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嫣然心里裝著事,一路上都沒有和沈決說話。
沈決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默默地騎馬走在的車邊,一時覺得不說點什麼好像很尷尬,一時又覺得其實什麼不說也好的。
就這樣別別扭扭到了宮門口,沈決下了馬,了一個侍衛把馬牽走,自己挑開車簾將陸嫣然扶下來。
盡管沈決是錦衛指揮使,又是掌印大人的好朋友,門口負責盤查的人仍是細細詢問了一番才放兩人進去。
陸嫣然從前曾無數次出皇宮,這一次的心境卻和從前任何一次都不同。
這一次,不再是皇后娘娘最疼的小侄,也不再是東宮未來的太子妃,也不再是吏部尚書的寶貝兒,平縣主的稱號,恐怕也快要離而去了。
不知道這個轉變對來說是好是壞,可能唯一的好,就是不用再擔心一輩子生活在這高高的宮墻之。
沈決時不時側首看一眼,見沒有一點要談的意思,便又泄了氣,甚至懷疑方才迎風跑向自己的那一幕是幻境,是錯覺,是他自己臆想出來的。
為什麼呀,剛看到他的時候明明很激的,怎麼一下子又變得拒人千里?
唉,孩子的心思真的好難猜。
陸嫣然低著頭,沒有發現他的頻頻側目,走了很遠也沒聽他說一句話,心里就更加明確,他果然并沒有對與眾不同。
那他方才看到干嘛那麼激?
只是因為怕摔倒,所以才沖過去扶嗎?
唉,可能多的男人對誰都是一樣吧!
很輕很輕地嘆了口氣,決定不再為這件事傷神,有這閑功夫,還不如想想等會兒見了杜若寧該怎麼求放過們家。
想啊想,想了一肚子的話,結果見到杜若寧后,一個字沒說出口,就抱著哭了個稀里嘩啦。
杜若寧正在暖閣里和江瀲并幾個朝臣一起討論陸皇后勸降的可行,聽說陸嫣然來了,便親自出去見,剛一到門外就被陸嫣然抱了個結結實實。
“若寧,嗚嗚嗚,我好害怕,你不理我,也不去看我,我以為你再也不管我了,嗚嗚嗚……”
杜若寧嚇一跳,忙將抱住,輕輕拍了拍:“你這傻子,我幾時說不管你了,這幾日太忙了,我連自己家都沒回呢,連我阿娘都沒見呢!”
“真的嗎,嗚嗚嗚……”
“真的真的,你乖一點,不要哭,里面還有別人呢,人家聽到了笑話你。”杜若寧聲勸。
陸嫣然的哭聲小了些,還是噎噎地停不下來。
杜若寧看這樣,自己也忍不住想哭,怕別人看到不好,就讓沈決進去和江瀲說一聲,自己帶著陸嫣然回了長寧宮。
沈決應了一聲,站在門口看著兩個孩子手牽手離開,突然有點嫉妒杜若寧。
他以為陸嫣然是因為堅強所以才沒在他面前哭,原來并不是。
若非杜若寧是個的,他都要懷疑陸嫣然是不是喜歡杜若寧了。
唉,孩子真的好奇怪呀!
陸嫣然不知道沈決心中所想,抱著杜若寧的手,一路走一路哭,把自己這些天來的擔驚怕統統說給聽。
杜若寧靜靜聽著,時不時“嗯”一聲,等兩人走回長寧宮,陸嫣然也哭完了,也念叨完了,緒漸漸平復下來。
杜若寧讓茴香沏了熱茶,遞了一杯給陸嫣然,讓和自己一起坐在榻上。
“想必讓你進宮的原因沈決已經和你說過了,你既然來了,說明你還是顧念著親的,所以,我得提前和你個底。”
陸嫣然聽語氣很是鄭重,不由得張起來:“你說吧,我聽著。”
杜若寧便將陸皇后要出城勸降的事和大致說了一遍,而后道:“方才我們分析了一下,你姑母或許是真的想保住自己和兩個孩子的命,也有可能只是想趁機逃出去,不管是出于哪一種,為了承平府的百姓,我們愿意讓去試一試。
倘若能功勸服太子和你父親最好,勸不自己不回來也沒關系,反正這一仗總是要打的,只是到那時,你姑母,你表哥,你父親,你們家,我一個都保不住,我唯一能保住的只有你。”
陸嫣然握著熱茶,心里卻是一片冰涼。
杜若寧應該看出來想為家人求的吧,所以在還沒說出口之前就先把話說了。
知道說的沒錯,可是……
“要不你讓我去吧!”的眼里又有淚閃閃,“你讓我去見我阿爹,我一定會勸服他的。”
“不行。”杜若寧立馬否決了的請求,“你阿爹在你眼里是良善的,事實上并非如此,他若知道我對你好,甚至有可能反過來拿你威脅我,我不會讓你去冒這個險。”
陸嫣然不相信父親會這麼做,可杜若寧的神又讓不得不相信。
畢竟大婚那天,太子哥哥確實是要殺的,而父親后來還是站在了太子哥哥那邊。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非要這樣,那個皇位,真的有那麼好嗎,為什麼你們人人都想得到它?”哽咽著說道。
“皇位確實人,但我做這一切卻不是為了它。”杜若寧道,“你沒有經歷過我的傷痛,所以你不能理解,假如我們不是好朋友,假如你事先不知道我是什麼人,我突然殺了你家人,你也一樣要找我報仇的,對不對?”
陸嫣然咬著不再說話,眼淚一顆一顆掉進茶盞里。
杜若寧嘆口氣:“我讓人送你去坤守宮見你姑母一面,而后你就去陪伴五公主,有事可以人知會我,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再隨意出,你母親那邊,我也會讓人去報平安。”
“好,我知道了。”陸嫣然放下一口沒喝的茶,起下了榻,“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要謝你,我知道你是真心拿我當朋友,才會這樣與我坦誠相待,但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家人都不在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流著淚,低頭向外面走去。
杜若寧坐在那里沒有,示意藿香跟一起去。
真是孽緣啊!長嘆一聲在心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