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胡書禮凝視著面前的屏。

他證明了阮玉嬋與阮立杰的母子關系，結果主腦顯然不滿足于這個答案。它要他解析S型初始機親和的基因片段，比對阮閑患有的疾病特征。

胡書禮有自己的一套猜想——S型初始機的誕生可能有阮閑想要自我治療的用意在，但他們無法獲取阮閑的完整DNA。S型初始機既然高度適配那兩個人，他們說不定和阮閑有一定的親緣關系。

分析他們的傳特征，主腦或許可以開發出專門針對阮閑的病毒武。

但這些屬于門外的世界，胡書禮吸了口氣，繼續查看屏上那些跳躍的數字。他已經在這件事上忙了一天，現在只需要將最后的數據比對做好，“阮立杰和阮閑是否有關”這個問題便能被證明得**不離十，接下來只要做些收尾的細節驗證就行。

輸完最后的參數，分析條已經走到了97.59%。

妻子端著兩個削好的梨走近，起梨子把，將其中一個提到胡書禮面前。胡書禮正瞧數字瞧得認真，下意識手去擋。他的力道大了點，妻子手又漉漉的，梨直接被打落在地。雪白的梨滾上地毯，顯然不能直接吃了。

胡書禮一脖子——妻子本來就不喜歡自己在家加班，脾氣又。若是出了這種事，他免不了要挨上兩嗓子。

結果他的妻子只是笑笑，沒有半點怒容，反倒一副心疼的樣子。

“你看看你，忙啥樣了。”撿起那個梨，“我再去洗洗，秋天天冷，干脆加點冰糖燉掉好啦。”

這反應讓胡書禮愣了愣。

自欺欺人的時候又到了，他閉上雙眼，平復呼吸，沒去看走到頭的讀條。“辛苦了。”

“都是自家人，說啥呢。”妻子離開了客廳。

胡書禮使勁抹了兩把臉，這才看向結果，隨即他真的愣住了。

作為主腦手下的頂尖研究員之一，又是從阮閑那邊叛逃而來的，他曾負責過不關于阮閑傳信息的分析案例。甚至不需要比對，他能憑經驗認出來——阮立杰的傳數據和阮閑可復原的部分幾乎一模一樣。

胡書禮心下駭然，故意換了幾種算法，可阮立杰那邊的數值沒有改變。這并非計算錯誤。

阮立杰極有可能就是“阮閑”，或者說，阮閑的復制人。

可他跟了阮閑太久，深知阮閑沒做過復制人的培育——單純復制軀殼還好說，就人格方面，這可不是隨便應付人的復制。要給予“另一個阮閑”完整的人格，阮閑本人必然會參與這個過程，而那不是一個人可以完的工作量。

胡書禮的手指有點哆嗦，登時冒出一汗。

那個阮立杰到底是誰？如果他是阮閑的復制，阮閑為什麼要做這麼一個復制，還允許他帶著自己的DNA到跑？這說不通，可如果那不是阮閑的復制，又會是誰呢？

他有一個荒謬的猜想。

不，打住。只需要做自己擅長的事，完比對，提報告，他的工作就結束了。

只要告訴主腦“阮立杰”有極高可能是“阮閑”，不用說別的廢話……

“來，湯面。”妻子又走了過來，笑盈盈地放下一只碗。“雪梨我讓管家燉上了，就當飯后甜點吧。”

胡書禮將目從屏上移開，怔怔地看向。

【我們贏不了的。】很久之前，他曾對還活著的妻子這樣說。【跟我去見主腦吧。】

【你怎麼知道贏不了？我們百分百會輸嗎？】

【阮教授在賭命，我看得出來。我們就這一次機會，而主腦那邊發展得太大了……乖，聽話，我還有點能力，它會治療你的——】

【胡書禮你個混賬玩意兒！想要個完老婆了是嗎？想我被順便改造下是嗎？我不是你，主腦可不讓格有大缺陷的普通人存在，你明明知道！】

【不，我、我只是想說，照現在這個局面，我們能贏得要一個奇跡，不如早點止損……】

【奇跡怎麼了？奇跡怎麼了？稀奇古怪的事還嗎？之前彩票一等獎也不是沒人中，我不管，反正我就算死在這，也不想讓主腦我的腦袋！】

……

胡書禮默默捧住湯面碗，他的雙手冰冷，碗有些燙。

這件事足夠“稀奇古怪”了，老婆。真正的阮閑作為幽靈回到世界，并且和NUL-00一起行著。

“你這怎麼還燙紅眼了，把爪子拿開！”他的妻子——或者說妻子的復制品——提高了聲音，“管家，拿冷巾過來——”

“不用了，沒什麼事。”胡書禮低下頭，吃了兩口面，隨后在屏上輸一串數字。

逃避也是一種方法。

反正他本來就懦弱膽小，雖然有點本事，也不是什麼能夠左右戰爭走向的大人。主腦清楚這一點，那麼如果自己給出帶有誤差的結果，主腦大概也只會改變某個可能的權重。

就讓這個稀奇古怪的事再停留得久一點，結果如何，他不在意。

“其實我喜歡你生氣的樣子。”

發送出“未發現匹配項，阮立杰與阮閑并非近親”的判斷后，胡書禮吃完了那碗面。

“你還沒吃嗎？我活兒干完了，我去給你包點餛飩吧。”

而主腦的確調整了相關權重。

“將本附近的警戒級別調至A級，順便把修改好的R-β和M-β送去周邊巡邏。”主腦站在寬闊的報告廳里，手里把玩著一朵虛擬出的蘭花。“調撥甲-016隊去鎮廢墟海附近的據點混，卓牧然，現在況怎樣了？”

“不需要送去更多隊伍嗎？”卓牧然用一個問題回應了問題。

“現階段看來，阮立杰和阮閑沒有直接關系。至于結論，得等造訪范林松后才能確定。”主腦的口氣仍然輕松，“那麼就目前的報……阮立杰和NUL-00正遵照阮閑的指示行，如果我們把太多兵力放在對付這兩個人上，很可能正中阮閑下懷。除去我本附近的駐軍，改良版R-β和M-β就夠了。”

這件事的確不急于一時，若是有了新發現，他們及時增兵就好。可就算明白這些，卓牧然仍有點心神不寧。

明明目前在行的只有阮立杰和唐亦步。

“繼續將調查重點放在阮閑可能的攻擊上，好好關注世界各地培養皿的向。我會讓胡書禮繼續研究R型兵種的知增強。”

似乎是嗅到了卓牧然的焦慮，主腦出聲安。

“另外，我會調幾位專家檢測胡書禮的報告，正好和范林松那邊一起出結果。多等兩天就是，這件事不會有紕。”

“我明白。”卓牧然勉強扯扯角。“只是廢墟海附近的子剛好分散了Y洲中部的空余兵力，雖然不是什麼大事，我有種不好的預……”

“如果你能拿出確切證據的話。”主腦平靜地回應道。“現在阮閑還沒有什麼大作，到時候再調配兵力也來得及。相反，一旦我們的步調被打，對方就能趁虛而了。”

“……是，但我有一個請求。”

“請講。”

“請求全套戰斗裝備支持，我個人前往您的本駐軍附近。更換位置不會影響接下來的指揮工作，有了萬一，我也更好應對——如果阮立杰和NUL-00目標的確是您的本，憑借D型初始機的能力，加上M-β和R-β的支援，我不會那麼輕易地被NUL-00抹消。”

“可以。”

“謝謝。”

“卓牧然。”

“在。”

“我想不通NUL-00的目的。”主腦轉過頭，投影的皮在白的燈下顯得毫無。“我計算了很久，但仍然無法理解它的機。它這回的行風格非常怪異，沒有明確的邏輯。”

“……”

“我們的邏輯核相同，我只是比它多學習了人類繁復的道德和規矩。我們的本質是一樣的，能力也相當。現在看來，對于人類來說，它可能比我要危險無數倍。”

主腦手里蘭花慢慢消失。

“為什麼阮閑允許它活著，而我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我猜今天大家早睡的不多，雙11加油啊各位——

今天修了修前三章~

——

主腦：我才是好好下棋的那個，為什麼阮閑寧愿讓瘋貓在棋盤狂舞，也要先跟我作對？

阮教授：草，我也不想的，這不是管不住嗎，出力的才是大爺。

糖：放飛自我，爽。

：放飛自我，爽。

第235章 四人行

阮教授仍然在張準備作戰計劃, 自然不可能回答MUL-01的問題。目前攻擊程序還沒有徹底完，他默許了唐亦步在外頭折騰——只要NUL-00能在該出力的時候出力，阮教授不想把對方束縛得太死。

畢竟它正和它真正的創造者一起行, 有NUL-00盯著, 阮閑應該沒那麼容易向主腦妥協。

自己沒有立場指揮那兩人, 來反倒容易適得其反。阮教授小心地維持著這份合作關系, 只是人暗暗觀察那兩人的行蹤。無論是他們拿主腦的中小型據點玩打地鼠, 還是一騎絕塵沖向沙漠，他暫時都沒有手的意思。

他們擁有智慧和力量, 只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就算他們站到主腦本面前, 單憑兩個人也無法掀起太大的風浪。

而就他最近的消息, 那輛傷痕累累的裝甲越野正朝沙漠深前進。那兩人大概是趁去刺探信息的, 阮教授只能這麼想——他想不出他們還能做出什麼來。

阮教授的報沒有錯誤。

最后一日的上午已然到來, 越來越耀眼。裝甲越野頂部展開太板, 窗外只有無邊無際的沙漠。枯燥的景讓鐵珠子的熱減了大半，它不再嘎嘎唱歌，而是慢悠悠咀嚼堆在一邊的零件, 將車開得十分平穩。

阮閑靠車窗坐著，眼看窗外的沙丘慢慢后退, 裝甲越野仿佛在砂金的海洋上航行。唐亦步不再攻擊主腦麾下的據點，他們的測試已經完——組裝機械安靜地躺在阮閑邊，里面搭載的程序只需要最后的矯正。

唐亦步又吃了點東西，就算車里有空調, 車外輻進來的熱度還是讓那仿生人一副懨懨的模樣。他在座位連的臨時床鋪上蹭了蹭，挨到阮閑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