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文初快步出去,半道上遇到了圣上的輦。
“你怎麼走了?”圣上奇怪,問葉文初,“查出什麼問題了嗎?”
葉文初搖了搖頭:“臣等晚些時候來和您回稟,現在急著出去。”
圣上頷首:“那你快去做事,朕去鐘翠宮看看。”
葉文初借了馬車,直奔雀子胡同的阮宅,到的時候,胡同口已經有很多人在看熱鬧。
阮家不大的宅子,此刻正濃煙滾滾。
葉文初推開人群沖進了院子,正帶著人在滅火的季穎之喊道:“葉大人,這里被人故意縱火了,但問題不大,馬上就要撲完了。”
“我進去看看。”
火從阮家八口人出事的客廳開始燒的。因為阮家最近是大家關注的焦點,所以,開始冒煙的時候,鄰居就發現了,立刻進來撲火。
“正廳燒沒了,”季穎之不讓葉文初進去,“火雖然撲得差不多,但現在進去可能會被燙傷。”
葉文初點頭:“我會小心的。”
將子卷起來別在腰上,暗暗發誓明天不穿這種纏纏的子。客廳該燒的都燒完了,只是沒有燒到屋頂橫梁,大框架沒損。
葉文初讓人跟著進來的人,端梯子上去:“看看那棺材在不在!”
梯子端來,上面是空的。
葉文初看著地上的一堆廢木頭,頓時無語。家中橫梁架空棺是非常常見的,老年人過了一定的年齡后,就早早的將這些備好,以備不時之需,非常常見。
所以看到阮家橫梁有棺材的時候,只是讓董峰查看了部,聽到是空的,也就沒有多想。
可是,阮家本沒有老人,阮婕妤的兩個哥哥也才二十出頭。
這樣一口棺材,放在別人家是正常的,在這里細想后就不對。
“里面藏著什麼?”葉文初讓大家幫忙,將燒掉木炭的棺木弄出去,站在院子里,一塊一塊地看。
兇手殺人,要找的東西就被阮家的人放在這里。
但兇手先前分明不知道東西在這里,現在為什麼又知道了?
兇手問阮婕妤,阮婕妤告訴他了!
阮婕妤肩膀上的尸斑,就是被人用力的。是兩個人對面在起爭執的時候,對方住一側肩膀,因為力道很大,在瘦弱的阮婕妤肩膀上,留下了痕跡。
“初初,”季穎之低聲道,“你找什麼?”
就這些木頭,什麼都看不出來。
兩個人看著黑黢黢的木塊,葉文初道:“你覺得,以阮婕妤的份,有什麼能被人惦記的?”
季穎之想了想,搖頭道:“和家最有價值的地方,不就是因為他們和姚家沾親帶故?”
阮婕妤因為漂亮出挑,所以讓他們家有了價值,除此以外,季穎之想不到這樣的普通的人家,有什麼值得別人惦記。
“會不會,像你早前說的,是兄弟兩人在給姚家做事?”季穎之道,“了什麼東西?”
葉文初若有所思:“不管他們能拿走了什麼,以阮家的在姚氏圈子的地位看,他們應該接不到重要的東西。”
所以,認為被藏在棺材里的東西,就是阮婕妤拿出宮,給哥哥們的。
但,阮婕妤能在姚家拿到什麼呢?
姚氏大廈倒塌后,還有什麼值得阮婕妤保護、兇手搶奪的東西呢?
“兵權嗎?”葉文初問季穎之,季穎之很疑,“你說的是兵符嗎?姚家的兵符放這里?”
葉文初頷首。
“兵符也要認人啊。更何況,令瑜將姚家的家底都起了,姚文山不可能再有兵權之類的。”
葉文初走了兩遭,停下來和季穎之對視,季穎之很慌張:“我、我想不到了!”
“我去找王爺幫忙。”葉文初指著地上的木頭,“這些你幫我收起來,我下午再來。”
葉文初去瑾王府找沈翼,沈翼在議政殿沒回來,但乘風在,讓乘風帶著找臨江王。
臨江王在院中看書曬太,看見問道:“初初怎麼了?”
葉文初把的疑告訴臨江王。
“錢?”臨江王道,“你的意思是,那個棺材里放著的是一枚可以取錢的私章?或者令?”
葉文初點頭。
“我一開始覺得可能是兵符,但若是兵符,阮婕妤不該是一副私吞的做派,還讓哥哥們離開京城。畢竟兵符與他們無用。”葉文初道,“最可能的是錢。哥哥被害后再傷心也不半句,因為將來的孩子也需要。”
的孩子將來也是皇子,也需要錢來經營。
更何況,如果是姚家私藏想翻的錢,那肯定就是一大筆錢,那就更人了。
“如果是真的是錢,那這件事的兇手,最大的可能就是姚先。”葉文初道。
臨江王聽著覺得有道理:“我讓人去將令瑜找回來,讓他安排人去盯著所有的錢莊,然后暗中去找姚先。”
沈翼回來的很快。
“有道理。”沈翼立刻吩咐人去辦事,京城外所有的錢莊都盯了。
他辦完折返回來,問道:“不過,不管是什麼東西,阮婕妤是怎麼拿到的?”
他們覺得,東西只可能是出事前就在阮婕妤的手里,否則,姚家出事后,阮婕妤是拿不到那些東西的。
當時在仁壽宮,但凡有一個人能幫姚文山遞東西出來,事的結局就肯定不是姚家倒,而是葉文初死。
因為盧庭就在外面,衛都聽他統調。
葉文初搖頭,也不知道,阮婕妤到底是怎麼拿到這個私章的。
“誰殺的阮婕妤?”葉文初道,“阮婕妤或許是崩,但在生前,應該和兇手見過。”
大家都很驚訝,臨江王妃聽得不是很明白:“兇手進宮殺人?”
“現在看,是兇手就是宮里人。”臨江王道。
“剛才初初懷疑是姚先啊。”臨江王妃道,“這個時候,姚家在宮里還有人幫姚先殺人嗎?”
換姚先明還差不多。姚先那孩子,誰幫他誰死,那麼蠢。
臨江王妃的反問是有邏輯的,這個時候,姚家在宮里還有人可用嗎?
殺阮婕妤是因為背叛了誰?
這像一個謎團。
“沒有查到死因嗎?”沈翼問葉文初,葉文初搖頭,“沒有。上沒有中毒的癥狀,換言之,如果喝了一些大涼的藥導致胎崩,在死后也不能發現。”
因為那藥也不是毒藥。
“先找姚先。找到他再說。”葉文初說著,忽然問沈翼,“你說讓你的人去接阮婕妤,接了嗎?”
沈翼頷首:“應該有,但什麼都沒來得及做。”
葉文初頷首。
晚上回去,葉文初和聞玉上,就阮婕妤的死因和胎像討論了一下,結論都是一樣的,不是中毒,胎位很穩,如果不是喝了胎藥,那就是本人到了刺激。
“我總覺得哪里不對,”葉文初左思右想,總覺得忽略了什麼,就像幾天前忽略了棺材一樣。
聞玉給續茶,一家人陸陸續續都回來了,葉文初問道:“我爹呢?”
“在忙飯館的事,我吃口飯也過去。”葉頌利猛灌了幾口茶,“祖父真是,三天就開張,什麼都很著急。”
得虧他們有菜,有海貨的進貨渠道,不然就白瞎了那個飯館。
“人家東家急愿意盤給咱們?”
“祖父是盯了對面幾個月了,咱們盤是救他,那店子過年前就想關門了。”
葉文初還以為葉老太爺個又拿錢砸人了。
“吃飯,吃飯吧!”葉老太爺和房忠一起過來,一臉的疲累,“吃完還要去做事,這想想人手不行,老二啊,你明兒再招人。”
“人手得足就不會,也不會累死誰,這方面不要摳搜。”
葉濤應是,葉家鋪子里做事的人從來只會多不會。人多了大家一個月可以休幾天,而且,做事也不求著哪一個,誰不來誰離開都不影響。
葉濤應是。
一家人都坐下吃飯,聊天的人都沒有,都非常辛苦。就連姚仕英這兩天都是開年點算庫存,姚夫人是接了幾個服的單子,每天都在做繡活,姚子邑則沒日沒夜備考。
“祖父,我和你們一起去飯館看看。”葉文初道,“正好給爹送點飯菜。”
葉月畫道:“那我去準備。”
葉文初正要走,忽然發現了個人:“大和尚怎麼沒有不在,他今天又出工了嗎?”
“初一不是有老頭掉茅坑淹死了?今天頭七,請大和尚去了。”郭氏道,“早上你急匆匆走了,他也走了,但這麼晚不回來。是不是進不了城了?”
葉文初皺眉,圓智從來沒有天黑不回城的事,因為他說他很挑剔,在外面睡覺嫌臟。
“他在哪個村,你們可知道?”
姚子邑道:“我知道,從城北出去過那個蓮花村,紅臺案的那個蓮花村,再往下走兩個村就是,陶家洼。”
葉文初頷首,先和葉老太爺、葉頌利一起去了飯館,葉俊正親自在翻新舊椅子。他們沒有更換里面原本的東西,就是重新歸置添了一些新東西。
葉文初打量了一番,覺得很不錯,就是賣海貨本和損耗高。
不知道葉老太爺有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葉文初又轉了一圈,田雨還沒有來找說圓智回家的事,索看了一眼,就喊上馬玲和八角,一起出北門去找圓智。
有令牌,尋常進出都可以,圓智就不行。
“師父,那邊就是紅臺案的蓮花村是不是?”馬玲指著那邊的村子道,村子里全部黑漆漆,只有村口土地廟里,一盞油燈在寒風中跳。
“嗯。”葉文初掀開窗簾,想到那麼多的白骨,再配合這樣一個村子,實在是讓人骨悚然。
過了蓮花村,就能覺到煙火氣,兩側路邊的村落全是星火點點,狗吠娃娃哭,非常熱鬧。
“那邊應該就是陶家洼。”
馬車停在村口,葉文初就約聽到了有人吵架聲,但鬧哄哄的聽不清吵的容。
他們進村,幾乎不費力就找到了初一死了的老頭的家里,因為就是這里在吵架。
沒看到和尚,葉文初就站在邊上聽。
人群吵架分兩派,數的四個男披麻戴孝,應該是主家,多數的人則像是本地村里人。
“丟東西了。”八角和葉文初道,“我去打聽。”
過了一會兒八角打聽完,回來和葉文初道:“……好像是辦喪事的時候,主家的東西被誰了。”
葉文初現在對丟東西特別敏。
“丟了什麼?”
“五百兩的銀票。”八角低聲道,“主家說銀票就放在桌上的盒子里,有很多零碎的禮金和銀子,都沒有,唯獨了這個整的五百兩。”
馬玲打量主家不算很好的宅子,凝眉道:“看不出來,他家有錢。”
葉文初往人群里走了幾步,堂屋里依舊沒有和尚,問一邊的一個嬸子:“今天來念經的和尚呢?”
“和尚關著的,這個銀票找不到,誰都不許走!”
葉文初蹙眉道:“關和尚?關哪里了?”
“就在后院里。”嬸子指著后院,“一共九個和尚,都關在房間里。他們家也是莫名其妙,錢丟了也不報,居然扣著人自己查,簡直是膽大包天。”
旁邊的人道:“他家不一直膽大包天,老喬淹死在茅坑也是報應。”
葉文初道謝往后院去找圓智,那位嬸子又和邊的鄰居說話:“要我說,可能就是他們家自己人拿的。要不然就是哪個小,我還看到年前他家有個陌生男人鬼鬼祟祟的夜里出沒。”
“我也看見過,黑燈瞎火的瞧著個背影子,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大嬸道:“對。我估計這錢就是那個鬼的。他家也不報,我要看看,他們能把大家關到什麼時候。”