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閑沒有廢話，他立刻咬破舌頭，給了唐亦步一個淋淋的吻，隨后扯著對方按照既定路線飛奔。

“現在我很確定，是R-α和M-α。”阮閑邊跑邊說，“他們上有同一種保存藥劑的味道，大概還有二十分鐘能趕到這里……呼，前提是你沒算錯。”

“只是侵看個資料，MUL-01的反應也太大了。”唐亦步的聲音十分窒息，“它一點都不懂做人留一線！就算對付我，也犯不著兩個都上啊——”

接下來，他倆誰都沒說話。前方是層層疊疊的高墻，這回唐亦步背起阮閑，空出兩只手，用最快的速度一道道翻過去。

附近的巡邏機械馬蜂似的追過來，阮閑在唐亦步的包里翻找幾秒，結果他還沒來得及去夠槍，隨著嘎嘎兩聲，鐵珠子咬著兩把槍，從一堆七八糟的資中探出頭。

“好孩子。”阮閑順手把π按回包里，抓起攻擊槍，朝追過來的武裝機械持續擊。“安靜待著，別出聲……亦步，那兩個東西越來越近了。”

警報聲越來越響，機械炸的破片劃得兩人滿傷痕。石頭碎屑和金屬殘骸雨點似的砸在上，不說近的兩位大號災難，這里自帶的兵力都快得兩人不過氣——唐亦步沒有半點攻擊的余裕，他把所有力全都放在逃跑上，像一條驚恐的泥鰍，在一眾槍林彈雨中四狂躥。

“我已經用最快的速度在逃了！”唐亦步抹了一把臉上的灰，聲音聽起來有沙子的味道。“阮先生，撐住！”

“你的兄弟還。”一道束過面頰，阮閑提高音調。“計劃又要臨時調整了，亦步。”

“是的，很明顯。”

……

一片黑暗中，胡書禮沖面前閃爍的屏嘆了口氣。它正在向他實時播放兩個年輕人逃亡的影像，而他也盡職盡責地將它上傳給了卓牧然。

“到底還是年輕。”他說。

“他們接下來很可能正面撞上R-α和M-α，主腦要求將影像確到每一個細節，調出你那邊80%的飛行記錄儀。”

“哦，了解。”

“你似乎熱不高，胡先生。”

“我本來就對你們的理念沒啥興趣，就是有點累。那個年輕人有點才能，可惜了。”

胡書禮瞥了眼手邊的報告——那是阮立杰留下的唯一一份報告，他剛剛寫完建議和理解，本來還想在今晚和那個小伙子探討一下的。

畢竟他似乎對S型初始機有著獨到的理解，將他招攬到這邊，他們說不準能重現阮閑當初制造的那臺初始機。結果那小伙子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是要為所謂的往死局里沖。

真是蠢得眼，像極了當初的自己。

“……我會好好轉播和記錄的，放心。”見卓牧然還在等自己回答，胡書禮聳聳肩。

“關于阮立杰的份，你這邊也要繼續查找。就算混合了大量雜質，就算你們要一點點地復原基因碎片，也要搞清楚他的來路。他肯定不止是NUL-00的工那麼簡單。你要親自負責這件事，胡先生。”

“待會兒給我任務書，你知道流程。”

胡書禮不怎麼熱地回應。

“……但這有意義嗎？那兩臺戰爭兵快到了，他很快就會被你們抹除。”

“主腦想知道，我不會問為什麼。”

“知道了。”胡書禮垂下目。“我會盡快的。”

作者有話要說：

要開始大混戰啦——！是糖這邊的時間線~

嗚嗚最開始打算九月底寫完，結果現在十月都要過去了_(:з」∠)_

第223章 泊

“按照之前說好的方向來！”阮閑在呼呼的風聲中大吼。

又擊落追上的一臺武裝機械, 阮閑雖然能靠知力事半功倍，可力到底有限。主腦的追兵越來越不好對付——考慮到目標較小，隨著時間延長, 追上來的機械數量沒有太大增長。然而就能力方面, 追兵的強度上升得極快, 估計是主腦從附近征調而來的。

這還不算正在趕來的R-α和M-α。

唐亦步騰不出手，阮閑只有一把槍能應對，要被追上纏住，他們會陷絕對的劣勢。深知這一點, 唐亦步可以說在玩命狂奔。

按照事先約定的，他們朝森林培養皿的方向奔去。

承著唐亦步狂奔的顛簸, 還要努力應敵, 阮閑的手臂酸到快要失去知覺。本來輕便的槍仿佛有千鈞重。為了保證唐亦步在最好狀態, 他不得不用幫他擋下幾槍。

思維恍惚間, 阮閑突然笑了起來，他有個稽的錯覺——主腦這副興師眾的樣子，莫名讓他想起從前。試驗用的蟑螂跑了兩只, 某位潔癖同事拿著拍子一刻不停地轉悠了一天。

那人兩眼通紅、管起, 就差把整層樓燒掉。

要不是他們的兩人目標太小，唐亦步又有反控制機械的能力, 就算主腦搬來幾萬機械大軍，阮閑都不會太過吃驚。

好在曙就在前方。

森林培養皿北側鄰廢墟海，可南側有著大片森林。他們眼下正朝那片森林沖去。

唐亦步一頭扎進森林, 不不適合林地的機型退下了, 只剩數更為靈巧的還在追蹤。就像他們事前預料的一樣, 主腦沒有再加兵力——兩位初始機高級產要到了。

兩人剛抵達森林深，唐亦步將服幾乎被浸深紅的阮閑放下, 回頭猛攻剩下的追兵。眼下他還有一位幫手，一只巨大的拾荒木偶正在附近溜達，程序直接被唐亦步近距離侵，開始利用型優勢清理戰場。

π從背包里掙扎出來，骨碌骨碌滾到阮閑邊，焦急地嘎嘎，用渾圓的去拱阮閑的手。

“我沒事，只是在休息。”在拾荒木偶四破壞的期間，阮閑使勁著氣。“一會兒還有場仗，你得跟我。”

“嘎！”鐵珠子氣憤地尖。

“那不是你能手的敵人。”阮閑笑了笑。“聽話。”

消滅了最危險的幾臺武裝機械，唐亦步搖搖晃晃走到阮閑邊，從背包里翻出一難吃的能量棒，使勁往胃里塞。剛剛的逃亡消耗著實不小，唐亦步微長的黑發被汗水黏上脖頸和鎖骨，原本整齊的戰斗服裝被炸得破破爛爛，大部分皮暴在外。他正努力調整呼吸，輻出過度運后不太正常的高溫。

“多遠？”唐亦步一面吞咽那些難吃的食，一面詢問阮閑。

“兩分鐘。”阮閑知道他想問什麼。

唐亦步思考片刻，他似乎下了什麼重要的決定。他抹抹，從背包里掏出罐糖漬櫻桃：“我從廚房多拿了些，你也快吃點東西。一旦能量補充跟不上，我們絕對會輸。”

說罷他又急急拆開幾條能量棒。

阮閑沒有多話，他接過小罐子，將其中過分甜膩的湯灌嚨、隨后大口咀嚼。這種東西的確更容易口，味道也沒有那麼糟。阮閑凝視了會兒啃能量棒的唐亦步，丟過去一個紙包。

“今天白天你點的零食，喏。餅干和巧克力太干，我咽不太下去，歸你了。”

唐亦步看了看糖漬櫻桃的空罐子，又看了眼阮閑遞過來的食，愣了半秒。阮閑忍不住出手，了對方汗的頭發。

“我們會贏的，然后我們會找到可以補給的地方。”他吻了下唐亦步的角，突然有種莫名的滿足。

“……就算輸，我們也會一起輸。”

唐亦步沒有給出任何回答，只是沉默地吃干凈了一切能夠提供能量的食，然后又分給阮閑一些用于防的便攜道。

作為最危險的敵人，兩臺高級產到來得很是安靜。

一只扭曲的巨大怪停在樹頂，尺寸接近一輛小轎車，麗的人正騎在它的上。

怪沒有皮，皮是難看的青灰，態更像一只畸形的老虎。它和Z-α一樣裝備了量定制的輔助外骨骼，五完全異化，全上下只有眼睛看起來還像人類。人則和阮閑在主腦城市見過的那位一模一樣——他年輕版本的母親正自上而下地俯視著他們，面無表。

如果只看能，對面是A型和S型的高級產，自己這邊則是正兒八經的初始機。然而要再算上其他——是那些改造和外骨骼添加，就能讓最無害的D型初始機重傷唐亦步。

這就像兩個擁有槍彈、全副武裝的擊手對付兩個赤的倒霉蛋。初始機能無法彌補一切差距，嚴格說來，他們的勝率并不算高。

但往樂觀的方向看，只要解決了面前兩個敵人，主腦短時間沒法再將他們培育出來。

阮閑做了個深呼吸，向“母親”那雙漆黑的眼睛。

隨后他不輕不重地了唐亦步的手：“別怕。”

對面率先作，怪外型的M-α沖向巨大的拾荒木偶，它出尖利的金屬爪，順著拾荒木偶的軀一路爬上。利爪撕裂金屬外皮，如同熱黃油刀切開黃油那樣輕松。拾荒木偶發出嘶啞的悲鳴，上的連接管道噴出黃白的。

M-α用阮閑幾乎看不清的作躍向拾荒木偶的咽，后者卻陡然清醒過來，四肢并用，連滾帶爬地逃離了現場。

唐亦步解除了控制。

M-α沒有因為這個行為遲疑分毫，它借著拾荒木偶的高度，直直朝唐亦步的方向砸下。唐亦步沒有再勉強自己站著，他弓起腰背，豹子似的躲過這一擊。阮閑偽裝一副無害的模樣，屏息藏在樹叢。他將槍牢牢抓在手里，集中神尋找M-α的破綻。

有S型高級產在場，對方能飛快恢復，擊敗Z-α的方法無法用第二次。

得想個更好的方法。

母親的復制品正牢牢抓著M-α上的抓握，坐得很穩。阮閑的子彈無法攻破M-α的外骨骼，對方不痛不地繼續進攻，完全沒把這個“研究員”放在眼里。阮閑看得出，若不是考慮到唐亦步的電子腦沒法被損壞，M-α下手還能更重些。

目前為止，唐亦步以防為主，進攻為輔。雖然速度上還能應付，但輸掉只是個時間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