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人最了。”仲清穩了穩緒, “他們已經理完了地下室和一層,一般我就在一層躲著。”
“食呢?”阮教授順著話題問道。
“街道上有不自售貨機和自助售貨店。”仲清撓撓頭, 表有點尷尬。“你看,我這不是死了嘛,只要拿一點點,確保誤差在每日可接范圍,就不會有人找到我頭上……”
“你是說卡著損耗比例東西。”唐亦步總結。
“干嘛說得那麼難聽!”仲清嚷嚷。
“沒人注意到你?”眼看仲清臉漲得通紅,又要去招惹唐亦步。趁阮教授還沒開口,阮閑趕把話題拉了回來。
“沒有。”小孩子的表永遠變得很快,仲清剛才的惱怒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諷刺。“主腦幫大家算好了每天的行程和重點嘛。你們在街上也不會專注觀察幾個人或者幾輛車路過吧?”
“這個破城里犯罪傾向、意外因素都會被算出來,普通致病基因也會被提前查到。不管是意外還是疾病,正規公民不需要擔心任何事。除非他們像我一樣倒霉,得了還沒被研究的罕見病……反正大家更懶得管其他人的事兒了,只要我不做出特別引人注目的行為,和不存在沒啥兩樣。”
說著他喝空的水瓶。
“我在街上逛了好久呢,只要不摘眼鏡,不會有人看我。”他小聲補充了一句。
與此同時。余樂在唐亦步的指揮下將車停在空倉庫一角,用遮蓋布遮好。所有人跳下車,開始查看周圍的環境是否適合久留。
跳下車后,仲清做了個深呼吸,出了如釋重負的表:“媽呀,我可終于解放了。”
“我、小商、小阮一組。小……唐亦步,你和阮教授帶著那小子一起走,我們分頭探探。”余樂沖深呼吸的仲清翻了個白眼。
“不。”余樂話音還沒落,唐亦步便直白地拒絕了。“我要和阮先生一組。”
余樂瞇起眼睛,鐵珠子蹦到唐亦步邊,迷茫地嘎嘎。
“你們不需要在這里戒備我。”唐亦步開門見山,“說實話,就算你們挾持阮先生,我也能在你們反應過來前將你們殺死。另一方面,我能猜到一點主腦的想法……這座城市被高度管控,對于死尸的敏.程度肯定很高,在這里把你們滅口,只會提前暴我的行蹤。”
隨后那仿生人意味深長地瞧了眼阮閑。
阮閑能猜出唐亦步沒說出口的話——季小滿和余樂還不知道S型初始機的事,讓他們和真相保持距離,能讓事簡單不。
余樂看向阮教授,三腳機械站在仲清后,不著痕跡地點點頭,示意唐亦步的說法沒問題。
“行吧,這個死小子歸我們了,你們也正好解決下你們的破事。”余樂揪住仲清的T恤,一點都不客氣地將他扯到自己邊。
仲清嗷地一口咬上余樂的手,非常賊地跑到季小滿邊,讓個頭相近的季小滿擋住自己,最后沖余樂扮了個大大的鬼臉。
季小滿尷尬地站在原地,看了眼阮教授的三腳小機械,條件反似的繃直脊背。
“考慮到戰力問題,我們查地下室,你們向上查,怎麼樣?”余樂往腰里別了幾把槍,了下上的胡茬。“三個小時后這里匯合,通訊就免了,總覺得這里監控不會。最多三個小時后車前見。”
“可以。”唐亦步點點頭。鐵珠子又往唐亦步的腳邊靠了靠,好表明自己的追隨立場。
盡管季小滿對仲清還有點抗拒,仲清卻特別喜歡纏著看起來更加無害的季小滿。余樂斜睨一眼試圖和季小滿套近乎的仲清,不怎麼友好地出牙齒。
地下室的確要相對安全。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季小滿還是激活了自己的屏,好捕捉異常信號。
“姐姐好厲害。”仲清見地甜起來,“這種解析方法我一直不懂……”
“我也不懂,不懂好的。”余樂趕蒼蠅似的將仲清揪開,“好好帶路。”
“我都說了沒事了,還不是你們自己不信。人變老之后都這麼多疑嗎?還是就大爺你自己——”
“小看主腦可是會吃虧的。”余樂不好真的和一個孩子較勁,勉強維持住了緒平穩。
“……我也吃不了多虧了。”仲清的聲音低落下去,“要你們不來,我估計也活不了多久。有吃有喝有住不錯,但這里藥和醫療管理嚴得要命……要是我再生病,只有等死的份兒。比起天天提心吊膽,說不定被決還更輕松點呢。”
余樂用冷燈掃空空如也的地下室,沒有說話。
殯儀館的地下室很大,但大部分械都被運走了,小部分被遮塵布蒙著,尸般堆積在墻角。室氣溫偏低,沒什麼蚊蟲,如果不考慮舒適度,這里的確是個合適的地方。
“你家……”季小滿試圖打破沉默,可話剛出口就察覺到了話題的不合適,又默默住了口。
“沒事,漂亮姐姐可以隨便問。”仲清聽起來很是開朗,“我去看過,看過不次。公民‘仲清’很健康,主腦為他安排了合適的朋友。他們……他們都過得很好。”
“我明白那種覺。”季小滿小聲說,甜甜-Q2的臉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親人不一定是真的在意‘你’,那種……”
“我不知道。”仲清似乎裝不下去了,語氣里開朗的味道淡了點。“姐,你肯定清楚,每天人有一大堆細胞死去。時間足夠久,人里絕大部分細胞都會被徹底換上一遍,你還是你,對吧?”
“……是。”
“和這種況相比,公民仲清是我沒錯,也是老爸老媽的孩子。”
仲清踢著地面,哪怕上面什麼都沒有。
“如果不是還想觀察這種病在活的發展,在仲清康復的那一天,我就該被理掉,不應該醒過來。”
“你能接?”
“不太能。”仲清咧咧,向前走了幾步。“但99.99%的人都認可,我又去跟誰說呢?反正我只是特例,大部分人一輩子都不到我這種況啦。‘我’還在老爸老媽邊,我們過得很好——我只能這麼想,我想老爸老媽也只能這麼想。”
不然誰都無法接現實。
“……等等。”仲清突然收了復雜的口氣,他抓住老余腰后的腰帶扯了扯。“那邊的布置和我之前看到的不一樣。”
“你能看到那邊的東西?”還沒照到那邊,余樂揚起眉。
“能,但別指我描述。我們眼里的東西差別太大。”仲清強調,“我只能告訴你,它們看起來不一樣了。”
“怎麼個不一樣法?”
“……尸了幾。”仲清皺起眉,“奇怪。”
另一邊的氣氛則詭異地融洽,可那融洽里有八.九分是客套,活像在進行某種商業會議。
殯儀館的二層還留有不東西,只不過那些機械阮閑大多都不認得。不生和人類的軀浮在槽中,被黑暗模糊看不清廓的影子。
阮教授吧嗒吧嗒跑在π前面,可能是環境太過陌生,π不再試圖啃咬阮教授的三腳機械,只是慫兮兮地跟在唐亦步后。
“……那個孩子說的‘永生計劃’是怎麼回事?”阮閑站在唐亦步右邊,左手被那仿生人攥得死。
“大叛前不久實行的實驗項目。”阮教授轉著盛放大腦的機械槽,“從前為了解決疑難雜癥或者追求永生,人們會冷凍自己的軀或者腦。普蘭公司更進一步,提出了返老還的服務。”
“那個項目原本是用于和研究院的α-092板的,當時研究院的態度是修復損傷,普蘭公司的態度是將患直接更換掉。”唐亦步搶過話題,“它開始由康子彥負責統籌,后來康子彥因為妻子的去世自殺,項目開始向其他方向發展。”
“人的衰老會引起全面衰竭,只靠替換健康無法撐太久。普蘭公司干脆提供全更換服務——利用基因技制造一年輕健康的,附送致病基因剔除,然后將腦移植進去。”
曾經被病痛折磨得山窮水盡時,阮閑自己也曾考慮過類似的方案。不過他的況實在特殊——他的病明確影響到了腦部,使得他的腦部格外脆弱,撐不過這種程度的遷移。
像是看出了阮閑的想法,唐亦步繼續:“不過也有不人腦部狀況特殊,或者病灶就在腦部。后來他們……將項目推進為‘人格與記憶’的腦對腦轉移。”
“普蘭公司的仿生人一直在應用人格數據,他們這方面的技相當。”阮教授不咸不淡地補充。
阮閑不需要進一步解釋,他清楚那意味著什麼——正如仲清的況,人們復制一個完全健康的軀,然后將記憶和思維“轉移”進去。
只不過轉移真的是轉移嗎?
在神經數據方面,這類轉移更接近復制與刪除兩個作的結果。也就是說……
“這個永生項目在大叛前有沒有出過什麼事故?”阮閑換了個角度。
“有。它在早期只開放給數志愿者,不過所有志愿者和他們的家庭對它的評價都極高……大叛前半年吧,這個項目即將投放市場前,出了一起事故。”
阮教授顯然比唐亦步更清楚這件事的細節。唐亦步有點氣鼓鼓地閉了,將阮閑的手攥得更了些,阮閑忍住了痛,一聲不吭。
“當時的志愿者是一癌癥擴散、全衰竭的老年男。他的新軀被調整為三十歲,相關致病基因也被修復了。事到這里都還正常——普蘭公司按照流程進行了記憶思維轉移,‘獲得新生’的志愿者緒良好。按照當時的規矩,為了確保替換下的軀殼不被用在其他方面,軀殼會在志愿者及至一名擔保人的見證下冷凍碎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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