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樂真的把這孩子保護得很好，唐亦步想。仲清知道一點，危險也就一點。作為珍貴的病毒寄生，主腦就算抓住了他，也不會真的拿他怎麼樣。

“……然后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被告知到了目的地。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剛一進城，他就和小滿姐分開了——我不知道小滿姐去了哪兒，余哥把我裝在包里，下了車。然后……然后就……”

“然后你就被付雨接手了。”

“是。”仲清擺出一副苦瓜臉，“那是我最后一次見余哥，我甚至沒來得及跟他說再見！那個付雨直接把我帶來了這個鬼地方，全是垃圾，我的媽，你不知道我都看到了些什麼玩意兒。”

唐亦步坐在癟柜子上，短暫地唔了一聲。鐵珠子吃得小一蹬一蹬，費力地挪回唐亦步邊，隨后心滿意足地躺倒在地。

“那個妖怪告訴我，他們好像被秩序監察抓走了。”仲清瞧了眼鐵珠子，注意力不再集中在那包果干上，“是真的嗎，亦步哥？你們這麼厲害，應該不會這麼簡單地栽了吧。跟蹤我們的人也沒有全副武裝，不像是來追殺的……”

“吃吧。”唐亦步將果干扔到仲清懷里，用腳尖著鐵珠子的肚皮。“我最后問你一遍，他們真的在你面前什麼都沒說？你也什麼都沒看見？”

“這是大事，我在大事上可聽話了。”仲清脖子，抱果干，不過看起來像是喪失了胃口。“啊……不過快到這里的時候，他們的確在我面前談過一次。”

“余哥說，這車都被他糟蹋這樣了，涂銳絕對會親自打上門來了他的皮，希你到時候能看在這一路的份兒上幫幫他。小滿姐說余哥只是想家了，也有點想家，想見家里人。”

“你確定？”

“嗯，發現追兵后那幾天，他倆只在我面前說了這麼兩句。我印象還深的，不過容好像沒什麼特別的……他們可能是忘了開隔音吧。”

“一字不差？”

“不確定一字不差，意思肯定沒。”

“我沒別的問題了。”唐亦步跳下癟柜子，“你再忍幾天，我想付雨先生會給你找個好點的地方住。”

“等等，你要去哪兒？”仲清連忙把果干揣懷里，大步跟上去。“別把我一個人扔在這里！”

“余樂的意思很明顯，他不希你摻和這件事。”唐亦步說，“付雨能給你最好的保護，你不需要知道太多。”

“可是他們被抓了！”仲清道，“他們……對我好的，我想多盡盡力還不行嗎？至讓我多幫幫你的忙——你看這個地方到是霧，沒有比我更好的哨兵了！”

唐亦步撈鐵珠子的作頓了頓：“你為什麼認為我會答應？”

“因為你既不尊老也不。”仲清語速又低又快，“好吧，認真點說，你肯定不會太在乎我。而我可以為你增添不安全保障，尤其在這個到都是秩序監察的城市里。”

“報恩這個理由還是太牽強了。”唐亦步咂咂，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

“除了這個，我也不想在這個城市待太久。這個生活質量和死也沒啥兩樣，我、我想著，要是我幫你的忙，你能不能把我帶回主腦城市邊緣……什麼的。”仲清聲音越來越小。“這里的環境至能讓我得個百八十種病，我寧愿在正常的田園風里冒而死。”

唐亦步將鐵珠子裝回網兜，凝視著仲清。

看來老余沒有告訴他實——雖然仲清還保留著人的外貌，杜鵑病也能保證他像人一樣長，但作為病毒的聚合擬態，普通病原已經沒法傷到他了。

仲清說得對，自己的確不介意在這座城市里利用他。如今唐亦步不得用最快的速度推計劃，趕快把阮先生捉回邊。既然仲清提出易，那麼這是兩廂愿的事，他只需要答應就好——這是個對雙方都有利的易。

嚴格意義上，這件事甚至無關人類。

然而唐亦步到底沒有開口，他歪過頭，看向張兮兮的仲清，突然有點想笑。

“不。”他說。

“為啥？”仲清猛扯帽子，“這對你來說明明是好事！”

“就算我一個字都不說，只要帶你行，你都免不了會了解到事的邊角。余樂和季小滿都是很聰明的人，現在他們還在我的陣營里。我不想……”唐亦步頓了頓，“我不想傷害他們。”

“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仲清不滿地嚷嚷。“喂，我知道你討厭我——”

“如果你真的不想在這住，過陣子我可以把你帶回去。”唐亦步接著說道。

仲清迅速閉了，半晌又悻悻開口：“行吧，但我是真的想幫忙……你怎麼知道他們就會介意呢？比起我，你才是他們真正的同伴，不是嗎？”

“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介意，也不是他們的同伴。”唐亦步扯扯角，瞇起金的眸子。“你說得有道理，我不清楚這個判斷是不是對的。”

“那你還……！”

“因為我突然覺得，這樣做決策也有意思。而且我很清楚自己要去哪，不準備在外面漫無目的地逛，沒那麼容易被盯上。”唐亦步拎起鐵珠子，“……祝午餐愉快。”

作者有話要說：

糖：開始靈活應用課題（？

老余的高時刻√

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智慧！他的計劃還等下回分解XDDD

第215章 72小時

仲清的午餐一點都不愉快。

為了暫時避風頭, 在唐亦步前往自己的目的地時，他不得不繼續待在空曠的地下倉庫里。這里的空氣雖然不至于有毒，味道方面的破壞力也夠強了。仲清著鼻子吃完了果干和餡餅, 又從阿巧那里得到了一瓶水。

這瓶水嘗起來有點金屬酸味, 仲清完全不想考慮它是怎麼來的。

“你沒跟他一起去？”他小心翼翼地向阿巧提問。

阿巧上下打量了仲清半晌, 目在仲清不正常的黑眼睛上停留了幾秒。的軀殼是剛年的，相比之下，十四五歲的仲清更接近一個孩子。

“沒。”等仲清喝完水，才慢悠悠地說道。“他說他知道該去哪兒。你還有事嗎？沒事我走了。”

仲清糾結了會兒：“你能帶我一起走嗎？我不想一個人待在這里。”

阿巧權當沒聽見。

“求你啦, 妖……漂亮姐姐。”仲清連忙懇求，“我們倆年紀都不大, 外面的人又都戴著面。現在還是中午吧？帶我出去走走吧, 我快憋死了。”

阿巧仍然對仲清的奉承無于衷。

仲清深吸一口氣：“我和你易！你想要什麼？只要我拿得出來, 怎樣都好。我就想出去轉轉——”

阿巧這才斜了他一眼：“你確定是想出去轉轉？我認為你想要趁機跟蹤唐亦步, 然后找機會鉆進他的通工，離開這里。”

仲清扁了扁。“……除了這些，我是真的擔心他們好嗎？余哥和小滿姐已經被抓了, 萬一他也被抓了, 我可就黏在這里走不了啦。”

“不過我下午確實沒什麼事，打算四轉轉, 再買點東西。”阿巧轉轉眼珠，“我也想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希他不會給K6和付雨帶來更多麻煩。我是說，除了你以外的新麻煩。這樣吧, 你給我點新鮮報, 我就帶你出去逛逛。”

“嗤。”

仲清拉下了帽子, 睜開所有眼睛。他故意把臉繃得很，試圖嚇唬一下面前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妖怪孩。

阿巧微微睜大眼睛, 隨后一把抱住仲清的脖子，仔細觀察他頭上那多出的六只眼睛。“有意思。”表示，“我的確沒見過這種東西。”

“放開我！”仲清紅了臉，“這是病，我的可以傳染的！你腦子有問題嗎？”

“K6老說我笨，但我覺得沒問題。反正我的腦是電子腦，大不了到時候換個殼。”阿巧用手了那些怪異的眼。“好吧，我帶你出去轉一圈。我們看看那個姓唐的到底想做什麼。”

唐亦步對兩個小家伙的謀一無所知。他調出腦的記憶，練地穿過街巷，朝季小滿的母親被深埋的地方走去。

余樂和季小滿都是習慣于在影里生存的人，他們不會故意在仲清面前犯那麼蹩腳的錯誤。仲清只是個傳話筒，他對自己傳遞的信息全無概念。

很有趣，他想。余樂很清楚仲清不是人類，他卻仍然想要保護仲清。是杜鵑病的偽裝效果生了效嗎？等下次見面，自己得問問他。

【余哥說，這車都被他糟蹋這樣了，涂銳肯定會親自打上門來了他的皮，希你到時候能看在這一路的份兒上幫幫他。小滿姐說余哥只是想家了，也有點想家，想見家里人。】

季小滿的暗示很好懂，比誰都清楚自己母親是什麼個況——為了保存的母親，他們在離開時把那個暫時失去機能的仿生人埋了起來，坐標給K6，讓他保證那片土地不會被哪個幫派用來搞建設。

眼下阮教授沒有隨行，本沒有“見家人”的必要。

這是一個地點指示。

余樂那句就麻煩得多，就算涂銳把余樂按在地上皮筋下油鍋，唐亦步也不認為自己有手的必要。他和余樂談不上什麼，但既然余樂特地這樣提出來，必然有他的用意。

自己需要更多信息。

唐亦步鉆進迷宮似的廢舊建筑，很快就找到了自己埋季小滿母親的地方。他沒有直接去確認況，而是順著搖搖墜的廢墟間隙前行，每一步都很小心。

這里沒有活人監視，只剩一些常規的監視。唐亦步緩緩呼出一口氣，加工了一番它們的傳輸信號，隨后才踏進約定好的地點。

之前這里可沒這麼多小玩意兒，這地方準是被秩序監察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