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找到容珩一行, 小人魚倒是先到了阮時青。
阮時青自飛行上跳下來,正要去往里走,就看見迎面走來的小人魚和阮驕。
原本正生氣地擺須的阮驕, 看到爸爸晃來晃去的須立刻豎得筆直,瞳孔微微放大, 然后拉著小人魚就朝阮時青跑過去,一把抱住了阮時青。
他個子不高,被養了這麼久也沒見長,抱住阮時青的后, 只能仰著頭看他, 暗紅的大眼睛快樂地彎起來。
阮時青彎腰將他抱起來掂了掂, 阮驕立刻抱住他的脖頸,親昵地蹭了蹭。
將撒的崽抱在懷里, 阮時青看向小人魚。
或許不該稱為小人魚了, 維持著完全人類形態的阮月白,已經是個俊秀漂亮的年了。上穿著阮時青給他添置的裳,海藻般蓬松的藍長發整齊編在腦后, 發間點綴著致的發飾,鼻梁上還架著一副半框金眼鏡,寶石藍的眼睛藏在鏡片之后, 了青,多了幾分矜貴穩重。
阮時青仔細打量著他, 這樣的阮月白, 他還沒來得及仔細看過。
反倒是阮月白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來, 局促地漲紅了臉頰, 有些手足無措。習慣了用崽的模樣和爸爸相, 總能肆無忌憚地和爸爸撒親昵, 可一旦變了完全的人類形態,心理總會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包袱,就像現在,在了一聲爸爸后,他甚至不好意思再向阮驕一樣撲到對方懷里。
倒是阮時青上前一步,抬手和從前一樣了他的發頂:“我就說月白長大后也會非常漂亮。”
小人魚長了大人魚,依然致麗,是造主最心的造。
阮月白的眼睛亮了亮,下意識在他手心蹭了蹭頭,藍眼眸滿是愉悅。
父子三人重逢敘舊兩句后,就說到了正事。阮時青抵達空間站后就沒見到容珩他們,自然到奇怪。
阮月白這才將主控制室里發生的事,以及自己對莎莉的懷疑說了。
阮驕迫不及待向爸爸告狀:“莎莉!壞蟲子!”
兩個崽的話讓阮時青陷沉思,他剛到空間站,沒有接過兩名幸存的工作人員,看待事也更不容易到因素的影響。
“整個星球都覆滅了,就剩下兩名人質了,確實很奇怪。”
而且按照小人魚的說法,直到覆滅的最后一刻,浮木星都沒有放棄抵抗,不論是軍人、研究人員還是普通的民眾,他們拋開了生死,用自己的生命為后續可能抵達的救援軍隊留下了缺口。
雖然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坦然地赴死,但莎莉二人的行為實在過于反常。
能知道控制中心的鑰,必定不會是普通的研究助理,至也是主要負責人一類。這樣的份,應該早就做好了覺悟才對。即便在面對蟲族時沒有選擇同歸于盡,卻絕不應該束手就擒,坐以待斃。
即便有蟲族的監視,兩名能接到系統的科研人員有太多方法求救了。但浮木星覆滅的一個星期里,外界沒有收到任何異常信息。
這說明這兩人多半是和蟲族站在一邊的,但人類和蟲族之間的仇延續了數千年,阮時青實在想不到有什麼利益能讓這兩人心甘愿地為蟲族辦事。
除非……他們本不是人類。
這個想象過于大膽,阮時青自己也嚇了一跳。
他側臉看向阮驕,撥了撥崽晃悠的須:“驕驕是發現了什麼嗎?”
阮驕點頭,皺著眉思索了許久,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一張小臉皺一團。
好半晌,他實在詞語匱乏,干脆湊近阮時青,和他額頭抵著額頭。
有奇異的波開,崽明明沒有說話,但阮時青卻聽到了他的聲音,似乎在邊思索邊說,有些斷斷續續的,著稚。
“神波,不一樣。”
“莎莉和蟲族,一樣的。”
“好奇怪。”
“不懂。”
等崽直起時,阮時青神一陣恍惚,半晌才回過神,目復雜地凝視著崽:“驕驕之前怎麼不用這個?”
阮驕垂著腦袋手指頭,小聲說:“只有爸爸,可以。”
其他人不行的。
這大約是崽的特殊能力,阮時青沒有再深究,思緒又轉回了莎莉二人的份上。
按照阮驕的說法,莎莉二人和蟲族不了干系,可這麼多年來,從未聽聞蟲族能轉化為人類形態,甚至帝國對蟲族的認知還停留在沒有智慧的低等種族之上,沒道理蟲族會忽然異變……
他一時無法下定論,便決定暫時不輕舉妄,找容珩商量一番再說。
容珩和09帶著小崽們去踩點了,阮時青略等了一會兒,才等到他們回來。
兩只小崽剛下飛行,就看見不遠的人影,歡呼了一聲,爭先恐后地沖向了阮時青。
可惜他們都忘了自己此時正式人類形態。
小龍崽同阮時青一般高,小狐貍也沒矮多,形修長的年和爭奪爸爸的懷抱,結果是誰也沒爭到,兩人撞在一起,磕了頭。
捂著撞得生疼的腦袋,小狐貍先發制人:“你撞我干嘛?!”
小龍崽腦袋也嗡嗡響,但卻不甘示弱:“明明是你撞我!”
說完兩個崽齊齊看向阮時青,一臉“爸爸你快來評評理是不是他/撞得我”的委屈表。
“……”
阮時青咳了咳,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非常公平地了兩個長不大的崽的頭。
兩個崽這才消停了,一人占據了一邊,互相翻了個白眼。
落在最后的太子殿下也在心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嘁,稚。
他看向阮時青,暗金的眼眸微亮,眼底的熱切藏得很好:“怎麼在這里等著?”
阮時青朝他笑了笑,簡略說了莎莉和蟲族的事。
容珩聽完果然也神凝重:“在飛船離開浮木星之前,我曾提議過讓他們和飛船一道離開,但是他們拒絕了。”他思索片刻,道:“如果他們真是和蟲族有關聯,又或者就是蟲族的擬人態,那留下來必定有所企圖,不如順水推舟,看看他們想做什麼。”
他頓了頓,又俯湊近阮時青,將今天的發現告知了阮時青:“而且這趟我們還發現了一些東西……”
雖然經過了數千年的爭斗,但要說他們對蟲族部有多了解,卻也不然。
如果對方真是蟲族,或許能趁著這個機會多掌握一些有利于己方的信息。
阮時青也是如此想,贊同了他的說法。
之后一行人便不再提起此事,回了空間站。
莎莉和另一名工作人員賈森正在維修空間站損的設備,看見他們回來,放下了手里的工作迎上來。看見面生的阮時青時,兩人表現出了恰到好的疑。
阮時青主和握了手,態度和善。因為都是技工種,話題也更多,他很快就和兩人悉起來。
在聊天當中,他發現莎莉更加健談,對空間站的了解非常全面;而賈森則話,看起來十分沉悶。但阮時青存了試探的心思,聊天時總會不經意地將話題拋給賈森,表現出非常照顧向同伴的模樣。
但對于他的話題,賈森卻好幾次都沒有接上,只直愣愣地盯著他。
雖然莎莉幫著圓過去了,但阮時青覺得,他的表現不像是格向不善言辭,更像是還沒能完全社會化——他的許多細微表現,和剛剛到家里的阮驕相似。
也愈發讓阮時青篤定了自己的猜測。
阮時青斂目,妥善藏好了心中的震驚。順著莎莉的試探開了口:“援軍還有幾個小時就到了,我們剛才大致探查了地面況,地下的蟲卵還在孵化當中,等援軍抵達后,就會開展大規模轟炸。這樣能最快地消滅蟲巢。”
莎莉擰著眉:“可這樣浮木星……”似乎忍著什麼,到底沒有將話說完。
“我明白你的心。”阮時青言安道:“但浮木星如今已經是一顆死星了,我們只能從大局出發,大規模的轟炸可能短時間會讓浮木星的生態被完全破壞,但同時也能完全的消滅蟲族。”
“而且,通過浮木星最后留下來的信息,我們發現地底下還藏著東西……”他故意講話說得模棱兩可,觀察著莎莉臉上的細微表。
莎莉果然變了臉,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若不是阮時青一直盯著,可能就錯過了。
很快莎莉就換上了一副疑的神:“底下除了蟲巢,還有什麼?”
阮時青笑而不語,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我也不太清楚,總之是對蟲族不利的東西。”
看著莎莉下意識攥的拳,以及賈森抬起的臉,阮時青笑了笑,借口有事離開了。
剛才容珩確實告訴他,這一趟在地底發現了些東西。但跟蟲族無關,而是事關浮木星的延續——容珩告訴他,他們的戰斗機在極深的地底探測到了極其細微的求援信號,這是軍隊在特殊時期才會用到的加求救信號。
容珩懷疑浮木星上的生命或許沒有徹底覆滅,也許在災難來臨時,有一部人轉移到了地底深去,幸存了下來。
但這也只是他的猜測,是真是假,他們得等后續援軍抵達后,再做進一步確認。
他故意說援軍抵達后會大規模轟炸地面蟲巢,只是為了詐一詐對方,看能不能探出些東西。沒想到話趕話地說下去,竟然真讓他發現了破綻。
看莎莉的反應,這兩人留下來的目的,很可能和地下的蟲巢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