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流會, 臺下座無虛席。
阮時青帶著設備和資料上臺時,臺下一片嗡嗡之聲,約能聽到“怎麼這麼年輕”、“之前從沒見過”之類的話語。
無數或質疑或好奇的目向他, 但阮時青只做未覺,姿態從容, 步伐穩當地走上了主講臺。
在他后,是一面巨大的虛擬屏。
一般邀的學者們,會將講解的資料通過虛擬屏展示出來,以便臺下的學者們流探討。
可阮時青卻沒有打開虛擬屏的意思, 甚至命人將主講臺也撤了下去,自己在臺上搗鼓著一臺怪模怪樣的設備。
他有悖常規的舉讓臺下的質疑聲更大。
有人高聲道:“要是講不出來,就別浪費大家的時間。”
“是啊, 這里是流會, 是展示和流研究果的地方,可不是看你來耍把戲的。”
這場學流會, 是流會, 也是展示會。
不野路子出的自由機械師, 可以通過流會嶄頭角。原本為期兩天的流會,按照一人一小時分配下來, 不小有果的機械師都可以上臺。可這一次空前盛大的流會,卻為了阮時青一個人,足足騰出了五個小時!
這意味著,他一個人, 頂了至四個人的名額。
是以當看見走上臺的不過是個年紀輕輕的生面孔時,不人心中便起了不滿。就這麼個都沒長齊的年輕人, 竟靠著嘩寵取寵的把戲大出風頭, 怎麼能不招人嫉恨?
質疑聲接二連三, 那些話語也越來越難聽。
而臺上的阮時青仍然在從容不迫地組裝設備。
反倒是戴斯不快道:“丑話說得那麼早,等會可別覺得臉疼。”說完,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屁.上長草的哈里遜。
哈里遜之前有心討好戴斯,所以厚著臉皮跟在了他們邊,后來再得知阮時青就是那位自己瞧不起的作者,只覺得臉上生疼,只想溜之大吉。但偏偏戴斯卻轉了子一樣,熱絡地拉著他坐在了一。
這會兒見戴斯說話時瞥著他,只覺得整個人被架在了火上烤。
就在臺下爭論不休,一片嘈雜的時間里,阮時青已經組裝好了設備。
他站直,打開了.前別著的麥克風,沒有任何廢話,直接切了主題:“我想大家趕來流會,無非就是想知道我那篇論文的真假。”
目緩緩掃過會場,他笑了笑道:“所以我直接帶了一套小型實驗設備過來,是真是假,大家一看便知,也不必我再耗費口舌去說服諸位。”
短短兩句話,臺下的嘈雜聲逐漸平息下來,無數雙眼睛熱切地著他。
在場的學者,有的想過在問答環節提出質疑,讓他答不上來出馬腳;也有的想過從他的演講中找出,讓他主認錯。但誰也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竟會如此大膽,竟然要當場復盤實驗!
如果論文和實驗為假,他怎麼會如此有底氣?
一時間眾人表各異,不論抱著什麼樣的心,都等著他開始。
阮時青取出一支金屬試管。
這只融了蟲族外殼的金屬試管,和當初捕捉反質時的儲存一樣,只不過這個更小些。他一共帶來了五只。
而擺在他面前的設備,則是一臺簡易的引擎模擬。
這種引擎模擬常用于能源實驗當中,可以測試能源的利用率。
“試管里裝的是五毫克的反質,這臺設備是經我改造之后,可以容納湮滅反應的新型引擎模擬。”簡單介紹之后,他試管推了模擬的凹槽當中。
輕輕一聲滴響過后,眾人就見模擬的虛擬顯示屏上,數據開始飛快更新。
在座有不專攻能源方面的學者,瞧見模擬上不斷變化的數據,驚得站起了,長了脖子死死盯著那臺機。
“不可能。”有人喃喃自語道:“能量轉化率不可能這麼高!”
他們現有的能源,轉化率達到百分之三十就已經相當高了。可現在擺在臺上的設備,數據已經超過了百分之三十,且在他們愣神的功夫里,模擬上的數據還在不斷攀升。
百分四十,百分之四十五,百分之五十!
模擬的數據不斷刷新,臺下再次沸騰起來。
驚訝聲一陣接著一陣。
而戴斯也看得目不轉睛,為了給老師錄制視頻,這一次他坐得靠前,更是將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和其他人不同,最是明白阮時青的能耐。見狀也顧不上錄制視頻了,直接撥通了老師的通訊……
原本只是借著流會和阮時青套個近乎的加蘭也忍不住傾上前,漸漸瞇起了眼。
他雖然主攻生相關,可對于能源方面也不是一竅不通。
那篇反質論文他也看過,更是早就得知阮時青就是論文作者。可只是看著論文時,他并未將之放在心上。畢竟理論和應用之間的距離,隔著的是難以逾越的時間。要想將實驗室中的果應用到實際當中,還有更加漫長的道路要走。
可他沒想到的是,阮時青竟然已經能夠將之投實際運用了!
他所使用的那臺模擬,就是普通模擬改造而,并不是特制的設備。這意味著,這樣的改造也可以運用在別的方面。
這其中的意味,他再清楚不過。
一時間,他看著阮時青的眼神更加深沉。
而此時臺上的實驗展示已經結束,模擬的能量轉化率數值,停在了百分之九點九九九上。
會場久久無聲,半晌之后,才像是反應過來一般,有人驚聲道:“這臺模擬如果是特制的,那數據的準確是與待商榷的。”
“沒錯,設備改造過,誰知道是不是了手腳。”
臺下的質疑聲又逐漸大起來,幾位坐在前排、就斐然的學者們互相對視片刻,卻沒有出聲。
他們雖然覺得這個年輕人不至于當場作弊,但確實也想看看對方如何證明模擬沒有問題。
“模擬只是加了特殊的涂層,讓它可以承正、反質發生的湮滅反應,并不會影響它的測試準確。如果大家有疑義,可以用其他能源再次測試。”
主持人等得就是他這句話,聞言連忙朝下面揮了揮手,便有人捧著如今常用的各種能源上臺。
都是用金屬試管裝好。
阮時青讓開位置,下微抬,示意他們自己手。
一試管被放置在凹槽當中。
測試普通能源的速度要快得多,因為這些能源的轉化率并不高,所以五只能源試管花費的時間,加起來也就比反質能源測試的時間長一點點。
眾人看著模擬給出的準數據,啞口無言。
在震驚之后,便是狂熱。
他們意識到,反質確實存在,轉化率接近百分百也是真的。那對方所說的其他容……自然也都是真的!
于是接下來的問答環節里。幾乎每個人走在舉手提問。
阮時青并未因先前的質疑,便撂臉子故意為難,每一個問題,他都事無巨細地解答。
態度和善,彬彬有禮。
以至于先前不質疑他、甚至出言不遜的學者,在得到了他的回答之后,滿面愧地向他道歉。
雖然做科研就是不斷質疑,但他們質疑里到底含了多偏見和傲慢,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他們的道歉誠懇,阮時青也面平常地接了道歉。
這一場流會,一直開到了晚上八點,比預計的時間還要長了三個小時。
中途安排了三次休息時間,卻幾乎沒有人舍得離場,各個皺著眉頭,將記錄下來的要點與阮時青的論文一一對照,恨不得掰碎了嚼爛了吞下肚子里。
便是蠅營狗茍如哈里遜之流,也顧不上尷尬了。厚著臉皮向阮時青請教問題。
——所有人都意識到了,由阮時青開始,一場浩大的變革即將展開。
要想跟上這場變革,甚至為這場變革的領頭人,他們必須比其他人更快一步才行。
原因無他,因為阮時青已經放棄了專利權,選擇公開了所有核心技。
這意味著,所有人都可以在他的理論基礎之上,衍生出新的理論和技來。這里面蘊藏著巨大的名和利,就是再專注于研究的學者,也擋不住巨大的.。
流會結束之后,阮時青被各方人馬包圍,橄欖枝多到接不過來。
他一一謝絕,再三表明自己無意接招攬,也暫時不考慮任何合作。
戴斯和加蘭都被熱的人群到了外圍,他皺著俊朗的眉眼,攥了攥拳,道:“老師已經代我,一定要請阮大師去實驗室坐坐!決不能讓人搶走!”
說完他沖進人群里,仗著個頭高,使勁往里。
被包圍的阮時青看了看時間,正想著找個理由讓人群散了,一回頭,卻看見一個高大的陌生男人直直沖自己而來。
對方輕而易舉地將那些圍攏在他邊的人開,手掌鉗住他的手腕,將他帶到懷里,護著他離開。
阮時青下意識想要掙,卻聽到了悉的低沉嗓音:“是我。”
他微微一愣,便任由對方將他帶了出去。
倒是那些沒能搶到人的學者十分不高興,質問他是何人。
在酒店苦等也沒能等到人回去、只能戴上易容膠囊出來找人的太子殿下回過頭,眉眼鷙:“我是阮大師的家屬,來接他回家。我們自己有公司有研究所,就不勞諸位替阮大師心前途了。”
他剛才在外面可都聽見了,這幫子不要臉的老東西,竟然想撬他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