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木偶是吧？我當時就說72號亞種的穩定不太好，它們的攻擊還是太旺盛。它們是用來回收機械生命尸的，定位本不該是捕食者，應該是食腐生那種——”

時間的流速慢了下來，阮閑能聽到空氣緩緩淌過發的聲音。他的大腦從未這樣活躍過，奇妙的刺激讓他有點想笑。

他有了應對的好主意。

“專門研究特定病毒，縱或者毀滅相應的機械族群。”阮閑聲音很穩，“這是我的研究方向……你們通過主腦對機械生命進行統一調節，我們只能選擇用病毒染它們。無論是老派的純數據侵，還是仿生組織染，我都接過一點。”

說罷，他直起，一副嚴肅的模樣：“關于你們的工作，我也多能猜到些——通過控制機械生命繁衍和生活，對特定地形進行迅速改造，讓它們能夠為人所用。”

格羅夫式R-660，鐵珠子的族群。它們主要分布在廢墟較為集中的區域，自主攝取金屬、塑料以及其他不好理的質。它們把自己吃得的，將取得的金屬凝聚在殼子上，然后被拾荒木偶這種更加大型的機械生命捕獵——主腦要做的，不過是定期取得拾荒木偶，從它的提取貴重的金屬。

至于那些無法回收的玩意兒，早就被鐵珠子們消化了可降解的微粒、排出外，不再對自然生有害。

比起人工制造大量機械并統一指揮，這樣的做法耗能極低，僅需耐心等待族群發展起來，效率也相對高不——只要MUL-01設計正確的機械生命、下達合適的指令，主腦能在幾個月將冰川變為荒原，沙漠變為土壤。讓河流改道，將山川鏟平。

也許人真的給自己造了一尊“神”，一個近乎全知全能的工。

胡書禮看上去十分專注，暫時沒有開口的打算。阮閑收回思緒，繃每一神經，繼續沉穩地敘述。

“現在你們應該意識到了問題，比起真正的生命，能自我復制的機械生命還遠遠不夠。有高等智商的種很難設計吧？我們這邊接到的高等機械生命，大多都是活改造而來，或者人工量產的特殊個——億萬年的淘汰可不是說著玩的，哪怕是主腦，也不可能用不到二十年來穩定這些新的生命形式。”

“我聽過類似的勸誡，阮教授那邊的確是這個調調。”胡書禮嘆了口氣，“但是小阮，絕對的自然化也太極端了……”

“我肯定能理解改造垃圾場，改造被嚴重污染的區域。但你們在做更多，主腦在把這個世界改造人類專用的飼養園。”

出了阮教授的格，阮閑很清楚該怎麼扮演一個反抗軍。

“我只是想幫忙去除那些不必要的修改而已。至我不想把意志給MUL-01，變被豢養的家畜。”……其實說實話，他本人對這場爭斗真沒啥想法。

加點手勢有利于炒熱氣氛，可惜阮閑實在是缺乏這方面的經驗，只得保持雙臂叉。

“你先別激，這麼著吧，你先參觀下我們的果。”胡書禮很懂得如何與人往，他沒有和阮閑。“小阮，其實我們也很需要你這樣想法的人。這樣你對抹消必要的機械生命族群不會有異議，之前也有不人表示不了呢。想想看，你可以用你的能力修正太過火的改造，控制它們的數量，讓事不至于太糟。”

胡書禮拍拍阮閑的肩膀。

“我向你保證，事沒你想的那麼糟。”

阮閑面上舒了口氣，胡書禮的重點算是被他帶跑了。自己也取得了進一步取得資料的機會——

不過自然不是從正滔滔不絕講解的胡書禮那里。阮閑在偌大的試驗區慢慢走著，努力把所有細節和數據都塞進腦子。就算主腦要用自己，也不可能把真正的敏信息暴給他。他必須趁機多弄點報，就算自己將來用不上，來糊弄主腦版唐亦步也是好的。

“這里研究的不止是機械生命病理和控制吧。”阮閑突然在一片屏旁停下腳步。

走在前面的胡書禮停下腳步，不再繼續解說沃爾特-E87對荒漠地區的改造。

“怎麼了？”他挑起眉。

“這位朋友設計的東西我有印象。”阮閑指了指邊的屏。“特定機械病毒和S型產的結合？”

他的確有印象，不過那印象不是出自所謂“機械生命專家”的知識儲備，而是自己的——那人屏幕上的機械結構像極了α-092-30。

無論那是什麼，肯定和S型初始機相關。

“看來主腦果然沒有看錯你。”胡書禮欣地表示，“告訴你也無妨——那是我們這邊S型產擴大知范圍的研究。等這研究完，反抗軍的知迷彩會徹底失效。無論阮閑藏在哪里，他的時間都不長了。”

這是給自己變相施呢。阮閑努力讓臉顯得難看些。

“如果你愿意幫我們完這個研究，你能夠接到核心技，參與對S型高級產的研究，將自己變得不可替代。主腦還可以允許你提出一些要求，比如保留阮閑以外的任何人。”

“哪怕是亦步？”

“我們可以給他換個……唔，不那麼危險的軀殼，然后給他的算法設下一些安全限制。如果你同意這個前提，并且愿意幫主腦捉到阮閑，我想主腦會答應的。”

“現在看來，反抗軍的失敗只是個時間問題，唐亦步必然會被消除。”

見阮閑不吭聲，胡書禮趁熱打鐵：“不瞞你說，現在我們對阮閑可能做出的反抗也心里有數，純數據病毒侵，對吧？小阮，你還年輕，不要太沖地下決定。”

阮閑放大知，猛掐一把手心，劇痛讓他的眼圈有些發紅。

效果還不錯。

“我聽說范林……范老師早被主腦抓走了，是真的嗎？”阮閑“掙扎”了一會兒，抬起頭。

“范林松是你的老師？”

“……嗯。我想知道他的況，如果主腦真的有你說得那麼好商量，老師他應該還在吧。”

胡書禮的笑容熱烈了不：“他現在過得好著呢，不過不在這里。”

“我想跟老師通話。”

“不行。”胡書禮搖搖頭，“但我們可以幫你確認一些只有他本人才清楚的問題，或者提供給你他的生活照——范林松的DNA被他自己偽裝得相當徹底，我們沒法復制他，證明他還活著很容易。見面的話，得等你做出確切的績后才行。”

“給我一段他吃早飯的影像吧，我不會認錯我自己的老師。”他不會認錯自己的副手倒是真的。

“沒問題，等晚飯后，我會發到你房，你有足夠的時間鑒別真偽。”

阮閑仔細模仿著年輕人的躊躇，心快速計算。

既然主腦的核心邏輯沒變，范林松卻仍然能被稱為主要負責人，恐怕是在件方面出了不力——如果想要了解主腦的理弱點，這應該是個突破口。

報總不嫌多。而給出自己的“把柄”，主腦也會安心些。

……如果有某人一點小小的幫助就好了，不知道上次飽刺激的唐亦步下次什麼時候會過來。

他保證下一次的刺激會更大。

“我明白了。”阮閑面上囁嚅道，“告訴主腦，關于亦步的事……我需要再考慮考慮。”

然而阮閑做夢都想不到，他此刻思念的那位正把自己埋在土里。

仲清到底短，又人生地不，當他氣吁吁地跑到唐亦步所在的位置時，當面撞上了那位帶著小車的訪客。

那人正打算把余樂車上多出來的“箱子”卸下。見有人沖進來，他下意識抬起手中的槍。昏暗的燈下，一時間兩人大眼瞪小眼。

“報告，是個孩子。”那人謹慎地說，“我對周邊做過掃描，對方剛抵達，不確定是否仿生人。我會用短期記憶消除噴霧理，如果不行——”

“不不不。”仲清嚇得嗓子有點變調，“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來撒個尿。您繼續，我這就走。”

“是敵人嗎？是敵人嗎？”和能視線穿墻的仲清不同，阿巧晚了一步猜到。無視了后退的仲清，直接朝男人的方向沖去。

男人利落地中斷通訊，眼看就要開槍——

下一秒他就被一個滿是泥的東西拎在了手里。

“你對周邊掃描的時候了地下。”唐亦步呸地吐出里的泥，“你們總是忘記掃描地下。”

被掐住的男人有苦說不出，對地掃描工是針對危險機械的。鬼知道下面還能藏著老鼠以外的活，至主腦從來沒這麼干過。

“你不是……秩序監察……”

男人掃了眼唐亦步的打扮，和被泥糊了一半的燦爛微笑。“放開我，我只是來隨便拿點東西——”說著他的手悄悄向腰帶探去。

“你在找這個嗎？”唐亦步另一只手拿出了自起.。“還有你的槍，我都卸掉啦——你是反抗軍，我知道。別別別，別急著咬牙齒里的毒，我也知道你是來干嘛的。你是奉命過來取東西的，對不對？”

“你是那個……”男人的臉變了變，“你要背叛，咳，那一位嗎？”

他瞧了眼兩個孩子，及時改了稱呼。

“對，我就是‘那個’。背叛這個說法奇怪的，我本來對他就沒什麼忠誠。”唐亦步甩了甩頭上的泥塊。“我只是想確定一個猜測——你要取的東西，是不是這個‘空箱子’？既然你被委托來取這麼重要的東西，級別肯定不低。鑒于我不想貿然弄壞它，告訴我它是什麼吧。”

說著他撇撇：“你們的上司不怎麼喜歡和我分計劃，我也沒有辦法。”

男人干笑一聲，不說話。旁邊兩個孩子見他沒了威脅，快速湊過來。

“嚴刑拷打，嚴刑拷打！”阿巧緒莫名高昂。

“你有沒有那種特別厲害的實話藥水？”仲清則放飛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