亦步心想，他挑不出對方任何問題。可這個想法沒有讓他覺到放松，反而嘗到一點毫無道理的挫敗。

“……所以我用擁有相同底層架構的MUL-01做了個實驗。”阮教授又抿了口巧克力，“事實證明，就算是徹底失控的MUL-01，它也不會殺死它的創造者。”

兩年前，反抗軍被秩序監察重創。領導人阮閑與范林松發沖突，阮閑行蹤不明，范林松疑似被主腦俘虜。如果這些全部是對面人計劃的一環……

有那麼短暫的一瞬，唐亦步下意識停住了呼吸。面前的人出一子他所悉的、淡淡的瘋狂氣息。

“我從沒說過我原諒了范林松。事進行到那一步，他沒了實際用，這樣做剛好。”

阮教授語氣里只有淡淡的憾，他喝干了杯子里的甜飲料，用手帕了角。他再次開口時，口氣里的憾也無影無蹤，多了些打趣的味道。

“順便一說，既然你已經到了這里，那麼我為你安排的‘阮立杰’同樣沒了用。我清楚你們會合得來，但你們的關系似乎好過了頭。雖然很憾，但我不得不對他進行回收，NUL-00。”

“我們之間只是彼此利用的關系。”

“我知道。”阮教授站起，出一只手，像是想要唐亦步的頭。唐亦步前傾子，取了塊餅干，不著痕跡地躲了過去。“你長得比我想象的還多，很不錯。說實話，你沒有立刻相信我，我很欣。”

“……”唐亦步叼住餅干，繃住臉。

“所以我也會稍微多考慮幾步。”阮教授的手自然地換了方向，拍拍唐亦步的肩膀。“你會親手將他帶回來的。”

唐亦步咔嚓咬碎餅干，瞇起眼睛。阮教授隨手喚出屏，瞟了眼時間，臉上還帶著笑意。

“……看時間，他們現在應該知道你是什麼了，NUL-00。”

長久的沉默后，唐亦步徐徐咽下里的餅干，凝視著金屬桌面上的一點碎渣，隨后也慢慢出一個微笑：“我明白了，不過我想確定況后再出手。”

“沒問題，隨我來。”

“等等。”唐亦步突然開口，“我胳膊上的繃帶松了，我自己不太好，你能幫我系一下嗎？”

阮教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以前你也是，好幾次吵著要我給你的散熱箱系個蝴蝶結。”

唐亦步的笑容也深了些。阮教授見狀搖搖頭，出手，生地用繃帶系了個不怎麼好看的蝴蝶結。

“就算你不相信我，我也希你能放開些。關于稱呼方面，‘父親’我也不會再介意了。”收回手后，阮教授整了整袖口。

“不用，‘阮教授’這個稱呼好的。”唐亦步笑得燦爛而標準，“我說過，十二年能改變很多東西。報告課題的部分你沒猜錯，可我也從沒說過我會原諒你。”

“阮教授。”他頓了頓，刻意加重了這個詞的發音。

“我們還有很多時間來流。”阮教授看起來并不介意，“走吧，NUL-00。”

“是唐亦步。”

“唔，亦步。”

“不。”唐亦步笑著歪過頭，一字一頓。“我希您我‘唐亦步’。”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相信反社會的話，也不要相信AI的話（？

……我知道這兩天的我還是沒有起來，可惡，如果明天寫不到4000+我就加更！總之我先在這里立一個flag√

阮教授自然也不會太正常的hhhh不過他和確實不是一個類型的就是了XD

要知道真相啦XDDD

第160章 門

“監測結果出來了嗎？”

阮教授獨自站在昏暗的小房間里, 周空氣懸滿屏。屏的照亮了黑暗中.在外的機械部件, 它們安靜地盤踞在房間四壁，像是擁有生命的鋼鐵藤蔓。

他臉上那副慈父似的表消失得一干二凈, 只剩下一點苦笑。

“正在分析中, 請稍等。”半分鐘過后, 冰冷的機械音回復道。

遵照自己的安排，NUL-00已經踏了地下深層, 通過屏來確認自同伴們的況。用“同伴們”這個詞或許不確切, 那個仿生人八在專心關注阮立杰的況。

在那之前, 自己已經把該拋出的刺探點盡數拋了出去。

從態度到用詞, 再到每個時期關鍵事件的試探。從NUL-00的即時反應來看，他可以基本確認對方的神狀態和態度。不過要得到更加詳盡的分析，阮教授必須借助儀進行分析——從瞳孔的放大小、面部每一點的，到溫、心跳、呼吸頻率等指標, 這件事上絕對不能出現紕。

他得確定兩點。NUL-00對自的創造者“阮閑”到底抱有怎樣的想法, 以及對為“阮教授”的自己又懷有怎樣的認知。

答案會直接影響他對計劃執行方案的選擇。

“要命, 果然我還是不習慣干這種事。”阮教授了面頰, 聲音很低。“我自己皮疙瘩都起來了。”

從設計層面看來，NUL-00比MUL-01更不可控，作為生的緒理系也難以捉。于是他只能反復刺激那個仿生人, 在短時間獲取盡可能多的報, 同時盡量不被對方發現。

畢竟出于生存本能, NUL-00同樣需要提防MUL-01參與其中的可能，不會一下子對陌生人卸下防備。何況就算是人類, 也沒人會喜歡半路上掉下來個自稱父親的人。NUL-00的第一反應肯定是警惕，這使得報的獲得更加困難。

可惜即便如此，那套問話已經是無數方案中效率最高的一套了。

目前看來，NUL-00對隨機樣的過去事件反應正常，看起來并不存在記憶缺失的況。而對自己刻意營造出的親近范圍，那個仿生人無疑是有點抵的，但又沒有太多憤怒的表現。它將自己的系統控制得很好，沒有流出太多會暴想法的緒。

很有意思。

阮教授不打算輕視對手。從智能方面看來，NUL-00與MUL-01相差不會太遠。問題在于對方莫測的緒傾向——

面對自己過于刻意的親近和試探，它沒有流出任何類似于輕蔑或者憤怒的緒。表面看來，它的表現勉強稱得上“仍然對創造者懷有不滿”那一類，并沒有對自己的份提出太深的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