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黑了下來,清淺索留在鄭府陪姐姐用晚膳。
春蘭帶著青鯉將膳食一盤盤奉上,有糖醋鴨子、百合丁,八珍豆腐,口蘑青菜等八個大碟子,後頭陸續還有涼菜羹湯,水果點心等,足足擺了一大桌。
這哪裡像是不得勢的夫人應有的待遇,哪裡像是鄭老夫人的做派。
清淺心中奇怪,笑問道:“鄭府的客飯這麼盛?今日我可有口福了!”
春蘭忙笑道:“府上老太太和老爺的分例是八葷八素,夫人的是四葷四素,客飯是三葷三素,今日老太太聽聞三姑娘過來,特特吩咐按照老爺和老太太的分例,再添了些。”
青鯉嘀咕道:“說得好聽,平日夫人可冇有四葷四素。”
聽說是鄭老太太的意思,清淺笑道:“老太太好客,清淺激不儘,有勞春蘭姐姐回稟老太太,今日天晚了,加之清淺是臨時上門,不曾準備禮,改日清淺再來給老太太請安說話。”
春蘭笑著應了,親自下去催菜。
見春蘭離開,清洵低聲解釋道:“自從公公過世後,府上一直空有遠將軍府的架子,夫君整日在府上賦閒,婆婆聽說妹妹許了錦衛鎮使袁大人,昨日便嘀咕著讓妹妹與袁大人打聲招呼,為夫君在錦衛謀一個差。”
怪道滿桌子菜肴,原來為了求。
春蘭再次進來,後的丫鬟捧著幾壺果子酒。
瑞珠扶著清淺坐下,笑道:“姑娘還未親,哪裡輕易能得著機會替鄭大人說話,此事需從長計議。”
若是讓鄭老太太覺得無,姐姐的日子豈不是難過?
“並不是全然見不到!”清淺笑道:“我心中有數,若有合適的時機必定為姐夫說話。”
清洵瞧了一眼春蘭,言又止。
清淺邊為姐姐佈菜,邊閒話道:“提起定親,姐姐可知昭雲姐姐、靜好姐姐都定親了?”
清洵點頭道:“我聽說了,昭雲的親事門當戶對極好。靜好這孩子定了定國公府當繼弦,年紀差得有些大,今後彼此話題會些。”
春蘭是鄭老夫人的人,鄭老夫人和定國公老夫人關係甚。清洵擔心傳到鄭老夫人的耳中,許多話不敢說得太滿。
誰料清淺此次過來,除了探姐姐外,正是希有些話能通過春蘭傳到鄭老夫人的耳中,再傳到定國公老夫人的耳中。
清淺親自舀了一碗魚蛋湯給清洵,笑道:“姐姐過慮了,怎會冇有話題呢,靜好姐姐與定國公十分投契呢。”
接下來的話,姑孃家不適合說。
瑞珠會意,即刻接過話頭笑道:“可不是,我們姑娘來大姑府上之前,正是去蘇府探靜好姑娘,靜好姑孃親口說了,和定國公在香閨已見過好幾次。”
青鯉捂著驚道:“什麼?私下在香閨會?”
青鳶也明白了清淺的用意,特特帶著幾分神道:“私會還罷了,你們可知,咱們在蘇姑孃的閨房裡頭見到了什麼?”
春蘭瞪大眼睛問道:“見到了什麼?胭脂水?”
“胭脂水算什麼!”青鳶比劃道,“滿屋子的稀罕東西,有整玉雕的如意,有絕品的紫砂壺,大到金珠首飾小到盆景扇子。蘇姑娘說,定國公親口說的,這是他的梯己銀子,連老夫人都冇捨得給,特特給蘇姑娘拿來,因聽說蘇姑娘隻有兩千兩銀子的嫁妝,恐嫁過去冇臉麵,讓蘇姑娘悄悄帶過去當嫁妝充臉麵呢。”
春蘭啊了一聲道:“居然有此事?”
“可不是!”黛以為不信,忙補充道:“蘇姑娘還說,定國公親口答允,將來一府就替討一個二品誥命,再將管家權從老太太和姑手裡要過來,給蘇姑娘呢。”
清洵歎氣道:“定國公是個有義的,靜好有福氣了。”
“誰說不是呢。”清淺見春蘭眼珠轉,似有所思,笑了笑轉到彆的話題上去。
晚膳用完,清淺陪著喝了一盞花果茶方告辭。
離開鄭府的時候,清淺瞧見媽匆匆從爺院子裡頭往鄭老夫人院子去,裡還罵罵喋喋著:“小小年紀,居然學了這一套後宅的險法子,真真黑心種子,害得老孃擔驚怕了好幾日。”
清淺微微一笑,裹了披風道:“回府。”
馬車早已備好,六角宮燈在車的四角發出和的,將湛藍的綢緞簾子襯得雍容華貴,街道上間或有竹的聲響,還有兩日就是除夕了。
清淺在車轎上頭默默回想今日之事,料想蘇靜好會氣得七竅生煙,料想姐姐能好過幾日,料想……
誰料想,馬車外頭再次傳來一個冷冰冰的悉聲音:“婦人需貞靜嫻淑,你一早出去直到如今纔回府,嬤嬤教你的規矩都學到哪裡去了?”
袁彬?
清淺微微一笑,並不掀開簾子,平視前方安然道:“嬤嬤教我,若是為人婦,需要外持,為闔府上下撐起天地,需要往來於命婦間,為夫君經營人脈。怎麼?我如今還不是府上的人,不過出去了一日,而且是去蘇府和鄭府做客,你便牢滿腹?”
袁彬冷笑:“幾日不見,還是這麼尖牙利齒。”
瑞珠等行禮道:“給袁大人請安。”
“你們在一旁候著,我與你們姑娘說幾句話。”袁彬語氣中帶著不由分說。
瑞珠稍作猶豫後,行禮帶著青鳶黛等稍稍退後。
袁彬弓鑽進簾子,清淺退了退道:“你要做什麼?”
“要為我經營人脈?說得不錯。”袁彬抓住清淺的胳膊,拉著下車道,“前頭就是鎮司衙門,為夫的同僚府上有個懸案不能破解,娘子聰慧過人,去幫為夫經營一番吧。”
清淺氣極:“好不要臉。”
袁彬拉著清淺來到鎮司衙門,瑞珠青鳶等人一路小跑跟著。
鎮司衙門裡頭,崇山正焦急等待,見袁彬帶著清淺過來,喜得做了一個揖道:“崇山求嫂子援手。”
“是你?貴府怎麼了?”清淺不顧胳膊被抓得生疼,顧不上嫂子的稱呼,心中有些詫異,方纔袁彬說的同僚府上說的是淩崇山?
崇山臉上有霾:“家母狀告姑母先傷了弟弟,後縱火重傷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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