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步同樣沒有被面前的景象困擾，他更像是在思考其他的問題，時常心不在焉。阮閑給他的那些吸被他藏在了上各個犄角旮旯的地方，那個背包里除了吸還有點簡單的吃食，唐亦步選擇將它時刻背在邊。

在確定自己的計算過程出現缺陷后，唐亦步消沉了久。他幾乎拿出進食以外的全部時間觀察眾人，直盯得每個人直打哆嗦。除了阮閑——阮閑簡單地活著，活像早就適應了這樣的生活。

除了安唐亦步和查看仲清的況、并安那個孩子，阮閑拿出了大塊的時間和阮教授聊天。唐亦步留心聽過，可惜只聽到了關于技的探討。

阮閑持續詢問阮教授那個刺殺機械的運作遠離，唐亦步生存率的算法，以及主腦那邊流行的防監察措施。他沒有去問城市和主腦本相關的問題，阮教授也就一一作答了。

無論是關于自的疑問，還是關于人類的探究，他的研究進度幾乎停滯不前，像是踏了及腰深的泥沼。

這五天過得唐亦步如坐針氈，以至于分不出時間來和阮閑單獨相。

他的阮先生莫名忙碌了不，而他只有討幾個擁抱的力氣，順便用低落的緒撈幾個有安效果的親吻。他的愿像是已經實現，又像從未存在過。似乎有一萬件事等著他做決定，而他一個“確定”按鈕都夠不到。

唐亦步漸漸有點不知道該怎樣理自己的殺意與……這份越發古怪的復雜。他對什麼都不再確定，陌生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臟。他只能被迫把力放在如何抹消MUL-01這個議題上，同時猜測阮閑是不是在用同樣的做法拖延。

這種狀態太過危險，必須盡快改變。

幸運的是，在暴恐懼的支配下，仲清比剛上車時老實了不，滿心只想著這座建筑的封鎖解除，好讓他們早點逃出這座城市。

這段日子繃至極，又淡而無味，幾乎每個人都開始產生不同程度的煩躁緒。其中仲清尤為突出——這孩子一天張過一天，但凡他們在這里多待一小時，他驚弓之鳥的氣息便重一分。見他們久久不肯離去，眼看又沒什麼迫，他的神快崩潰了。

唐亦步大概清楚原因，最近阮閑給出的結果不是很理想。

在唐亦步看來，那些只是小問題，常見的頭痛腦熱罷了。仲清是他們一行人中子最虛弱的，也從沒吃過這樣的苦。之前他還能去市區取得味便捷的食，現在只能陪他們一起窩在冷的地下室吃放了將近十年的豆子罐頭。

但對于從未被平凡病癥所苦的仲清來說，這無異于晴天霹靂。不知道是生活環境驟變的恐慌磨了他的耐心，還是病毒集意識的自保傾向過重，他的緒尤其低落。

今天也不例外。

與關海明的慣例流完后，阮閑按照慣例了仲清一點。唐亦步則按照慣例查看了下那個工作人員的狀況——那人正開著音樂，泡在臨時浴缸里，舒服地喝著涼飲料。

這幅景象讓這支臨時隊伍的整緒又灰暗了幾分。

隨后唐亦步踱到阮閑邊，看對方意味不明地忙前忙后，盯得阮閑脖子后的汗都立了起來。在得到對方一個吻后，唐亦步慢悠悠地挪走，在腦中拼命計算MUL-01接下來可能執行的計劃細節。

唐亦步只覺得自己的忍耐也快要到達極限，連對方溫暖的吻都沒法讓他開心多——就算阮閑上說著他們要更積極地面對這段關系，這些天過去，事只是變得越來越糟。

他想不出解法，還不如考慮怎樣對付MUL-01更讓人舒適。

唐亦步發著呆，直到輕輕撞上墻壁，然后沉默地改變行進路線，活像一只在臺球桌上緩緩移的臺球。

然而腕環發出的警告讓這只臺球猛地回到現實——

仲清跑了。

余樂正在和季小滿一起調試車輛，好保證車子不會在他們逃跑時出岔子。阮閑抱了一大堆七八糟的機械窩在墻角，不知道在忙些什麼。那個孩子趁所有人都在忙，自己跑出了地下室。

仲清最近雖然緒焦躁，卻沒有任何出格的舉，眼下應該是阮教授正在照料他，唐亦步沒有對他進行特別提防。

唐亦步立刻閃到阮教授該在的位置，那個三腳小機械倒在地上。看狀況沒有大礙，只是系統到了瞬間的干擾。一個簡易的自制EMP小炸.彈正躺在一邊，估計是這東西搞得鬼。

唐亦步下意識用目尋找阮閑。

“小阮追過去了。”余樂用沾滿機械潤油的手指指樓梯，“小阮應該追得上，時間沒差多，別擔心。”

“他可能想去那個工人那邊控制，關掉周圍的封閉罩，從這里跑出去。”季小滿抹抹額頭上的汗，“阮教授那邊我第一時間看過了，他沒事，況和正常人暈倒差不多。”

哪里不對，唐亦步皺起眉。

阮教授就算再不小心，也不會心到被一個孩子的自制EMP炸.彈擊中。先不說這個，就算仲清擁有一定程度的機械知識，從這邊拿到組裝簡易EMP炸.彈的零件不難，他也無法保證做出的東西能功制住一代表最尖端科技產的阮教授。

季小滿已經查看過了阮教授的狀況，那只意味著一件事——自己的腕環報警遲了，它本該在仲清離開他們超過三十米的時候就進行提醒。

仲清有幫手。

……而他也能猜到幫手是誰。

“上車。”唐亦步聲音沙啞。“現在立刻上車。”

唐亦步話音剛落，四周便響起隆隆的響聲。有人發了警示，不過還是初期，唐亦步曾在腦中模擬過千萬次這個場景，如果他們立刻離開，是能夠功逃走的。

前提是他們立刻離開。

唐亦步的像是自己有了意識，他沒有沖地沖去將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阮閑拉回，而是冷靜地拎起阮教授，指揮余樂和季小滿前進。或許是出于對NUL-00這個主腦前的信任，沒人提出異議。

他們頂著漫天星辰，沖出黑暗的地下室。由于暴的目標不是他們，車子沒有遇到太過復雜的阻礙。

唐亦步爬出車窗，半蹲在車頂，看向亮著一層的灰建筑。有一秒，他心底升起某種暗的喜悅。另一只鞋子終于落了地，他所擔心的一切了真。他的父親終究離開了他，走向了一條他無法看清的路。

或許之前那些話語不過是緩兵之計，而自己這些天的苦惱只不過是被擾的結果。他們之間本沒有信任，他還記得玻璃花房那個充滿、撕咬和親吻的夜晚，那才是“父親”的本。

無數霧氣消散，他的目標重新出現。如同在荒涼的雪夜發現火，他七零八落的思緒瞬間集中到一起。

他要把他找回來，然后做完自己早就該做的事，不再需要被未知和懷疑折磨。

唐亦步知道自己在笑，他的角無疑提了起來。可于此同時，他的面頰再次變得潤，他試著用手背去，卻怎麼都不干凈那些眼淚。

眼看連鼻涕都要流下來，唐亦步悻悻爬回車。習慣地從背包里掏手帕和食，試圖讓自己覺好點。

然而他的手到了一個冰冷堅的玩意兒，唐亦步吸吸鼻子，將它和手帕一起掏了出來。

唐亦步張開手心，一個罐頭躺在他的手里。他認得那東西，那是他剛找到阮閑時，對方邊帶著的東西。罐頭蓋上刻了個笑臉，標簽早就被他們撕掉了。

阮閑沒有留下任何留言。

唐亦步定定地盯著那個罐頭，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用手帕胡抹了一把臉，掩住越來越明顯的笑意。

“慢點。”他繼續下達指令，“繞建筑再走一圈！”

“可——”

結果余樂還沒問完，一聲尖便從不遠響起。樓層玻璃碎，仲清尖著跌下樓，快要地時邊膨起一層厚厚的緩沖墊。余樂來了個急轉彎，將那個尖的緩沖墊球接上車——季小滿利落地了緩沖墊，把纖瘦的年拉回車上。

“他——他——”仲清驚魂未定。

“走。”唐亦步繼續指揮。

“可是小阮……”

“走。”

唐亦步語氣堅定，見仲清掉了下來，他心里的某個猜測坐實了七八分。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天來，他第一次到如此輕松。

“不用管他。”他補了一句，“阮立杰是我見過的最……了不得的瘋子。”

他加重了“阮立杰”這個名字的語氣。

作者有話要說：

嘻嘻嘻嘻（？

正式開始搞事——！XD

至于怎麼搞事，下章分解XDDD

第196章 生死試驗

阮教授在顛簸中醒來, 而在剛剛醒來的那一刻, 他便知道出事了。

其實比起“醒來”，“重新啟”這個詞或許更加確切。在理意義上, 他只不過是被機械層層包裹, 并以此維生的。若是由人以外的種來判定, “他”和接在維生裝置上的肺、肝臟或心臟沒有本質區別。

只不過比起那些勉強供能的維生裝置，他自己親手設計的這一個更加好, 好到他可以安心地把大腦放其中。槽濃中的養分足夠這個大腦撐十年以上, 這還不算三腳機械上搭載的自主產能裝置。只要不被主腦作為主要攻擊目標, 堅的外殼和心設計的系統防能抵絕大部分傷害。

它絕對不會被一個孩子隨手拼湊的EMP炸.彈放倒, 除非這個孩子有個能力與自己相近的“助手”。可惜縱然他明白這個道理，當仲清啟自制EMP炸.彈時，他沒有來得及反應。

再醒來時，世界已經變了樣子。仲清驚魂未定地蜷在車后座, 頭上戴著阮閑給他的帽子, 上還黏著緩沖墊氣后剩下的皮。季小滿正耐心地幫他清理那些而韌的墊子碎片, 唐亦步靠窗坐著, 金的眼睛漉漉的，鼻尖有點發紅，像是剛哭過。

“終于有個靠譜的醒了, 我們需要更多的路線信息。”余樂抓著方向盤。“唐亦步, 你不是說等……咳醒了后一起說嗎, 現在是時候了。你們到底在搞什麼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