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你的新方案很滿意，也很好奇。”主腦表示，仿佛沒聽到卓牧然的后半句。“所以我決定分出一點計算空間給它，帶我一起去。”

卓牧然往咖啡杯里扔了兩個糖塊，倒也沒有表示半點不滿。幾秒后，車子自己啟，直沖云霄。

白的車輛穿過云層，在蒼白的月中繞了幾個大彎，最終停在一片虛空之前。卓牧然將手指按上屏，一陣輕微的嗶嗶聲后，一個長方形的白箱子出現在了車輛面前。它的高度恰到好，仿佛建立在云層之上。

那個長方形更像是兩個立方拼的，眼下其中一半正打開，出了上下疊加的兩個車位。另一個其中一面倒了下來，變為適合人落腳平臺。

卓牧然下了車，車子自己朝車位奔去。他踩著白平面，進了另一半“盒子”。在他完全進室后，放下的那個平面再次收起，長方閃爍片刻，再次空氣。

室擺放很簡單。一張床，一個浴缸，一個存儲了不食的冰箱，以及簡單至極的廚房和盥洗室。卓牧然將所有生活必須設施集中在了一個角落，立方形房間大部分空間都空了出來，用于沙盤投影。

主腦是個方便的客人，它連茶水都不需要，只是自顧自跑到沙盤邊，看向那些不斷跳躍的數字和算式。

“他們很可能去了你的城市。”卓牧然給自己煮上了茶水，他似乎一定要喝些帶味道的東西，才能咽得下水。“如果看得見餌的狀況，事能簡單不。”

“嗯。”MUL-01簡單應著。

水燒開后，主腦的注意力跑去了壺噴出的白水蒸氣上。他將一只手放在壺附近，看那些水汽沖過不存在的虛影。

“考慮到他們和阮閑的合作，我們不能留任何標記。任何追蹤程式、機械甚至于不自然的神導，都可能打草驚蛇。”虛影青年的聲音仍然溫潤好聽，“只有我對餌一無所知，阮閑才可能去咬那些餌。”

“NUL-00的人在仿生人秀場展現出了不俗的能力，那應該是某種對機械病毒。手里抓到了這張牌，阮閑一定會想辦法將它送到我這里。”

“我不是很確定。”卓牧然不卑不地表示，“周邊所有非城市區域我都增了兵，沒有收獲。最近幾個城市，我也都埋了餌……可據我和阮閑打道的經驗，就算我們在餌上什麼都不放，他也可能察覺那些是餌。”

“他知道，他會冒這個險。相對的，我也必須承可能被襲擊的風險。”

MUL-01還在玩那些水蒸氣。

“就像下棋，無論棋手再強悍，只要雙方勢均力敵，就不可能一顆棋子都不丟……就像他知道我發現NUL-00的第一反應是測試和試探，我的確那麼做了，就算信息的收集導致NUL-00功逃掉。”

“R-α、R-β、M-α、M-β，最近的四個城市，猜猜誰會帶著木馬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請大家相信我，只要詳細代了作案經過（？）和結果的計劃，我肯定是不會順著走的XDDD

大家國慶假期（重音）快樂呀！！！

開文的時候本來想九月份寫完，怎麼又寫到十月了……_(;з」∠)_

第194章 反例與錯誤

阮閑有事瞞著自己, 唐亦步一點都不喜歡這種覺。

這覺是嶄新的。自從他們相遇, 阮閑對他瞞下的事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可那時他打心底不在意這些細枝末節。它們曾經是雀鳥在雪層上留下的足跡, 現在卻變刀刃在上劃出的刻痕。

可他們剛談完不久, 才許諾了用更溫和的方式探索彼此間剩余的謎團。唐亦步試圖用一個吻化阮閑, 順便自己，然而他沒有功。

心臟像是被兔刷掃著, 唐亦步討厭這種綿但無法忽視的細小焦躁。

阮閑已經松開了他的手, 向不遠的余樂走去。他在仲清面前半蹲下, 從懷里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個薄薄的線帽。它的樣式有點偏式, 但是低調的灰。仲清悄悄看了季小滿一眼，有點激地接過線帽，將它戴在頭上。

戴上之后，仲清那副惹人煩的青年聒噪氣息又回來了點兒。

又是他無法理解的行為, 唐亦步想。

只要仲清閉好頭上的眼睛, 季小滿不會發現。而其余人都知道真相, 那些眼睛是否暴在外似乎沒有太大區別。可阮閑不知道什麼時候順了頂帽子, 還特地將它給了仲清。

按照邏輯，仲清更應該到被冒犯才是。他想不通。

唐亦步默默將它記在心里，放在課題研究的那一欄。最近每記錄一次信息, 他便覺得自己離課題答案更遠了一步。別說對于他人傷害的研究, 連他自己自產生的不快, 他都無法好好解釋。

的確是個困難的課題，他的阮先生當初許諾了要和他討論來著, 眼下對方像是忘了這回事。

唐亦步嚴肅地想著，不一會兒自己生起了悶氣。他折回車里，打開便攜小背包，把僅剩的幾罐櫻桃汽水全都撥拉到自己的背包里，氣哼哼地背好。

他再回過頭的時候，阮閑已經開始向季小滿討要特定的醫療機械——作為一位機械師，季小滿不會把不常用的機械隨帶著，更喜歡臨時制作它們。

分開時還好，他們會和后，季小滿對車上的所有零件做了清點。為了避免引起的懷疑，阮閑選擇直接向尋求幫助。

當然，他也可能借此舉給季小滿發揮的空間，從而讓阮教授間接欠更多人。

唐亦步倒是能想通這些，然而阮閑沒有向自己求助這件事還是讓他焦躁。

……這本毫無道理。

唐亦步拉長臉，帶著殺氣打開一罐櫻桃汽水，打算用它來澆滅胃里的暗火。

“我們需要裝置，等狀況安定點，我打算從仲清那邊取得足夠的樣本。他現在問題不大，但沒了主腦的支持，說不準會出些意外狀況。”阮閑對季小滿說道，誠懇的表挑不出任何瑕疵。“最好是耐用點的，我們的庫存不多。”

季小滿點點頭：“明白，我們的消毒藥品不多了，省著點用。”

“地下室我們都看過了，有三個直接出口，四個電梯口。三個直接出口里，兩個是專供車輛使用的，出要進行徹底的掃描。一個是急出口，正鎖著，但我們應該能破開。”

余樂則談起正事。

“電梯那邊就別想了，不同樓層還有不同權限，檢查只會更多。你們應該瞧見樓梯了，這幾層還好，在往上只能走電梯。”廢墟海曾經是各種建筑的混合海洋，余樂顯然對相關問題研究頗多。

“……但我總覺得哪里不踏實。”報告完自己這邊的況后，余樂再次開口。“想睡覺就趕著有人送枕頭？咱們剛逃到這兒，仲清就剛巧從主腦的監視下逃出來了？”

“他上沒有任何被監控的跡象，也沒有任何追蹤裝置。”阮教授表示，“不過的確非常巧合。但依據沒有證據的猜想就選擇風險更大的路，這并不明智。”

“你的思維方式還像MUL-01的。”余樂嘟噥，“你確定它不會專門給我們來幾個類似的絆子？”

“我們這邊變數肯定比它想象的要多。”阮教授平靜地答道。

“時間不早了，你們先睡一會兒，我和阮先生去確定一下被運走的尸的共。”唐亦步適時，將剩下的櫻桃汽水全都灌進了。

那個運送尸的人已經驅車離開，這棟樓里還氣的就剩他們幾個，這是個絕好的機會。

他還能夠趁機和阮先生多相會兒，他可以好好和對方聊聊他的課題。唐亦步心中的算盤打得啪啪響。

“你先去吧。”阮閑說道，“我還有點事想要調查。”

唐亦步心中的算盤啪地碎裂，算盤珠子灑落一地。他張張，憋住一個櫻桃汽水制造的嗝兒，不知道是因為口強行憋氣的痛，還是意外突至的打擊，唐亦步心口和鼻子一起酸了一下。

他不滿地皺皺鼻子。

“……我一會兒會上去找你。你聽見余樂的話了，最頂層的安全系統太過嚴，又只有電梯。我的運神經勉勉強強，只會拖你后——我會去留有樓梯的最后一層等你。”

似乎是察覺到了唐亦步的不滿，阮閑迅速加了句解釋。

他的阮先生越來越狡猾了，唐亦步心想。他無法從阮閑的解釋中挑出錯誤，對方的說法沒有任何問題。可他的不滿并沒有因為得到合適的解釋而消弭，反倒越來越強烈。

又是新奇的，唐亦步一邊用力不滿，一邊仔細把它記在心里的小本子上。

他的父親正朝一個他無法猜測和控制的方向走去，那徹底存儲對方的在他的心底再次翻騰。唐亦步頓時警覺起來，將它按回心底，意識到一段私人冷靜時間也不錯。

要讓對方心甘愿屬于自己，他或許應該表現得更加無害而可靠。那些未知的緒卻幫了倒忙，將他推向疑神疑鬼、邏輯缺失的方向，唐亦步有點喪氣地想道。

有那麼一秒，他甚至有點認同MUL-01的發明——如果能潛對方的腦子，讓他們無數次提前模擬這些對話，也許他不至于像現在這樣被未知、好奇、警惕和懊喪共同撕扯。

“好。”唐亦步練地控制著臉上的表，面上平靜無波。

只不過在走過拐角的時候，唐亦步悄悄地瞥回去一眼——阮閑正和那個小三腳機械說著什麼，可惜在這個距離，沒有S型初始機的唐亦步聽不清對話容。

他憾地踏上樓梯。

一個人的探索時間分外無聊，這在他之前的生活中是家常便飯，如今唐亦步只覺得它活像是被咀嚼過三四次的甘蔗渣滓。

大半夜過去，他愁眉苦臉地從沒樓梯那層搜索到頂層，又從頂層搜索回沒有設樓梯的最低層。橫豎沒有攝像頭能留下他的影像，唐亦步索不再做表管理，任由臉皺得像苦瓜。

結論是好的，比起仲清這樣詭異卻發展緩慢的疾病，主腦更偏好發展極快，殺傷力較強的怪病。將那些致命的東西進行加工和混合，唐亦步能在腦中想象出自己各式各樣的死法，無論哪種都帶著鮮、腐和膿水，并且死亡過程不超過五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