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時青被這忽然出現的須驚得一愣, 正想抬手是不是還有一,就見另一須自發地垂落下來,躺在了他手心里。
兩須和阮驕額頭上的須十分相似。
但阮驕很可能是蟲族, 他卻不是。活了二十多年,他一直十分堅信自己是個普通人類, 不論是在原本的世界, 還是后來穿到了B3024星。
他完全沒想到自己在個全然陌生的地方醒來之后,額頭上就多了兩須, 換了個種族。
這事簡直比他穿到了看過的小說里還要離奇。
掌心的須忽然變得燙手起來,阮時青猛地松開手,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不斷安自己這只是個夢。
他在水中漂浮著,目之所及全是蔚藍的水,沒有任何他,更不見邊界。
可他不僅沒溺死,仿佛還能自在呼吸。
這本就非常理能解釋, 只有夢境能說得通。
阮時青用力了臉頰,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夢,他抬頭看了看頭頂漾的水, 力往上游去——他心里模模糊糊有種奇怪的預,只要離開了這片水域,他就能清醒過來。
修長的四肢有節奏地擺, 阮時青鉚足了勁兒往水面游去。
*
阮驕今晚也和爸爸一起睡。
專屬的小枕頭和爸爸的大枕頭挨在一起, 崽小心翼翼地睡在爸爸邊。
容珩和其他小崽都不在家里, 09在一樓充能休眠, 二樓就只有他和爸爸, 覺有些孤獨的小崽只有在爸爸邊, 才會到安全。
崽的睡相向來規矩,他面朝阮時青的方向側睡,一只手搭在爸爸的胳膊上,額前的須隨著輕緩的呼吸一起一伏,是十分安然的模樣。
反倒是睡在他側的阮時青,周有淺淺的波開,如同水面漣漪一般,擴散向四周。
來勢綿延,源源不絕。
一陣比一陣洶涌的神波驚醒了崽,阮驕自睡夢中醒來,猛地坐起四張,結果卻發現異來自邊。
那如同漣漪般的波此刻來勢猶如大海波濤,洶涌澎湃。
崽驚詫地瞪大了眼睛,焦急地了幾聲“爸爸”,卻發現阮時青痛苦地皺著眉,再一看床頭那臺監視,曲線也變得大起大落,他急之下,跪在床上,彎腰將自己的額頭了上去。
更為和的波釋放出來,緩緩地融那浪濤般的波當中,連帶著洶涌的波濤也逐漸變得平靜,似在安。
但他到底只是個還未長的崽,堅持了一會兒,就覺疲憊不堪了。額頭的須將垂未垂,每每因為疲憊快要垂落時,又一個機靈猛地直立起來,維持著規律的節奏擺。
阮時青力往上游時,遇到了阻礙。
越往上,四周的水越渾濁。
水中游弋著灰白絮狀,在他靠近時,自發地纏繞上來——窒息和疲憊愈發濃重。
他試圖擺那些絮狀,可掙扎得越厲害,力氣流失的也越快,頭腦也變得昏沉起來,恍惚間仿佛又聽到了那只新生蟲族刺破耳的嘶。
掙扎的作也越發遲鈍起來。
意識到自己的無力后,阮時青心中一凜,又再次掙扎起來。他一邊抵抗著那刺耳的嘶,一邊揮開灰白的絮狀往上游。
激烈的抗爭中,水中渾濁一片。
不知是不是阮時青的錯覺,他總覺得頭頂的水更明亮了些,似乎快要抵達水面了。
他眼中又多了些堅定,只是越發疲憊的和昏沉的頭腦,卻讓他的作越來越慢,就在他覺自己快要堅持不下去時,一和的力量重新包裹了他。
四周的水面又變得清澈起來,那些灰白的絮狀被隔離開來,只能漂浮在四周,無法再靠近他。
四肢百骸里重新充滿了力量,阮時青振作起神,奔向水面……
巨大的消耗,讓阮驕維持著和爸爸額頭相的姿勢,疲憊地昏睡了過去。
繃的綿綿倒下,崽頭一歪,就到了阮時青頸側。他模糊中似乎還記得自己要幫爸爸,本能拱了拱,卻因為太過疲憊,無法醒來。最后趴在爸爸口,腦袋埋在爸爸頸窩睡了過去。
……
昏睡的崽是被外面的尖聲驚醒的。
他搖搖晃晃爬起來,了眼睛,還未回過神,就聽見09和熊家兄弟在說著“這些藤蔓怎麼回事”,“一.夜之間怎麼長得這麼大”之類的話。
崽使勁兒晃了晃頭,終于清醒了一點,然后就察覺了不對,今天的臥室好像格外昏暗一些。
他下意識朝窗邊看去,隨即驚訝地瞪大了眼——臥室里那扇明亮的落地窗,此時被糾纏的落星藤蔓堵了個嚴嚴實實,只有細碎的艱難穿過枝葉隙進來,臥室才不至于完全漆黑。
崽張大了,鞋子也顧不上穿,噠噠噠沖到客廳去,就見客廳也一片昏暗,窗戶被落星藤蔓封的嚴嚴實實。
接著猛然想起來什麼,他又沖回了臥室,去看看爸爸。
床頭的監測儀已經恢復了平穩,阮時青正好好地躺在床上,不再痛苦地皺著眉頭,神態安然。
崽頓時松了好大一口氣,正想穿好鞋下樓去09,接著又驚悚地轉過了頭。
暗紅的眼眸睜得大大的,中央的黑瞳仁豎一條線,一不盯著阮時青看。
——他覺得爸爸好像和之前不一樣了。
沒等崽研究出到底是哪里不一樣,09已經沖上了樓。瞧見他和阮時青都好好的才放下了心,語氣夸張地咕噥著:“不知道怎麼回事,院子里的落星藤蔓忽然開始瘋長……”
說是瘋長也不完全準確,更準確地說,應該是它們正在進行一一的“生長-枝-結果-枯萎”。
外頭的落星藤蔓仿佛正在經歷四季轉,由兩三米高的景觀植,陡長到了五六米高,過于茂盛的枝條將整棟小樓都圍了起來后,又迎來了結果期。
燦金的落星果實沉甸甸綴在枝葉間,好似漫天星辰將落。
這前所未有的奇景吸引了許多人前來圍觀,不過片刻,修理店外已經圍滿了人群。
落星藤蔓的異常生長尚不知緣由,09不敢貿然理,只能通知了加蘭后,立即上樓來尋阮時青和阮驕。
“加蘭先生馬上就來了。”09一邊安崽,一邊練地查看監測儀的數據,確認阮時青的況。
待看到前一晚數據的變時,他張地看向阮驕:“昨晚先生有什麼異常況嗎?”
阮驕便說了昨晚神力波異常的事。
“怎麼會這樣?”09擔憂地在臥室里踱步,又查看了加蘭的坐標。
加蘭先生還有十分鐘才到。
這時阮驕又了他的手臂,皺著眉一副疑不解的樣子:“爸爸和以前,不一樣了。”
09愣了一下,接著也彎下腰細細打量阮時青。
機人自然不只是靠眼睛和記憶辨認,他調出了阮時青從前的影像進行對比,確認了崽的話——先生的樣貌確實和以前不一樣了。
他的形拔高,從之前的一米七八蹦到了一米八二;原本暖白,現在卻趨近冷白;五廓更加深刻,也更加,褪.去了最后一點年氣,已經是的青年模樣了。
若只看他現在的模樣,和二十四五歲的青年無異,絕不會人覺得他才剛剛年。
09和崽一起蹲在床邊發呆。
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昏睡的人一.夜之間改了模樣,但卻又還是從前那個人。
匆匆上樓的加蘭就看見一大一小蹲在床邊,愁眉苦臉。
但是看神,又不像是阮時青出了事。
“怎麼回事?”他放下沉重的箱子,有條不紊地將里面的儀拿出來,準備為阮時青做檢查。
等待儀啟的空隙里,09將阮時青的前后數據對比給他看。
“這種況前所未有……”加蘭看得眉頭擰,將記憶里的各種案例翻找了一會兒,都沒找到類似的例子。
最后他只能道:“我先測測骨齡。”
說完開始調試帶來的儀,片刻之后,他和09以及阮驕一起,對著儀上顯示的“25歲”干瞪眼。
他要是沒記錯的話,阮時青這會兒才剛滿十八歲才對。
沉默許久,他拿出注,了兩管:“我帶著樣本回去做個化驗。”
之后又囑咐09和阮驕照顧好阮時青,一有異常立即通知他,便匆匆忙忙地又趕回了實驗室。
*
“東方號”還未降落,容珩就迫不及待地開著穿梭機,帶著小崽們先一步趕了回來。
這一趟支援遇襲星球,足足花費了大半個月的時間。
蟲族攻勢兇猛,戰爭期間容珩完全沒有心思想其他的,但到了歸家時刻,先前抑的所有思念就爭先恐后的涌了上來。
他甚至等不及東方號降落,便先帶小崽們駕駛穿梭機趕回了家。
穿梭機在修理店不遠停下來,容珩和三只小崽們先后跳下舷梯,正要往家里沖,隨即就發現家門被堵死了。
里三層外三層,全是黑的人頭。
容珩蹙了蹙眉,不知道這些人圍在他家門口要做什麼。有些暴地開人群,他正要出聲喊人,就先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只見從前致的三層小別墅完全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糾結纏繞的落星藤蔓。
太子殿下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才短短半個多月沒回來,怎麼家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