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淺回到聞府之時,離母親楊夫人回府還有七八日,乘著這些日子清淺想好好歇息一番,誰料第三日上,淩夫人遞帖子來訪。
聽聞淩夫人出獄,清淺含笑命瑞珠請了進來。
兩個月餘的詔獄生涯,讓淩夫人原本高大滿的形消瘦了好幾圈,眼角的魚尾紋也多了幾分。
清淺福了一福道:“恭喜兩個字本是不妥的,但清淺還是要恭喜淩夫人得見天日。”
得見天日幾個字一出來,淩夫人的眼睛不由得潤了,握著清淺的手便要跪下去:“我都聽崇山說了,若不是姑娘高義出手相救,我這回隻怕死在詔獄之中。”
“夫人莫要多禮。”清淺扶著淩夫人分左右坐下,“夫人本就是冤枉的,我做的不過撥開雲霧見青天的小事。”
黛奉上茶水,淩夫人抿了一口依舊紅著眼道:“姑娘說得輕鬆,我聽說姑娘為了我幾乎被那賤人燒死,我這心裡……”
清淺笑道:“那日在遠將軍府,夫人為我姐姐仗義執言的形還在眼前,清淺很激夫人,投桃報李乃是人之常,夫人莫要再放在心上,倒讓清淺不好意思了。”
淩夫人是個豪爽的,不再糾結此事,拍著脯道:“姑娘今後有話隻管吩咐,我淩月辰無有不從。”
兩人笑著說了一會兒話。
淩夫人雖然被關押了兩月,但子依舊和從前一樣爽朗,寒暄了幾句後便說起了案子:“大燕氏自儘了,以的子居然冇有謀害嫂嫂,聽聞是為了嫂嫂的誥命金印呢,若是冇有金印便不能宮,丟了金印更是要治罪的。姑娘可知,嫂嫂將金印藏在了何?”
瑞珠笑道:“必定是唯獨燕夫人才知道的私。”
青鳶猜測道:“難不在池子裡頭,或是在花盆裡頭?”
黛拍手笑道:“莫不是在糞池子裡頭?”
眾人都笑了,瑞珠拿著帕子虛虛打了黛一下道:“胡說,誥命金印何等重要,哪能放在糞池子裡頭。”
清淺笑道:“我猜,誥命金印被燕夫人藏在床下了。”
淩夫人驚道:“姑娘怎生知道的?大燕氏這賤人可整整找了兩年,真真連糞池子都翻過了,誰料金印日日就在眼皮子底下。”
“小燕氏想不到大燕氏要謀害,不會早做準備,此必定當時就在旁不遠。”清淺笑道,“金印隻有拇指大小,料想平日小燕氏將金印粘在床底的天花板角落,平日趙嬤嬤打掃之時不會發現。大燕氏將小燕氏搜後,將囚在床底,每日折磨,絕不會搜查床底,故而床底了最安全的地方。”
淩夫人喲了一聲道:“怪不得姑娘能破了案子,原來心思如此機巧,我想一萬年都想不到的。”
清淺笑道:“最危險之反而最安全,這個道理古往今來都適用。”
“不過,我有一句話隻對姑娘說。”淩夫人低聲道,“大燕氏是個賤人,我嫂嫂也並非良善之輩,聽錦衛辦案的侍衛們說,當年我哥哥定下的本是大燕氏,誰料嫂嫂暗中使計策,誣陷大燕氏和商戶有染,大燕氏不得不嫁了商戶,嫂嫂自己獨了富貴。”
清淺搖頭歎息道:“凡事有因必有果,我隻心疼遠兒這孩子。”
稚子無辜,遠兒是大燕氏和淩老爺之子,若小燕氏真不是良善之輩,等子恢複了,第一個要對付的便是遠兒。
清淺手把手帶了遠兒兩個月,對這孩子生出了疼之心,誠懇道:“淩夫人,清淺有一事相求。”
淩夫人忙道:“姑娘隻管吩咐。”
“遠兒還是繈褓之中的孩兒,長輩的恩怨不應當牽扯他。”清淺懇切道,“能否請夫人關照這孩兒幾分,最好將他接到邊養,讓遠兒能長大人,不至於被人……”
有些話清淺不好說下去,淩夫人已明白了的意思,忙道:“等哥哥子好了,我會向哥哥提出養遠兒在名下,崇山和懷海都會為我說話的。”
小燕氏經此一役,元氣大傷,恐怕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管理後宅,等大好了,勢也已定下來。
佈置好一切,清淺放心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淩夫人羨慕道:“姑娘是有福氣的,哪裡人人都能如姑娘一樣,出高貴,生得好脾氣好心思巧,連夫君也是最出眾的。”
清淺不提起袁彬,咳了咳笑道:“夫人過譽了。”
“怎會過譽!”淩夫人笑道,“我聽崇山說,聽到姑娘在火海裡頭,袁大人臉都變了,等不及侍衛們取水救火,直接踢門衝進火海將姑娘抱出來,至今胳膊的傷還未好呢。”
清淺心中一跳道:“夫人說什麼?”
淩夫人讚歎道:“袁大人為姑娘了傷,胳膊至今未好,姑娘真是上輩子積了大德,遇到這麼一個知冷知熱的夫君。”
瑞珠驚道:“袁大人傷了,我們怎麼冇發現?”
淩夫人笑道:“崇山說袁大人不讓說,一來是擔心姑娘為他擔心,二來是恐瓦剌人知道了,更加肆無忌憚了。”
清淺哼了一聲道:“誰為他擔心了。”
瑞珠忙笑道:“姑娘便是,姑爺敬姑娘是好事,姑娘何苦害呢。”
“奴婢前幾日走的時候,不知姑爺為姑娘傷,還狠狠瞪了他一眼呢。”黛捂著後悔道,“這可如何是好呀?”
青鳶悔之不及,黛不過是瞪了姑爺一眼,自己非但長篇大論譴責了姑爺一通,連帶崇山大人也罵了。
丫鬟們的震驚都比不上清淺,袁彬傷了?而且還是為自己的傷?
清淺回憶起那日自己昏迷之際,彷彿瞧見一個高大的影從火中逆行而來,還有溫暖的懷抱,如樹木歸土的覺,厚重踏實。
想到前一世,清淺按捺下心如麻的雜念,決絕地搖搖頭,不,他絕不是為了救自己!必定是為了淩崇山的案子,或是因為自己是皇上賜親的子,若燒傷燒死他自己不免麵上難堪。
必定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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