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們最好別浪費手里的牌。”余樂瞥了眼持續迷茫的仲清，“這小子怎麼辦，你總不能一直這樣用知迷彩干擾他。”

“只針對他一個人的話，一晚上沒什麼問題。這是在保護……”

說罷，兩個人都噎住了。

仲清自己去他們盛放雜的工袋，了兩個耳塞出來，大義凜然地塞住耳朵。隨后他用帽子遮住大半個腦袋，給自己套了個眼罩。那小子扯了虛虛蓋在季小滿上的毯子，在墻角把自己裹一個繭。

“我對你們的事沒興趣。”被堵了耳朵，他特別大聲地說道。“我還不想被滅口，你們可以把我眼前的馬賽克去掉了——滿眼馬賽克太難啦！我睡了晚安，不用回答，我什麼都聽不到！我只是個無辜的未年人。”

毯子突然被走，季小滿從睡夢中驚醒。麻利地擺出戰斗姿勢，雙眼還帶有剛睡醒的迷茫。

“……”余樂突然覺得阮教授也沒有他自稱的那樣靠譜，他開始對“最多推算出三四步”這個說法產生深深的懷疑。

不過算了，想想現況——兩個人類，一個大腦外加一個病毒聚合，把自己藏在臨時地窖里，試圖推翻擁有世界級資源的主腦。他們甚至還有自信聊聊勝率，積極心態總歸使人長壽。

然而這個七拼八湊的臨時團隊里，此刻心態最好的無疑是阮閑。

被困在他人的意識中，無力做出任何作。對于大多數人來說，這無疑是件恐怖至極的事。更別提宿主的緒會時不時將人卷，讓人逐漸混淆自我的邊界。

阮閑理這類問題，方法稱得上簡單暴——凡是激烈的緒，一律不是他的。

唯一能困擾他的問題只剩。

這是第幾個人了？阮閑打量著面前缺燈的地下室，他在各個非法記憶理人上輾轉已久，越無數國界線，宿主數量多到忘了計數。

外界時間可能還不到一天，但在上，他在2100年12月31日已經困了幾個月。在主腦的眼里，要有這樣的意志力，自己怕是唐亦步到發瘋。

眼前的一切或許不是社會最糟糕部分的影，而是整個社會的影。

來做易的人涵蓋了各個階層，雖說記憶尾酒酒吧異常紅火，人們還是會刻意追求那些沒有篩干凈、帶有原先主人部分人格的記憶。它能讓人麻痹，讓人逃離，讓人短時間變另一個人，以至于有人試圖用它來“修正”自己或他人的格。

非法記憶丟棄更為常見。大到至親好友的離去、一段的崩潰，小到與陌生人生出丁點，都有人專門將它們從腦子里挑干凈，省得它們影響好的一天。

雖說不被法律認可，這顯然已經了優于煙草和酒的消遣方式。

然而即使如此，社會仍然正常運轉，并未出現衰敗的跡象。要說和他認知中的有什麼不同——記憶與人格的片段移植、以及軀殼與的機械更換已經了普遍現象。法律在努力發展，卻完全追不上相關商業市場膨脹的速度。

除去數倫理領域的學者在質疑，最明顯的后果，其實只有一項。

人們開始變得異常自我且尖銳。

既然不愉快的記憶可以剔除，那麼在制造不愉快時，很有人愿意收手。在這短短的時間里，阮閑至接過幾百份類似的記憶——只要和對方稍有不和，人們可以毫無顧忌地出手。無論是沖對方口來兩刀，還是趁機發泄一天的不滿。

傷害可以治愈，痛苦的記憶也可以去除。只要不把人弄死，懲罰往往不會太重，代價小得驚人。至于意見的不同，更是可以忽略不計——只要將對方的聲音從自己腦刪除就好，省得煩心。深知對方也會這樣做，也鮮有人去注意所謂的禮節了。

好在與此同時，越來越的工作需要人們共同完。社會在以一個奇異的形態前進，法條被修改了一遍又一遍，阮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去評價這個方向。

所有概念都在模糊、混雜。人們就像煮爛的稀粥，人格彼此嵌，彼此間卻又異常疏遠。

不過至它們能讓他明白，主腦并不是為了“調整瀕臨崩潰的人類世界”才出手的。

技人員的一瞥、普通市民的短暫停留、老人在荒漠邊緣焦地前進，他將他們眼中的世界刻進腦海——這幾個月來，阮閑抓住了足以推算主腦位置的報，他接下來需要械來輔助計算，以及從其他途徑再次確定主腦的機。

哪怕再待下去，阮閑自認也撈不到多資料。或許該“崩潰”一下，離開這里了。

只不過就剩一個問題，阮閑嚴肅地思考——自己是要以“機械生專家”的份工作的，可他對機械生命的了解只有皮，或許他該再待一陣兒……

肺里突然一陣火燒火燎的疼，阮閑從槽中爬起，咳出淡藍的藥。

他被強制拉出了“夢境”。

是餡了嗎？還是……

“晚上好。”唐亦步正在他面前，那仿生人上都是，帶著硝煙和泥的味道。他一只手正拉著阮閑的手臂，用的力氣極大。

阮閑張張，但沒能功發出聲音。

“……我很抱歉，阮先生。”唐亦步輕聲說道，表很是復雜。他一只手拿著槍，冰冷的槍口頂住阮閑的額頭，隨后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將它移到了阮閑的口。“我沒法把你救走。”

完蛋了，無數念頭瞬間掃過阮閑的腦海。

如果他是阮立杰，他或許會因為眼下的況難過，可惜他并不是。更何況就算唐亦步想滅自己的口，那家伙本不會用槍，會直接把自己的腦袋擰下來碎。

而且他還有決定的證據——面前這位“唐亦步”，上一點食的味道都沒有，他聞得出來。

可阮閑還是出了一冷汗。

主腦這招玩得不錯，這位“唐亦步”異常真。它挑了他神本應瀕臨極限的時候來了這麼一手，可謂誅心。但對于“阮閑”來說，他擔心的是另一個層面上的心碎——

主腦估計想要讓這位“唐亦步”剛開幾槍時被打斷，將自己從死亡線拉回，從而徹底化他的神防線。然而面前這東西要真的開槍了，他的心臟會不慌不忙自己長好。

到時他可就徹底暴了。

必須迅速做出決斷，阮閑的腦筋飛快轉。他深吸一口氣，出雙臂，將面前的“唐亦步”摟進懷里。

“我愿意為你死，親的。”阮閑用盡全力表演著，面上一副虛弱卻堅韌的模樣，心毫無波瀾。“但我得到了很好的報。關于你和阮教授計劃的事，我想會有用……在你開槍前，我得把它們告訴你……”

果然，“唐亦步”停住了作。

阮閑了把冷汗，剛打算繼續，卻被面前的景象噎住了嗓子。

不遠，另一個唐亦步上綴滿七零八碎的小玩意兒，表復雜地著玻璃窗。他就那樣在玻璃上，緩緩下，逐漸出他的視野。阮閑甚至從那表里看出了一點驚恐的味道。

水果和鮮的味道直頂鼻子。

……事麻煩了，他麻木地想道。

作者有話要說：

糖：？？？

：？？？？？？

——

主腦之以，曉之以理。可惜既沒啥，也不講道理（？

真實混陣（×

第207章 第一次鋒

唐亦步心無比復雜。

阮閑所在地點離那座城市不算太遠。按照A型初始機近乎不講道理的前進速度來看, 若是他走兩者間的直線距離, 連一天都用不到。

難點是將阮閑找到。

離開主腦的城市范圍，人工建筑幾乎再無蹤影。他必須穿過茂的林子, 追蹤空氣里微弱的信號變化, 一點點尋找最合理的前進方向。唐亦步翻遍了周圍可能的主腦據點, 通過種種蛛馬跡追尋阮閑可能的去向。好在他的想法和主腦類似，不至于在下判斷上太過優寡斷。

饒是如此, 唐亦步仍然在附近兜了幾個大圈子。他花了整整三天半才找到阮閑的位置, 果干快吃完了, 可他還是給阮閑留了一小袋柿餅。它是老余做得最功的東西, 甜滋滋的，味道很是不錯。

他想讓阮先生也嘗嘗。

阮閑留的罐頭占了他里的暗袋，唐亦步把包好的柿餅小心地放進外口袋。幾袋子果干可無法滿足A型初始機需要的熱量，他開始自己捕獵——森林里的不, 填飽肚子是沒問題的。只不過怕煙氣被主腦發現, 唐亦步只得像林中野一樣撕開獵的, 取食生。

他時不時會嗅嗅那袋味道香甜的柿餅, 出乎意料的，分它的擊敗了他的食。唐亦步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沒有多吃掉它的沖。

唐亦步沒有再睡, 他馬不停蹄地奔波數天, 終于找到了一個訪客日志有點意思的據點——悄悄潛系統后, 他對比了過往兩年的人數記錄和人員分布，好生計算了一通, 終于確定這里最近來了位不能自由活的“客人”。

于是他花了半天來解析據點的安保況，終于在離期限只剩不到三十個小時的時候，功找到了阮閑所在的建筑。

拍了拍在網兜里不滿撲騰的鐵珠子，唐亦步壁虎似的上墻，開始朝建筑高層爬。不時有巡邏機械飛過，他得繃每一神經，分出七八分力來應付那些倒霉的東西。

就這樣，漫長的四天后，他終于到達的目的地。

唐亦步有點奇妙的興，他著玻璃爬上，探出頭，剛打算查看一下房間的況——

然后他就瞧見半.的阮先生坐在槽中，正在用力擁抱“自己”。

心里那點奇妙的興頓時被震驚碾碎，唐亦步腳一，呲溜呲溜地朝下了一整層，差點被巡邏機械逮個正著。

阮先生絕對能知到他，唐亦步到了對方的目。他剛趕到時，他的阮先生似乎正在和那個冒牌自己談，可惜那層玻璃的隔音效果著實不錯，唐亦步所在的角度也看不到阮閑的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