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了？”

“唔。”

“假設我們當時想辦法逃走，沒和阮教授合作。之后我們極有可能保持互相警戒的態度。等你不得不面對主腦的時候，我會把你打包賣給主腦，好讓它留你半條命……就像主腦的建議那樣。”

阮閑了唐亦步的頭發，汲取對方暖烘烘的溫。

“那個時候你傻乎乎地跳出來，最終我們走到了這步。我覺得這可能就是——嗯，怎麼說呢——活著最有意思的地方？”

到唐亦步噴出的溫暖鼻息，阮閑忍不住笑起來：“這不是主腦計算出的夢，你沒法重來一次。我們該為此慶祝一下。”

“說不定我們會用別的方法想清楚。”唐亦步嘀嘀咕咕地說道。

“我不否認。”阮閑任由他抱著。“可我怎麼覺得，要不是我把自己送進最糟糕的狀況，某人不會因為‘可以看到結果’而安心。沒有安心，更沒空東想西想。”

“魚快糊掉了。”唐亦步扭過頭。

“……你轉移話題的能力有待提高。”

“那是你沒教好。”

“你早該自己學了。”

唐亦步報復地咬了口阮閑的后頸，利落地跑上岸。后者脖子，甩甩手臂上的水，給自己套上了干凈的袍子，又將洗掉大部分漬的鞋穿回腳上。忙活完這一切，阮閑抬起頭，剛巧上唐亦步悄悄投過來的視線。

被逮了個正著，唐亦步慌忙不迭地啃了一大口魚。

“快點，哈有47個半小嘶，嘶間有散。”見阮閑走過來，唐亦步著涼氣說道。

“……燙著舌頭了？”

“四。”

阮閑哭笑不得，捉住唐亦步漉漉的頭發，練地吻過去。唐亦步卻了一下，躲過了這個吻。

被拒絕的阮閑揚起眉。

“我，嘶，待會兒就好。”唐亦步固執地搖搖頭，“你不用……咬自己。”

說罷，他齜牙咧了半天，艱難地沖阮閑笑了笑，遞過去一串魚。

“給你的魚，小心燙。”

作者有話要說：十一月份的第一天，天啊時間過得好快……

眼看都要2020年了ε-(°ω° ; )

——

糖能打是能打，知還是普通.的級別hhh

其實更怕燙些XD

第226章 會議繼續

夜漸深, 奔跑的兩人乍看像是正在逃亡的戰爭難民。

之前的戰斗幾乎耗干凈了唐亦步所帶的所有資。他們的食吃完了，攻擊力較強的武和藥也基本見底。唐亦步將背包掛在前，它萎靡地癟著, 只有里面圓滾滾的鐵珠子還有點廓。除了哼哼唧唧的鐵珠子, 包里只剩下些鉤索、小刀之類的小玩意兒。

便攜的還剩一點, 唐亦步掉了滿是跡、爛篩子的戰斗服, 只保留里, 隨后換上和阮閑一樣的白袍。他背著阮閑在黑夜中狂奔，兩個白的影像極了真正的幽靈。

不久之前, 唐亦步烤了十條魚，阮閑卻只吃了一條, 隨后便閉了。

“槍我還能用, 但攻擊力有限。你是我們現在最大的保障, 亦步。接下來也是你帶著我前進, 需要的消耗也大。”阮閑很是冷靜地表示, 用的是不容拒絕的口氣。“我只要保持存活就好，剩下的你都吃掉吧。”

但很難，唐亦步清楚那種覺。

他們不像主腦的高級士兵, 沒有便捷的外骨骼幫忙省力，也沒有保證能量供給的.改造。初始機的能力強歸強, 需要消耗的能量不會憑空出現。自己和阮閑只能靠人類的.去供應這些能量——唐亦步怕死怕得要命，他選擇抓一切能夠進食的機會進行進食。

阮閑倒不至于把自己耗死。但一旦他到一定程度，為了自保，S型初始機的活會變弱, 阮閑自己也會被瘋人的抓，催促他補充能量。

考慮到現在的狀況，阮閑的判斷一如既往的理而準確，可唐亦步的不愉快沒有消失。

想著想著，他跑得更快了些。

算上趕路的時間，他們還剩45個小時左右。還有四五個小時天就亮了，到時他應該能跑到玻璃花房——主腦并不知道非的事，但由于阮閑要求看范林松的資料，它倒有可能在范林松的住附近加強警戒。

按照一般邏輯，他們的儲備山窮水盡，眼看走投無路，最不該去的便是警衛嚴、警備加強的玻璃花房。更近的廢墟海、地下城，甚至森林培養皿都要更合適些。

然而他們正在向玻璃花房前進。

玻璃花房……

唐亦步高高躍起，跳過兩米高的巖層，繼續前進。不知道是太過疲倦，還是打算應付的，阮閑在他背后沉沉地睡著。

玻璃花房。

這麼想來，自從和阮先生再次相遇，對方好像沒有做過多不合邏輯的舉，也經常會傷。剛開始自己對那些傷口沒什麼特殊的覺，一切合乎邏輯，那麼結果理所應當。第一次介意這些，就是在玻璃花房吧。

當時看到阮閑傷，他生出了一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快，就像眼看蒼蠅停上的蛋糕、蟑螂爬過燒好的晚宴。而在剛才的戰斗中，這種莫名的不快升至頂點，化為口難耐的酸痛。

唐亦步換了口氣，再次加速，希以此止住奔騰的思緒。可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目的地越來越近，那些怪念頭卻沒有消失。

天快亮了，東方出現紅的霞。唐亦步氣吁吁，腦子脹得厲害，他甩掉頭上的汗，死死盯住那片紅——

他的大腦又開始拼命回放不久前的那場戰斗。

其實在阮閑給他打眼的時候，唐亦步猜出了對方想要干什麼，并以為自己能夠像以前那樣痛快地接。

可他看見那人的影消失在M-α口中，皮開綻。森白的骨頭和還在搐的臟從M-α的牙間出，鮮順著怪的角滴下，他還記得那讓人頭皮發麻的咀嚼聲。

有那麼一瞬間，唐亦步自己也到了那份劇痛。

他不能接，并且隨著時間流逝，他越來越不能接對方傷的景象。如果這就是“意”，那它夠難搞的。唐亦步嘖了聲，繞過滿是碎石的石板地，繼續朝東方前進。等自己決定把阮先生徹底保存，他也得做差不多的事……

突然，唐亦步意識到了什麼，他驚恐地來了個急剎車。之前他奔跑的速度太快，背后的阮閑差點被甩出去。好在唐亦步反應敏捷，一把薅住了他的阮先生。

阮閑仍然沒醒，但呼吸均勻、征穩定。唐亦步將對方抱在懷里，猶豫片刻，試探地吻了吻那人的。

……他好像又錯了。

【那個時候你傻乎乎地跳出來，最終我們走到了這步。我覺得這可能就是——嗯，怎麼說呢——活著最有意思的地方？】幾個小時前，阮閑是這樣說的。

假設自己真能夠把對方固定一個個時間點上的數據，或許在這些微小的奇跡誕生前，他便會因為一時的消極出手，急不可耐地要求悔棋，將一切重置。

這個想法讓唐亦步冒了一頭冷汗。他按住不安扭的鐵珠子，帶著莫名的決絕，又親了口阮閑的，發出響亮的吧唧一聲。

怎麼辦？

最后的手段好像突然也不立了。

原本這世界在自己眼中如同巧的葉脈，每個拐點分散出無數分支，但它從來堅固而確定。如今他的葉片燃起大火，燒出無窮無盡的問號——他徹底失去了對未來的掌控，腳底沒有地面，對所有異心驚跳。

自己仿佛無法再確定任何東西，面對眼前的世界，他只剩下小心翼翼、疑神疑鬼和……一點點敬畏？

唐亦步嚴肅地思考片刻，出一個指頭，試探了會兒阮閑的鼻息。

說不定阮先生在他想的時候猝死了，他一臉肅穆地思考道。所有概率不再僅僅是概率，它們變了巨大的怪，馬上要從頭頂下來。

……在上，人類不吝使用世間所有溢之詞。現在唐亦步只覺得人類格外不可信，這份明明危險至極，它擰著他的腦子，讓他不斷拷問自己，戰戰兢兢地質疑一切決定。如果這就是心的代價——

好像也不是不行。

唐亦步凝視著對方的面孔，突然覺得帶著漫山遍野的問號活下去也沒有那麼難。他并非犧牲了什麼，自從接近這個人，自己似乎更確切地到了這個世界。

他將手指移到阮閑的頸部，皮下生命的搏。

殺意沒有完全消失，但也無法再凝聚。說來可笑，自己最初只想要這個人的，如今卻不想再看到他的了。

可惜唐亦步只顧在腦子里翻炒思緒，沒控制好力道，一指頭按痛了阮閑。阮閑終于給折騰醒了，他皺著眉看了會兒杵在面前的胳膊，隨后將它緩緩推開。

“怎麼回事？”他瞥了眼紅的天空，虛弱地開了口。

“快到目的地了。”唐亦步轉轉眼睛。

“不是問這個，剛才我怎麼了嗎？”阮閑懷疑地盯著那手指。

“不，什麼都沒有。”唐亦步認真地答道，了袍子里的里口袋。“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他張開手掌，一個眼的罐頭了出來，刻有笑臉的那一面正好朝上，直直沖著阮閑。

那是自己離開前留給唐亦步的罐頭，阮閑記得。他以為那仿生人早就把它給吃了，看眼下的狀況，它八被對方當了箱底的儲備糧。

“這里還有昆蟲和草，馬上又要有補給，用不著。”阮閑搖了搖頭，“繼續留著吧，它保存期限很久，最好留到最糟糕的時候。”

唐亦步猶豫片刻，又把它揣回懷里。他像是想說什麼，最后也沒有找到合適的詞語，索保持沉默。

“我們走吧，是時候拜訪一下范林松了。”阮閑得兩眼發黑，沒有察覺到對方的小小掙扎。“我再睡會兒，等到了再我。”

“嗯。”

與此同時，主腦的城市邊境。

“……NUL-00仍然沒有聯系我。”阮教授繼續用投影偽裝著。“好消息是，備用攻擊機械的核心部件已經回收完畢，特定培養皿也已經開始建造信號擴展裝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