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主腦那邊不會就這樣放手。”余樂接了下去，“一會兒船給我開，我得把你們送回去。老涂，廢墟海現在什麼況？”

“新來了個段風的家伙，號稱是段離離的弟弟。他說服了馮江，打算重建極樂號來著。”涂銳冷笑兩聲，“你不在這幾個月，我和他們斗得愉快。知道段風是秩序監察，事好辦得很——給他們點‘勢均力敵’的幻覺就好，這不派上用場了？”

“你在廢墟海挑了事？”見談到正事，余樂收了面上匪里匪氣的表。

“嗯，對面以為我們在和他們死磕。整個廢墟海一團，吸引了秩序監察的注意，我才有機會出來……不過現在據點一毀，主腦肯定很快能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涂銳瞧向越來越近的地面，“我已經想好了，這船是最好的餌。等我們到廢墟海，大家……”

“大家乘著小一點的船分開，或者干脆攻下極樂號，走石號直接撞進湮滅點。這樣除非殺干凈廢墟海所有人，主腦沒法很快確認目標。”

阮閑橫在地板上，接過了涂銳的話頭。

涂銳的計劃不難猜，一艘船換一個人。自從這條船暴在據點的秩序監察面前，它注定走上毀滅的路。但余樂未必喜歡這樣的理方式，這個噩耗更適合自己來說。

涂銳深深地瞧了阮閑一眼。

果不其然，余樂的臉有點難看。但考慮到自己是被救的那一方，他倒也沒發脾氣，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季小滿沒見過廢墟海的夜晚，之前忙著四張，這會兒也收了目，擔心地看向邊的同伴。

“說說你們的計劃吧，小阮。”余樂轉背對眾人，一個人頂風站著，聲音有點嘶啞。“這船快著地了，一會兒我得去開船。后面的飛行隊比咱快，肯定會追上來，一會兒估計也不會安生。”

這回阮閑掙開了唐亦步的胳膊，站起，吸了幾口又干又冷的夜風。

“如果我們的計劃功，這船未必需要銷毀。”阮閑選了個人的開場，“和消毒的時候差不多，涂先生只要撐個一天，以后就再也不需要擔心秩序監察了。”

余樂瞇起眼睛：“你剛剛讓我和小商不要吃中和劑，為的是這個？你們計劃干嘛，阮教授知道嗎？”

“一個個來。”唐亦步也站起，他最后看了眼璀璨的銀河，雙手從后面抱住阮閑的脖子。“先從‘計劃干嘛’開始回答——余先生，我們打算在30小時打贏主腦。”

“我明白啦，你們徹底瘋了。”余樂深沉地表示。季小滿則呆呆地站在原地，沒注意平衡，差點被風吹個趔趄。

“接下來的事還需要涂先生回避下。”阮閑只當沒聽見余樂的回應。

“涂銳就站這兒聽，他是我兄弟。”余樂齜起牙齒。

“你確定？”

阮閑不懷好意地彎起眼睛，這會兒走石號已經相當接近地面，他能清晰地看到揚塵打過枯黃的草葉。

“我聽到了裝甲越野的引擎聲，很悉的那種。”

“老涂，你先去駕駛室吧。”余樂立刻嚴肅地說道，“那幫小年輕開船，我不放心。”

涂銳意味深長地瞟了眼余樂，擺擺手：“待會兒見，兄弟。”

“現在可以說了？”等涂銳的影消失在甲板，余樂斜眼看向阮閑。“你們又想搞什麼有的沒的？30小時，唉喲這夢話……”

“我和阮先生確定了方案。”唐亦步把下擱在阮閑肩膀上，一本正經地表示。“我認為勝率相當高。”

“……只要我們有最出的駕駛員，以及最出的機械師。”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電腦鍵盤修好啦！

但是因為N缺貨了，讓店里又裝了個H（……）。從此我就是擁有雙H鍵盤的高H作者（×

第232章 噩耗

季小滿有點懵。

對面兩人的口氣輕松愉快, 毫無張。比起勸說他們一起擊敗主腦，他們更像是來介紹商店打折活的推銷員。

饒是如此，仍然手腳一陣發冷。深秋的冷風呼呼擊打著后背, 眼前的一切都有種強烈的不真實。

開始只是想出來闖一番, 頂多接些新鮮知識, 若是能找到阮閑, 那再好不過。現在這個目標超標完了, 找到了兩位阮閑，可惜哪個都沒法立刻幫上的忙——

阮教授眼下正忙著對付主腦, 他們就沒見他休息過，罐子里的那個大腦接近一天二十四小時連軸轉。自己和阮教授沒啥, 季小滿不相信對方會擱下手中的大事, 盡心治療母親。

面前這位更是冷淡, 良心的有無讓人捉不。考慮到對方的知識儲備到底落后于時代, 又不是溫負責的類型。除非有十足的把握, 季小滿不想拿母親的電子腦給他當練習模型。

當初剛到地下城，便第一時間把母親挖了出來，轉移到其他地方, 并附上了定時裝置。等時間過去一陣，地下城安全了, 付雨和K6就會收到信號，將母親的妥善保存起來。做好了一切準備，為了確保塵埃落定后，阮教授能給母親相對認真的治療, 季小滿的確愿意為反抗主腦出出力。

但自己只是個隨可見的年輕人，一個小人。沒有多大的覺悟，多了不起的理想，甚至連母親的維修方向都沒什麼底。

本以為完這件任務，的人計劃就可以結束了。雖說被阮教授當了可犧牲的人，這點讓有點不滿。但既然還活著，這人就是能夠易的籌碼。

至于親手擊敗主腦這件事，想都沒想過。

……那終究是神仙打架的范疇。

余樂大概會同意吧，季小滿想道。他看起來真的很寶貝那艘船，以及他在廢墟海的朋友。那人一直嘻嘻哈哈的，一副不把自己命當回事的樣子——這麼刺激的邀請，他八會同意。

果然，余樂沒思考多久，便爽快地點點頭：“，反正就30小時，能保下船就行。我丑話說在前頭，要有生命危險出現，老子一準跑得比誰都快——我要死在這事兒上，老涂他們可是白惹一腥。”

自己要拒絕嗎，現在給阮教授的人勉勉強強夠了，沒有必要冒這個險。可是……

“季小姐，我可以保證，你和余先生都會有退路。如果能提前結束這場戰爭，而你是其中的大功臣，阮教授一定會找最頂尖的專家維修你的母親。我個人也愿意了解一下相關知識，出一份力。”阮閑似乎嗅到了的猶豫。

“我……”季小滿還是有點猶豫。“我沒那麼厲害。”

“有退路”不等于“能活著退回來”。眼下空氣填滿火.藥味，人連自己的命都未必能保住，別說他人的。

不像關海明，在末日前便過頂尖教育。也不像余樂，風里來雨里去，能做到大大咧咧游戲人間。季小滿比誰都清楚，自己的知識全是溜門撬鎖學而來的，雖然戰斗方面相當擅長，大場面卻也沒經歷過太多。

可是這怎麼看都事關大義，要是拒絕，自己會不會為某種罪人？

“真的，我不一定能行。”有點退，卻又不知道該怎樣婉拒這樣的大事。“……我和主腦也沒什麼個人恩怨。”

“好，我能明白。”阮閑沒有強迫的意思，只是點了點頭。“老余，那你自己從船上挑個。這些都是你的人吧？總之挑出來的機械師水平越高，這計劃越容易功，你也越安全。最好不要掉以輕心……給兩位十分鐘的休整時間，等時間到了，還勞煩季小姐進個船艙。”

“哦哦。”余樂愉快地應道。季小滿局促地張張，結果還沒說出話，一只溫暖的大手便蓋上了的頭頂。

“小商，你不愿意，沒人會因為這個怪你。”

余樂了季小滿的頭頂，沒太用力。

“不像我，你還有掛念，而且該做的也做了，不欠誰什麼。要這會兒你冒險，我們得啥玩意兒了——選你想選的路就是。別說我，你看對面那倆，哎喲瞧他倆那樣，哪個像是想跟你甩大道理的。”

巨船上地面，在船兩側揚起波濤般的沙塵，在黑夜中隆隆前進。不遠，秩序監察的飛行越來越近，不時有導.彈追蹤而來。墟盜們在船尾架設防彈網，而在炸燃起的微弱火里，阮閑正和唐亦步說著什麼，兩個人都笑著，不時換一個親吻。

“他倆啥時候變得這麼黏糊了，不行，我還是對小阮的份接不來。”余樂瞧著瞧著開始跑題，“別看了小商，再看眼都要瞎啦。”

“你們船上有機械師嗎？”季小滿的緒仍然不怎麼好，口氣恢復了慣有的冷。

“有的有的，技也還行。瞧見船頭那個定位箱了嗎？那個就是他做的。”

季小滿嗖地跑到定位箱附近，仔細查看了一番。的表更復雜了——這箱子的作者是有點技，但要和自己比，絕對差得遠。

沉默了會兒，季小滿又慢騰騰走回余樂面前，翻著眼睛看向他。

“……我們是朋友吧。”小聲說。“我們算嗎？別騙我，搞不好這是我們最后一面。”

“你這丫頭咋說話呢？！”余樂噎了一下，“是啊，準是。至是會去上墳的那種。這麼多天，貓貓狗狗都得有了 ，那邊那倆死了我都得唏噓會兒，你有點自信不？”

“那我還是一起去吧。”季小滿頭垂得更低了，“你們的機械師水平實在不行，你要真因為這個死了，我怕你在棺材里兇我。”

抱起雙臂，一只手挲著秩序監察制服下的那片樹莓紙。

“……”余樂又嘆了口氣，“謝了。”

“看來兩位商量完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剛才還和親吻魚似的人湊了過來。阮閑沖余樂出一個有點欠揍的笑，“我們走吧。”

“你早就知道會跟上來？”

阮閑和唐亦步對視一眼，隨后兩個人看向余樂的眼里多了點兒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